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東北目光穿過人頭,看了過去……
周東北暗自好笑,這貨出息了,竟然會咬文嚼字了。
「走,快點騎!」他喊了一句,兩個人用力蹬了起來。
他笑了笑,「挺好,去井下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前面一二百米處的河壩外面,擠了大約三四十輛機動車,拖拉機,130小貨等等,更多的是解放141和東風140。
再看看後來國人的一些豆腐渣工程,想想都寒心!
「那是呀,省老鼻子了!」
說完,他輕聲對身前那個師傅說:「我聽說紅升鄉小蘭河的沙場,粗沙才五塊錢一方,采沙裝車啥的賊方便……」
「師傅,這是怎麼了?」他問身前一個司機師傅。
「各位,各位!」胡老三喊了起來,他身邊又圍上來幾個小子,一個個抱著肩膀抖著腿。
周東北點了點頭,卻不再多說,邁步往前走,伸手又拍了一個司機肩膀:「師傅,我聽說紅升鄉小蘭河那邊,粗沙才五塊錢一方,不用篩的細沙更便宜,采沙裝車啥的也方便……」
「走啦走啦!」
「是他們不幹,是他們累的受不了要漲價,明白了嗎?」
司機們開始往河壩下面走,沒人說什麼,只是相互低語著,畢竟誰都不hetubook•com•com
想惹這個麻煩。
這兩個布帶誰都不拆,因為拆掉就不是校畢了,這就像後來流行的西裝,袖口處的商標必須得留著才行。
轟——
「就是,等一車都老長時間,沙子也不好!」
上山拉木材的土路,任憑拉木頭的大車來回碾壓了幾十年,硬是比市區幾年前新的修板油路都結實。
看來自己這隻小蝴蝶,不只是讓他爸變成了公公,也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其中一輛蘇聯的卡瑪斯很是顯眼,這種重卡限額載重是13噸,其優點是性能強、皮實耐用,缺點是噪音大、排量大,油耗也高。
或者是他小舅子找來看場子的?
「不是我要漲價,你們也看見了。」說著話,他往下面指了指,又背起了手,緩緩踱著步,派頭十足。
「這都是拉沙子的吧?」盛夏喊。
周東北有些奇怪,這麼多車排著隊,咋不幹活呢?
一輛拖拉機從兩個人的身邊經過,捲起一陣塵土,讓人睜不開眼。
突突突——
過了橋,西岸有一些單位、派出所以及林業中心醫院,再往西走都是農田。
「剎愣兒排隊吧!」胡老三伸手撫了一下油光光的小分頭,「還愣著幹啥?和圖書掏的也不是你們自己錢,這才漲多點呀,有啥捨不得的……」
此時,他已經回到了盛夏身邊。
那師傅回頭說:「我知道那邊,就是遠了點,也被承包了嗎?」
胡老三眉毛立了起來,一隻手很有力量的揮了揮,「我胡老三是誰?你們滿興安市打聽打聽去!咋地呀?還想和我支吧支吧?」
「走吧,回去和領導說去!」
他依舊穿著那套黃校畢,褲線筆挺,十分精神。
「廢話,雇你拉沙子,讓你去哪就去哪得了!」
人群中的胡老三還在耀武揚威罵罵咧咧,一會兒工夫,周東北已經通知了二十多個司機。
他也不往裡走,一直都貼著人群的後面,走兩步就拍一個,說完繼續往前……
說著話,二胖、老五和強子他們都從腰裡扯出刀,其中一個叫黃皮子的,手裡竟然是把大號的沙噴子。
湯旺河支流從南山方向蜿蜒流過來,在橋兩側形成了兩個大湖,這裡是未來的興安市水上公園。
河壩下面,沙灘上停著二三十輛獨輪車,推車的人坐在地上,還有人坐在車上抽著煙,沒人幹活。
我操,胡老三!
兩個人說說笑笑,邊騎邊聊。
「是!」
迎面又過來一輛130小貨車,周www.hetubook.com.com東北見車廂竟然是空的,有些奇怪。
可這個貨除了能裝逼,打架就是個面瓜,誰會找他看場子?
「走。」周東北始終沒鬆開她的小手,拉著往前走,「咱們過去看看!」
「這裏大車下不去,沙子需要獨輪車往上運,現在有32輛了,可還遠遠不夠,還得雇……」
所有人都不動,看著他虎視眈眈。
湖水繼續往北,最終流入湯旺河。
「各位,各位!」胡老三抽了口煙,挺胸收腹,「稍安勿躁!」
周東北低聲對盛夏說:「別動,等著我!」
順著河壩下的土路往西南方向走,前面大約兩三里地的位置,這條支流甩了一個大彎,這個位置就是河西灣,沙石很多。
他有些發懵,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沒想到在這兒碰上這個貨,難道他是水利局副局長劉明亮的小舅子?
不只是套裝,同時還流行將軍呢的校畢大衣,裏面都是駝絨的,價值不菲,一般小混子可穿不起。
到底是監工不同?還是幹活的人不一樣了?還是……錢鬧的?
「快了!」
「操!」這人罵了起來,「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起妖蛾子,說是要漲價!」
周東北有時會很費解,在這座東北小城裡,https://www.hetubook.com.com
不管是蘇聯留下的建築,還是小鬼子那時蓋的,幹活的可都是國人,但為什麼就那麼抗造呢?
胡老三小分頭上抹了好多頭油,看著就像假的一樣,此時如果有蒼蠅上去,一定打滑站不住。
不會這麼巧吧?
「是嗎?」周東北還真有些意外,上一世的王木生可沒去他兩個哥哥那邊,他先是養了一輛卡車跑運輸,還承包了幾輛去翠巒的小客車,牛逼得很!
有人喊:「出來了,出來了!」
周東北就是一喜,好事兒!
兩個人往河壩上爬,因為太陡,周東北朝她伸出了手,盛夏也沒忸怩。
盛夏說:「怎麼聽著好像吵起來了?」
胡老三拿出根煙,剛叼在嘴上,那個叫二胖的划著了火柴,幫他點燃。
這幾年特別流行這種衣服,尤其這些社會混混,穿的更多。
「……」
「同意這個價格的,就那邊排隊等著,做不了主的,趕快回去找領導,決定了再來好不好?」
越往前走車越多,很快就沒法騎車了,兩個人在河壩邊把車鎖好,又輕輕放倒,貼在河壩上,避免被來回的車輛刮到。
「咱們小蘭河啥時候能這麼熱鬧?」
漲價?
「對了,我聽說小屯的王木生,去鶴崗煤礦上班了!」盛夏說。
www.hetubook.com.com「你們都是司機,和你們說多了也沒啥用,這樣吧,你們把我的話帶回去,告訴領導……」
這幾位周東北都見過,去年在糧食局門前換糧票的時候,他們也去了。
人群亂了套,好多人罵罵咧咧,越說越難聽。
「我看哪,還是得去小蘭河,我前天就提出來過,人家工程隊的領導沒搭理我!」
很快,他的這番話就在人群里傳播開來。
所謂校畢,就是老式毛料的空、陸等校官服裝,去掉肩章和領章,肩膀一邊還留有一條佩戴肩章的布帶。
「對,破沙子以前都不用花錢,現在還他媽漲價?」
「老李說的對,小蘭河雖然路遠一點,可多出來那點油錢,也比再篩一遍泥省錢吧?」
「從今天開始,細沙三塊一方,中沙四塊五,粗沙六塊!」
想要放倒一座蘇聯留下的大煙囪,大鐵鎚和鐵簽子上去,一下一個白點,拆除比建築都費勁……
再往前走十幾米,遠遠就聽亂鬨哄的,好多司機上了河壩,兩個人湊了過去,不過沒有再往前擠。
扯著手上了河壩,放眼看去。
四十分鐘后,兩個人來到了河西橋,水泥橋很敦實,據說是當年小鬼子修建的。
場面安靜下來。
「將軍背那邊的也行,不就是路難走嘛,起碼沒人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