面對這一片寂靜和無聊,時間長了便不免有些倦怠。要是一個人整天守在這裏聽無聲的耳機還不悶死啊?好在於潔還有一個附帶的任務,就是一邊監聽一邊教這三個異國姑娘學漢語,這樣才不會在這小小的機房裡太過於枯燥。
「他們比我強?我七歲就開始在棧橋上釣魚了。他們——哼!也就是在船上撒撒網,起個網什麼的。」張豫魯什麼時候對人服過氣?
東漁315是幹什麼的?我們本來就是監聽偵察船啊!所以,指導員李海鐵和船長趙旗決定,將東漁315上的通訊監聽設備搬到島上來,利用島上起點山的高度設置高增益天線,日夜監聽搜索一切人類發出的無線電信號。但是,在接收到人類無線電信號后不準立刻與對方聯繫,直到調查對方無惡意和其文明程度之後再說。
那天中午吃完飯,張豫魯對誰也沒有說,提上早準備好的伸縮魚竿,提一個塑料通就悄悄地去了海邊,一坐兩個多小時。果真被歐陽說對了,兩個多小時只釣了幾天四指長的小貓魚,他不好意思帶回來,就悄悄扔到海里自己悄悄地溜回來,這事誰也沒有說。
這事被指導員和船長發現之後,指導員還沒說什麼,船長趙旗衝著張豫魯大發雷霆,臭罵一頓。指導員只好勸船長趙旗說:「算了,這事也不全怪他。還怨我們沒有把紫外線的殺傷力說清楚,他們畢竟沒有見過那種自然力量,只是嘴說的他們還以為我們嚇唬他們。這件事也好,一方面讓大家都接受教訓,另一方面也提醒我們也該在作息制度上改變了。要不,以和-圖-書後傷員會越來越多。」
於是,他沒有言聲。心想,我中午自己悄悄去到海邊找個沒人的地方釣一會,沒準能夠釣到幾條好魚。如果萬一釣不到,自己悄不言聲,誰也不知道,也不會熱他們笑話。想到這裏,嘴角不由得生出一絲笑意。「要是能釣到宏姐愛吃的石斑就好了……」
胡宏一看見張豫魯脫掉外衣的脊背,大吃一驚,真是慘不忍睹,之間張豫魯脊背和肩膀上的表皮全部壞死正在脫落,血肉模糊,嚇的忍不住掉了淚。她用清水小心地洗凈血跡,卻沒有什麼藥物去給他治療。因為現在葯太珍貴的,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允許動用的,於是就拿出自己早已精練多次的海豹油給張豫魯塗上。
「得了吧豫魯,你不要捉弄人家老炊了。這些都是人家捕撈組好不容易搞來的,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嘛!」歐陽看著崔園受窘,於是就開始打圓場。
這個事件之後,讓起點島的作息時間有了很大的變化,為了防止紫外線的殺傷,船長趙旗命令每天上午九點到下午六點為休息時間,早晨和傍晚才能進行室外工作。唯有于潔的工作沒有受到多少影響,因為她們的工作都在室內。
三月十六日,早飯時水手長張豫魯和帆纜長歐陽就釣魚技術展開了一場小小爭論。張豫魯在青島海邊長大,而歐陽是南海漁民的兒子,對於釣魚技術誰都不服誰,多次想比個高低。
天線高高的豎立在山頂,兩條饋線沿著山岩蜿蜒下來就進入監聽機房。乃子按照于潔的指示在各個頻段間不停的緩緩搜索,于潔和-圖-書就帶著耳機凝神細聽。兩個年輕,充滿活力的土著姑娘伊波和伊麗則輪換著搖著手搖發電機,一邊給蓄電池充電,一邊供應著電台的能耗。
下午他就感到有些不對勁,覺得脊背上火辣辣的疼。哦,對了,今天中午太陽底下覺得有些熱,把外衣脫了。裏面的襯衣早就破爛的不像樣子,沒準被太陽曬著了。誰知到了晚上,更加嚴重,脊背和肩膀疼得睡不著,他也只好忍住。天亮之後爬起來發現,床上血跡斑斑。於是只好去找胡宏想找點葯抹抹。
于潔以前手下的兩個男操作員都被調去做其它事情,只好帶著新來的乃子和兩個塔西提土著姑娘伊波和伊麗姐妹邊教她們漢語邊工作。她們的工作就是打開掃頻電台,日夜不停的監聽所有波段的無線電信號。
聽了這話,張豫魯也有些犯嘀咕,後悔剛才自己話說的滿了一點。他心裏也知道,這段時間隨著海水溫度的下降,這些熱帶深海珊瑚礁魚類早不知跑哪裡去了,海邊半天也只能抓到一些小雜魚。不過他對於自己的釣魚技術還是佷自信的,靈機一動,想到他們捕撈組一般都是早晚去海邊捕撈,這個時候水涼,魚大概不好找。但是中午太陽開始烈起來,水溫應該有些升高,也許魚會出來?
「冤枉啊!捕撈組每天都弄些這東西,我有什麼辦法?你看看,你看看,我難道吃的和你不一樣?」崔園一聽這話刻受不了了,趕快把自己的碗端到張豫魯面前要塞給他。
不過時間久了,于潔也慢慢聽懂了一些她們兩個的語言,漢語的學習進度也快了和_圖_書
一些。畢竟是小女孩,這親姐妹倆伊波才十七歲,而伊麗只有十五歲呢。剛來時眼睛里那種戒備的目光早已消失,很快就回復了那種表情生動,愛笑熱情的本性。熱帶的女孩發育很早,雖然只有十幾歲,但是身材已經發育的很好,盈盈一握的柔韌細瘦的腰肢,豐|滿高挺的胸脯都露出熱帶女孩那種火熱的浪漫誘惑。對她們來說,島上的營養已經不錯了,才不到一個月,那黝黑的皮膚便發出青春跳動的光澤,瘦削健美的身材看上去連於潔都感到暗暗嫉妒。但是乃子對她們兩個卻有些敵視,雖然沒有明顯的去欺負她們,但是神情里就帶著不愛和她們兩個說話,似乎覺得和她們兩個交流會讓自己有失身份的意思。唯有對於潔的話,仍然改不了那種日本民族過分的謙恭和卑微,不管于潔吩咐她什麼,都是一口一個鞠躬:「哈伊!」于潔實在討厭這種日本腔調,教育她很多次,才把那種鞠躬說:「哈伊!」改成鞠躬說:「Shi!Xi!」
「末日」之後的天空是寧靜的,完全沒有了人類進入工業文明之後各種電波充斥天空的污染現象。寧靜的耳機里,除了外太空輕微的電磁干擾聲之外,連地球上打雷下雨產生的雜音也很少聽到。是啊,核冬天里大氣溫度大大下降,地面空氣難以被太陽加熱,很難形成強對流天氣,也就很難產生比較強烈的大氣電荷不均,所以這半年來,雷電也幾乎消失。
自從塔西提島歸來之後,指導員李海鐵和船長趙旗對世界上人類的存留情況信心大增,同時也有很大的憂慮。世界這https://m•hetubook•com•com麼大,應該有不少人類的種子遺留著,這對以後的新世界當然是好事。但是,目前嚴酷的環境現實中,遺留的人類為了生存,會將隱蔽中的動物性暴露出來。地球上剩餘的人與人之間會是完全善意的嗎?在嚴酷的生存環境中人類也許會喪失原有的一切文明和道德,赤|裸裸地展示著其獸行的一面。這些不知道是起點島人群未來的福祉還是會為起點島帶來災難和考驗?
于潔在解放軍工程技術學院的時候,學的就是信號監聽專業,天生一副好聽覺,對於各種不同的無線電信號在耳機里就能分辨信號的種類和性質。無論是人為發出的各種調製后通訊信號還是電力、電磁設備工作時發出的雜訊輻射辨別的佷清楚。然而,這些天來耳機里只有一片寂靜。唯有超高頻段偶爾傳來幾聲殘留在太空中幾顆高軌道衛星沒人指揮調製發出無奈的咕咕聲和吱吱聲。
因為有英文作為于潔和乃子交流的工具,所以乃子學起中文來要快得多,不到半個月就可以用一些短語進行日常對話了。雖然很難脫開那種鬼子腔,但是于潔基本上能聽懂乃子所說的「中文」意思了。只是伊波和伊麗兩個女孩學的難一些,因為于潔也聽不懂她們的母語,塔西提語是以法語為基礎,夾雜了許多民族土語形成的。只好常常把懂一些法語的胡宏請來,兩人一起用法語、手勢和實物一起來猜度這兩個女孩的意思。
張豫魯端著半碗少油沒鹽的海帶煮牡蠣,實在有些難以下咽,不禁牢騷的半開玩笑對廚師長崔園說:「瞧你這廚師長怎麼當的?天天讓https://www.hetubook.com.com俺吃這玩意兒,也不會換換花樣?是你把好東西都偷吃了吧?大家看看,咱們都吃這些爛玩意兒,個個黑瘦黑瘦的,就他廚師長還是白白胖胖,一定是天天偷吃好東西!」
聽歐陽這麼替崔園說話,張豫魯不禁又把牢騷朝捕撈組發:「捕撈組這幾個人也是的笨的可以,好一點的魚也捉不到,天天就弄點海草糊弄人……要是我還當捕撈組長,天天弄鮮魚給你們吃,想吃石斑吃石斑,想吃蘇眉吃蘇眉……」
畢竟是世界上空氣中塵埃最少的地區,南太平洋的天空雖然常常還是白茫茫的,但是有時也開始透出藍色。陽光比三月份強了許多,雖然空氣仍然寒冷刺骨,但是白色沙灘的反光卻讓人不得不眯縫起眼睛,在沙灘附近,那種強光的感覺就像登上了雪山一樣刺目。
「呵!你當人家捕撈組幾個戰士是吃素的啊?人家個個都是行家裡手,小李、小陳都是漁民出身呢!你會比他們強多少?現在水這麼涼,你以為深海魚好釣啊?」
「哼!看上去一樣,誰知道你那碗里有沒有多放一些作料?什麼胡椒、姜米的。」張豫魯不吃這一套,依舊故意氣他。
「我們未來面臨的是同志還是敵人,這是個未知數!」船長趙旗經常對起點島上的人們說。
歐陽存心看張豫魯的笑話,不由得就激他,於是就戧他的話茬說:「哎喲!是呀,水手長整天說自己是釣魚專家……要不這樣,今天傍晚收工之後你去海邊給大家釣幾條像樣點的魚來,也讓咱跟著沾沾光,打打牙祭啊!別說蘇眉、石斑,你就是釣上幾條海鯉什麼的,咱也吃一頓火鍋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