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劉海三心裏清楚得很,像這種問法,不過就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罷了。
於是聽了李紹兵的哭訴后,劉海三隻冷哼了一句:「這話你還是留著去跟閻王爺說去吧,跟我說頂個屁用,孩子,別怕,叔的刀快得很,待會你只會感到脖子一涼,然後就完事了,一點都不遭罪的。」
然後自己還要每日用柚子葉清水泡澡,每日早晚還要對著鍾馗像跪拜,不飲酒,不吃肉,一連七天,這才算完。
因為關係已經全部打通,上至監斬官,下至衙差役,大家都心照不宣,作為行刑的劊子手也自然就不會自討沒趣去拆穿了,所以就算明知是冒名頂替的,那也會將錯就錯,照斬不誤。
吳昊氣得一拳重重地砸在一旁的李子樹上,粗大的樹榦應聲一顫,掉落下一大片樹葉……
「官府殺錯人了!厲鬼要索命了!」
在這種情況下,衙門就會養不起他們這種閑人,於是就只能放任他們自己在外面兼職,等到衙門裡有活了,就會提前通知他們準備幹活。
就在等吉時的時候,劉海三照例幹了半碗酒,然後把剩下的半碗酒,倒在了李紹兵的後頸上,冰涼的酒順著李紹兵的後頸流進了他的衣襟,李紹兵的心都被冰透了。
賈似忠m.hetubook.com.com一把跳上了衙差的後背,勾住衙差的脖子,就慌叫起來:「快跑!跑啊!」
就在他準備喝問全場,是哪個不怕死的在喊冤時,卻發現劉海三的鬼頭刀「鐺」的一聲掉在了地上,而劉海三整個人也癱在了地上,瑟瑟發抖,他顫抖的手一直指著地上掉落的人頭,表情驚恐駭然。
「啊!救我!救我,快帶本官離開這裏!」賈似忠竭力尖叫起來,很快,就有兩個同樣嚇得臉色煞白的衙差趕過來了。
有很多權勢滔天的人犯了法之後,都會給自己找替死鬼,而那些替死鬼大多數都是自願的,比如家裡急需要錢,已經走投無路了,他們就會靠替人送死來賺錢。
劉海三不愧是個老資格的劊子手,下刀快准狠,乾淨利落,一眨眼的工夫,就解決得乾乾淨淨,徹徹底底,劉海三滿意了,監斬台上的賈似忠也滿意了,台下那些看熱鬧的人群一陣驚呼騷動。
劉海三這幾年得了失心瘋,經常會神志不清,很多事情他都已經記得很模糊了,吳昊一問起,他仔細想了好一會兒,才理清楚思緒,然後娓娓道來。
劉海三被吳昊給嚇壞了,回過神來,連忙繼續道:「有的有的……和*圖*書」
儘管聽了李紹兵的哭訴,劉海三也明白,李紹兵應該真的是被冤枉的,但這也於事無補,劉海三隻是一個劊子手而已,他只負責砍頭拿錢,對於冤不冤枉這碼事,他不關心,也沒資格管。
於是他上前,抓住李紹兵的頭髮往後一拉,李紹兵就不得把低垂的頭抬了起來。
好的時候他們一年可以砍幾百個腦袋,這絕不是信口開河,在古代經常會有上山剿匪后,將匪徒集體處決的大案。
劉海三跟李紹兵的談話,終於引起了賈似忠的疑心,賈似忠厲聲喝止了兩人的偷偷交談,然後不等吉時到,就下令將李紹兵問斬。
那是在三年前的六月初八,衙門通知他,過幾天準備砍一個腦袋。
「快跑啊!別讓厲鬼給纏上了!」
李紹兵急忙道:「那金鏈子不是我拿的啊,我發現那大小姐屍體的時候,她身上根本就沒這條金鏈子的!」
就在這時,又一句冤枉被人說了出來,那聲音不大,彷彿是在說夢話一般,有些含糊不清。
整個刑場亂作一團,賈似忠的嘴唇都嚇白了,他強撐起膽子,看了一眼那地上的人頭,李紹兵的眼睛還沒有合上,直勾勾地盯著賈似忠,嘴唇還在跳動,雖然再沒有發出聲音,但這跳動的和_圖_書嘴唇,直直的眼神,已經足以摧毀一個人所能承受的極限。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一切已經結束了時,一件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吳昊咬牙切齒道:「這幫畜牲,要是我不將他們繩之以法,我吳昊誓不為人!」
「媽呀!見鬼了!」
冰涼的刀鋒透著刺骨的寒意,李紹兵一陣瑟瑟發抖。
但他為了自己的良心能好受點,所以還是故意說了句:「你別跟我費口舌了,你現在是人贓並獲,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吳昊聽到這裏,臉色陡然一變,他在心裏記住這句話了。
然後劉海三厲聲道:「你可是人犯李紹兵!」
劉海三道:「人打滾就是把人綁起來,然後用一塊燒紅的烙鐵在人身上燙下去,等到把表皮的肉燙熟了,就會把那燙熟的肉皮撕下來。
此外,還有誅三族,誅六族,甚至是誅九族,誅十族的酷刑,比如明成祖朱棣就把方孝孺給誅了十族,當時一共砍了兩萬多個腦袋,甚至因為劊子手不夠用,所以還專程從各州縣衙門裡抽調了不少劊子手去幫忙。
劊子手不同於其他職業,他們的活很不穩定。
李紹兵以為劉海三是不信他說的話,急忙道:「是真的,叔,我真的是被冤枉的,不信你看我身上,他們給我用了和*圖*書人打滾的刑,我實在受不了了,他們說只要我招了,就保證不要我的命,我這才招的……」
劉海三也不是第一次殺頭了,這種情況他以前也遇到過,但是想吃劊子手這碗飯的人,首先就要做到心夠硬。
不知是誰,忽然說了一句冤枉,那聲音不大,但卻讓賈似忠很不爽,人是他判的,現在都已經砍頭了,居然還有人喊冤,這不是擺明了不給自己面子,要觸自己的霉頭嗎!
接到通知的劉海三便開始準備了,要知道,在古代殺一個人可不是一刀下去就完事了這麼簡單,作為一名劊子手,對殺頭可是有著一整套規矩要講的。
那天是六月十五,劉海三來到了刑場,作為一個資深的劊子手,劉海三自然是對殺頭的流程了如指掌了,首先,他要對犯人驗明正身。
劉海三抽掉了綁在李紹兵背後的犯人牌,扔在了地上,然後用手扒開了李紹兵脖子后的頭髮,露出了脖頸,再把鬼頭刀放在李紹兵脖子上比劃了兩下。
李紹兵終於絕望了,他知道無論自己再說什麼都已經沒用了,於是,當劉海三按住他腦袋的時候,他沒有半點抵抗的就低下了頭。
忽然,李紹兵抬起頭流著眼淚小聲的告訴劉海三:「大叔,我是被冤枉的,您別殺我好不hetubook.com.com好。」
比劃好了,劉海三發出一聲咆哮,手起刀落,李紹兵的人頭就落了地。
這次許多人都聽清楚了,那是李紹兵的人頭在喊冤!
七天一過,他們就會取出清油里的鬼頭刀,擦拭掉上面的油漬,換上猩紅色的敞口馬褂,穿上黑色的紮腳褲,就可以去刑場殺頭了。
但有的時候,他們也會很閑,在最閑的時候他們也許一年就只有一兩單活做。
吳昊裂眥嚼齒,怒髮衝冠,道:「然後呢?李紹兵還有沒有說什麼?」
驗明正身之後,接下來就是等吉時了,吉時一到,那就要開刀問斬了。
聽完劉海三的解釋,趙美蘭悲憤欲絕,斯聲痛哭起來:「我的兒啊……你死的好慘啊……難怪那幫天殺的不准我收屍了,原來你是遭了這樣的罪啊,天吶……」
聽到這裏,吳昊冷聲道:「什麼叫人打滾?」
本來這招是用來做驢肉的,叫驢打滾,用在人身上,那就叫人打滾了。」
首先劉海三要把鬼頭刀磨鋒利之後放在清油裏面浸泡起來,這叫潤刀。
劉海三那年就是屬於這種情況,平常沒事的時候他就給人殺羊殺豬,接到衙門的通知后,他就準備殺人,畢竟殺一個人的報酬,抵得上殺五十頭豬了。
李紹兵流著淚承認,這便算是完成了驗明正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