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村子里還有多少人活著?」
大家隨著趙旗的手指看看過去,只見一根碗口粗的樹倒在茅草叢中,樹枝樹葉早已不見,樹根附近的土也都有被翻過的痕迹。
空地上升起了火堆,那口大鍋里添滿了水。船長趙旗親自指揮開始做一頓哈雅村有史以來最美味的一頓飯。他指揮大家把身上帶來的肉乾全部切碎扔進鍋里,又把一些葛粉打成糊狀加進鍋里。水開了,隨著水的沸騰,蒸汽和暮靄混成一體,一股濃濃的肉香漸漸的瀰漫開來,充斥著傍晚的山村空氣中。
「好主意,警長,村子里最大的鍋子在哪裡?」
種完了葛根,趙旗對大家說:「這些葛根是我們秘密種植的啊,以後見到島上的人可千萬不要說這裏種的有吃的。要過上一年之後,讓他們隨便吃好了。」說著,大家都笑了起來。原來那種沉重的氣氛一掃而空。
「船長,」歐陽不解地問道:「哈派島以前不是種植許多木薯和其它農作物嗎?我看這山地海拔也比較高,顯然海嘯沒有把這裏的植被完全沖走……」
「船長,前面發現村子。」站在高出查看地圖的小鄭報告說。
「走吧,我們再找找看。被巨蜥吃掉胳膊的那個死者死亡時間不會超過半個月,也許還有倖存者。」
屋裡很暗,趙旗的眼睛過了一會才能適應和*圖*書。先是耳朵聽到緩慢的悉索聲,然後才看清屋角破舊的木質沙發上顫顫巍巍移動著一個人。那是一個中年,看不出年齡,瘦的皮包骨頭的身軀上可笑的套著一套又一套特別肥大的短袖警服。他使勁全身力氣,艱難的試圖站起來,卻顯得過於吃力……趙旗搶上一步,伸手扶他起來,又讓他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然後從挎包里掏出一塊用葛粉做的葛羹糕給他。
「死者是被餓死的嗎?」歐陽問。
茅草和樹枝做的房子裏面大多黑洞洞的,雖然許多房子沒有門,但是黢黑的室內裏面什麼也看不清。探險隊沒有理會這些,直接向村子中間走,來到一個寬闊些的廣場,旁邊終於看到一座現代化的水泥建築,這裏顯然是村裡的政治中心了。門口有一塊銅牌,上面用英文寫著「哈雅村公所和哈雅村警署」的字樣。隊伍在村公所門前停了下來,船長趙旗走上前去,推開了虛掩著的大門:「哈羅!有人嗎?」
「吳膺啊吳膺,我說你只知道讀書看來還真沒有說錯!」趙旗大笑,接著說:「哈派島的植物生態系統早不是原生的了。這裏基本上沒有原始森林,因為居住人口較多。幾乎所有的可耕地都是種植園。種植木薯香蕉玉米煙草是種植,那麼種植葛根不也www.hetubook.com.com是種植嗎?現在的氣候條件原有的熱帶作物無法生長,我們種下葛根就能提供大量的澱粉蔬菜甚至紡織品。」趙旗停了一下,繼續說:「再說,葛根是豆科植物,有很好的固氮,增加土壤肥力的作用。島上的土地大多被海水淹沒過,土壤肥力很差。將來島上人多了,你還可以改回來嗎。」
「起點號」分三次將三百二十七名居民和部分建築材料(木材)運到六十海里之外的葛島,教會了他們提取葛粉,妥善安排了他們的生活之後再次出發,向斐濟群島駛去。這次,船上除了原有探險隊員之外,增加了兩名熟悉波力尼西亞土著語言和這一代海域的新成員;原哈雅村警署警長西塔和漁夫湯卡。
起點葛羹的做法:將生葛粉打成糊狀,加上肉湯或者魚湯攪開煮熟,然後放進容器放涼凝固,用刀切成塊狀即可。特點是:味道鮮美,營養豐富,容易消化。
張豫魯看清了他手裡的樹枝上挑著的是一條人的手臂,不由得發出:「哎喲!」一聲,手一抖那手臂就掉了下來,摔在水坑邊上。船長趙旗白了他一眼,沒有理他,卻在那手臂旁邊蹲下仔細看那截手臂。在巨蜥胃液的消化作用下,手臂上的皮膚和顯然已經被消化掉一部分了,還沒有消化的部分都被消化液和_圖_書的強酸腐蝕后形成一層灰黃色的膜。看得出來,顯得有些粗大的骨骼上只有薄薄一層的皮膚和肌腱,已經顯得有些乾枯了。船長趙旗用樹枝戳了戳胳膊上的肌肉,感覺著肌肉的彈性。
「村長死了,一個星期前就死了。湯姆(另一個警察)也死了,昨天死了。他們都餵了科莫多龍了……」
「在我們的記憶里,湯加這個王國是世界上唯一一個有以胖為美風俗的國家,可憐他剩下不多的人民現在已經皮包骨頭,正在大批餓死。」
「船長,再有兩三個小時天就黑了,要不我們明天再開始……?」大副吳膺說。
哈派群島,原隸屬於湯加王國。原有居民三萬七千餘人,主要居住在哈派島上。拯救行動總共找到殘餘生存居民三百二十七人,其中男性九十四人(其中兒童二十六人);女性二百三十三人(其中兒童五十二人)。船長趙旗向殘餘居民宣布:原有世界已經毀滅,國家已經消亡,探險隊代表中國政府進行了拯救活動,今後全體居民將在中國政府庇護下生活。
「很可能的,很可惜他沒有堅持到最後的時刻。」趙旗不無遺憾地說:「從骨骼上看,死者可能是壯年男性,是島上的主要勞動力。看他的骨骼很堅實、粗壯,以前肌肉也應該很發達。」
慢慢的,就如電影里的慢鏡頭一樣,昏https://www.hetubook.com.com
暗的茅屋前出現了一些細長的人影,如幽靈一樣緩緩搖擺著,移動著,向香味的源頭走來。他們來到火堆旁邊,無聲地坐下,眼睛死死盯住火堆上的大鋁鍋。一雙雙漆黑的眼球上反射出無數朵跳動的火焰……
翻過一道丘陵,這裏的植被顯然稀疏了許多。眼前出現了耕種過的梯田的痕迹。雖然那些階梯已經不太明顯,但是從遠處看還是能夠清晰的辨別。
看到沒有一絲綠色的荒蕪梯田,張豫魯也失去了說話的勁頭。心裏想:「煙葉肯定是沒有希望了。」
探險隊走到村邊,已經是夕陽西下,太陽已經到了天際線附近。四處靜悄悄的,沒有犬吠、沒有雞鳴,更沒有人聲和炊煙。趙旗說:「列隊進入村莊!」大家立刻神情肅穆的排成一列縱隊,手持武器,威嚴的進入村口。
張豫魯取下被包,打開來裏面裝的都是鮮葛根。趙旗領著大家把它們都掰成小段。然後在山凹里找了幾塊土壤比較肥厚的地方,分散埋進土裡大約半尺深。
「明天,明天恐怕要多餓死幾個人……剩下的人可能不多了。對我們不會有什麼危險。」
那人看到手裡的東西,吃了一驚,抬起頭來眼睛睜得溜圓。趙旗微笑著對他點點頭說:「是食物,給你的。請吃吧——」那人聽了這話,立刻狼吞虎咽,三兩口就把這塊葛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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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也許三十個,也許二十個……聞到食物的味道他們就會出來的。」
「巨蜥是不吃活人的,它只吃死屍。」趙旗說:「死者已經死了一段時間才被它吃掉這隻胳膊的。」
埋著葛根,大副吳膺有些猶豫就問趙旗:「船長,我們把葛根種在這裏,那以後這個島上的生態環境不是都要被葛根完全霸佔了嗎?」
「我以前也這樣認為,登上哈派島之後經過觀察才發現,大部分熱帶作物在現在的氣候條件下已經基本枯死了,埋在地下的木薯根大概已經被剩餘人們挖光了。你看那邊那棵木薯樹,樹榦已經倒下,樹根旁邊的土都是疏鬆的。」
「好!我們去看看。」
吃了兩塊葛羹之後,那人有了一些氣力,顯得精神也好了些。
「這些梯田顯然被海嘯衝擊過。不過因為海拔較高,這裏不過是被海嘯帶來的海水漫過罷了。所以梯田的痕迹還能看得出來。這些書還能留存一些枯乾。」
「張豫魯,發什麼呆呢?船長叫你呢!」張豫魯正在發獃想心事,冷不防被婁強在後腰上捅了一下,猛地一驚,發現船長趙旗正對他說著什麼:「上岸是不是讓你帶來一些鮮葛根嗎?看這塊地上背風向陽。水分也可以,就把它們分開埋到土裡去吧。」
「你是警長?村長呢?」趙旗問道。
「還有,不要著急。慢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