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儿后，艾薇儿冷静了下来，倚在他怀里微微转头。她抬起带着泪痕的面孔，朝向城内的万家灯火，眼神朦胧地道：
威廉嗯了一聲，從空間戒指里取出袍子給她披上，隨後攙著她一起向城下走去。
“如果只是让我选择一次的话，我可能会像法兰一世那样，能做到坦然迎接命运，但我知道的有些……有些太早了……”
她不是個強大的人，無論智慧、能力還是武力都不是。
“那还是算了，我觉得你一定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想到這裏時，威廉忍不住笑了笑，正想低頭說些什麼的時候，一抹涼意突兀地從鼻尖兒傳來。
夢想、堅持、悲憫、熱愛……艾薇兒的眼睛里，有他疲憊的靈魂中，那些曾經擁有過，但已經被現實一點點磨去的東西。
而條件限定在城門上方的話，那就只有右手邊這座最符合條件。
威廉则用下颌抵着她的头顶，看似同样在凝望着城下的光亮，眼神却并没有焦点，不知道在望着什么hetubook.com.com。
“那我也再说一次吧，威廉，别那么做。我只是……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威廉蹙眉深思著，最後朦朦朧朧地得到了一部分答案。
賭性很重，喜歡劍走偏鋒，偶爾有些笨拙，有些死心眼，會被繁多的事務搞得焦頭爛額，會因為失敗一臉愁容，會被七大公國里混不吝的傢伙們氣得渾身發抖……
這些磚帶基本是平坦的，唯一高過磚帶的地方，就是高過磚帶約六米左右的城樓，系統所說的「最高處」，應該就是這些互相間隔八十步左右的城樓。
「下面有個膚色比較黑，個子很矮的城衛軍，他是個很可靠的人，本來正好做這件事，不過他身體太差了……嗯，等下，我還有件事忘了做。」
“我再说一次，我可以随时杀光格瑞迪家族剩下的所有人，让你摆脱成为圣徒的命运。”
“好啊，你等我先组织一下语言，一定能夸得你眉开眼笑。”
哈利撓了撓頭，臉上的絡腮ｗww.hｅtｕbｏｏｋ•cｏm.ｃom鬍子裂開一個小口，露出了一個尷尬的笑容。
艾薇兒攤開手掌，看著融化在掌心的雪花，站直了身子微微皺眉道：
没错，我就是颜狗，不装了，我摊牌了。
「這場雪不小，威廉，黑魘騎兵們被你帶走了還沒回來，現在城裡巡邏的人手不夠，讓城衛軍和亡骸騎士團里已經恢復的人一起出動吧。待會兒需要找一個辦事穩妥的人，帶著他們在城裡巡視一圈，城裡的民房有不少都不太結實，很可能承受不住這場大雪，我擔心後半夜會有房子被壓倒，有人被凍死或者凍傷。」
走到樓梯邊上時，威廉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停下腳步打量了一下四周，最後把目光鎖定在了右手邊的城樓上。
破曉領的城牆分兩層，外部是由精心切割的石灰岩塊兒壘成的，核心是石灰和碎磚壓成的灰泥，上面鋪著十余條寬約半米左右的磚帶。
艾薇儿的身子往他怀里缩了缩，喃喃地道：
“那就不承担。”
这也是他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直避免去想的问题，死国之门的开启，会涌入海量的低阶亡灵，那对普通人来说，绝对是一场无法抵挡的灾难。
“你呀！一般人不应该安慰一下我，然后顺便再夸夸我吗？”
威廉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
“噗呲！”
“我还真是个别扭的女人啊，像个胆小鬼一样趴在你怀里淌眼泪，说自己后悔了，说自己有多害怕，但又不停地拦着你……”
“没错，是挺别扭的，我都想打你屁股了。”
威廉低头蹭了蹭她的额角，轻声道：
艾薇儿在他怀里拱了拱，幽幽地道：
故作轻松地玩笑了几句后，两人间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现在就可以让【黑魇骑兵】回头，直接把格瑞迪家族彻底剿灭，帮你摆脱圣徒的命运。”
奧法大陸是個遊戲，但自己另一次的人生卻不是，那到底是什麼才會讓自己覺得，可以為了她堵上自己的人生拼一把呢？
威廉轻拍她的后背，语调平淡地道：
艾薇儿伸手反搂住威廉的腰不
www.heｔｕbｏoｋ•cｏm.ｃｏｍ再说话，只安静地看着破晓领城内闪烁的灯火。
“……”
艾薇儿忍不住破涕为笑，嗔怪地打了他一下。
確認了目標后，威廉隨後拉著不明所以的艾薇兒，微微貓腰鑽進了旁邊的城樓，然而，當他們上到二層之後，意外地和某個大鬍子男人撞了個正著。
「你們……這麼急的嗎？」
「……」
“不……别那么做。”
但她從沒放棄自己的願望，面對無數的反對和抵抗，她動搖過，她猶豫過、退縮過、心猿意馬過、走走停停過……但最終還是在搖搖晃晃地向前走，即使不能盡如人意，也要全力做到無愧於心。
“威廉，我很怕，我真的很怕。”
“你知道吗？我后悔了。”
「下雪了。」
威廉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
嗯，首先肯定是始于颜值。
艾薇儿妩媚的面孔和端庄的气质，两者叠加带来的奇异魅力，绝对不止1＋1>2那麼簡單，是個男人就無法拒絕，一開始的興趣肯定是因為這個，但後面呢？
她那背著無數沉重負擔的靈和*圖*書魂，卻有著令自己艷羡不已的洒脫。
威廉轻抚她的发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艾薇儿幽幽地重复道：“我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承担这一切的，我以为我能像法兰一世那样，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命运，可是我……我还是……”
威廉侧了侧身，替艾薇儿挡住了袭来的寒风，面色平静地回忆着过往的经历。
“威廉，你看，这灯火多美啊，我希望这灯火能一直闪烁下去，如果我不当圣徒，任由死国之门敞开的话，那这些灯火还能安稳地继续闪烁下去吗？”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沦陷的呢？
“你明白知道自己的死期，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就像是勉强扒在悬崖边上，一低头就会看见万丈深渊一样，亲眼看着自己每时每刻都在向下滑落，你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力气在一点点消失……等待那一刻来临的感觉，比真的死亡还可怕……”
虽然不知道确切的数据，但按照上辈子的记忆推算，即使不至于十去其八，但法兰的总人口大概锐减了三成不止，还有数百万人流离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