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安此時還沒有公交車,這種小客車見人就停,隨時喊一嗓子就可以下車,過了好一會兒,人終於少了一些。
馬小花說:「走吧,我先帶你去看看瘋子!」
「我玩個屁賴,我家養的馬,就是能走日也能走田……」
董阿姨走了,兩個人穿過鐵柵欄大門,往裡走了幾步,趴在雙開的木門玻璃上往裡看,就見裏面男女老少至少五六十人,一個個都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
馬小花另一隻手高高揚起,啪啪啪!一頓大嘴巴子就扇了上去。
「削死這個臭流氓!」
「能。」馬小花笑道:「也不是蹲笆籬子呢,有啥不能見的!」
接著又說:「要不是我把頭髮紮起來,估計半夜她就得給我剪了,還說我早晚有一天得被當成流氓抓起來!」
吃驚過後,車上的人開始七嘴八舌:
馬小花就感覺後面有人在頂自己,他往旁邊挪了挪,不一會兒,後面那個人又貼了上來,隨著汽車的搖晃,一頂一頂……
太魔幻了!
三個男護工跑了過去。
「能見著我哥不?」他問。
馬小花沒矯情,伸手就接了過去。
「司機,有流氓!」
兩個人休息夠了,晃晃悠悠又上了一輛小客車,十幾分鐘和圖書後到了精神病院。
「小嫖,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誰知道呢?或許越是做大事的人,越是小心謹慎,越是無知的人,才越是無所畏懼……」
醫院的院子很大,鐵門緊閉,登記后才放行進入。
「我操你媽!」
與世俗抗爭的馬詩人忍無可忍,猛地回身,一隻手就掐在了這個男人的脖子上。
馬小花尖著嗓子,膝蓋就頂在了男人的肚子上。
周東北抬頭就笑了,朝他招了招手,動作輕柔,「來,過來,你過來!」
這人大約四十齣頭,不胖不瘦,不高不矮,模樣普通的掉人堆里都找不到。
車上人太多,不然他就抽出腰上的鏈鎖了,這麼打真不過癮。
老嫖換了個詞兒,沒好意思說他穿的比以往正常了。
「你滾蛋!」老嫖笑了起來,走了幾步又問:「花姐,你說這事兒是不是就算完事兒了?」
兩個人仔細找,才發現周東北哈著腰,胳膊肘拄著桌子,雙手支著下巴,正興緻勃勃地看兩個老頭在下象棋。
有人拿著本書念念有詞,有的人對著窗戶在朗誦什麼,還有一些人圍著一台小黑白電視在看。
不遠處的老嫖趕快往這邊擠,一眼就看到了露出m.hetubook.com.com來的東西,他明白了,這是遇到「刷漿糊」的了。
雖然開著窗,車裡味道也十分感人,兩個人好不容易挪到了一個靠窗邊的位置,臉朝外,手把著座椅的後背。
男人更是一臉懵逼,明明看著是個苗條美女,怎麼回頭變成了一個相貌清秀的小夥子?
全車人都驚呆了。
「那邊是活動室,狀態好的病人,每天都有活動時間……」馬小花解釋說。
兩下!
其實這些他也知道,不過還是想找個人確認一下,好像這樣就能安心不少。
老嫖大笑,「你不就是流氓嗎?」
進門之前,老嫖把馬小花喊到了一邊,伸手把自己肩上的兜子遞給了他,「花姐,這裡是一萬塊錢,我哥讓我給你,說怎麼花你知道!」
馬小花嬌嗔地打了他一下,三口兩口吃掉那根冰棍,「小嫖,你這速度不行啊,瘋子都到倆點兒了!」
「嗯吶,我知道了!」
「哥!」
一個中年婦女嗓門最亮:「都說小客兒上有色狼,今天終於抓到了,打,使勁打!」
老嫖見裏面太亂,沒敢往裡走,推開門后,站在門口顫顫巍巍喊了起來。
「這孩子。」董阿姨喜笑顏開,「你這張小嘴和-圖-書
,從小就甜!」
馬小花的腳毫不留情地踹了上去。
「必、必須滴呀!」
老嫖一頭霧水,喊自己幹啥?
老嫖眨了眨小眼睛,「我怎麼覺得你是在說我?」
「田你奶奶個腿兒!」
「以後?」老嫖有些不解,又問:「你說怕以後翻案?」
「你小心點,別惹呼其他人!」
馬小花若有所思,「可能……可能這麼折騰一圈,以後能更安心吧!」
一下!
後面司機喊了起來:「哎——你倆,你倆別跑啊!」
「行,那我看看他去!」
他小心翼翼走了過去,周東北指了指殘局,「陪我下完它!」
「廢話,都上電視新聞了,你說完沒完事兒?」馬小花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故作兇惡狀,「喊習慣了是不?以後再他媽瞎喊,舌頭給你薅下來!」
「花姐,你說我哥有精神病的診斷,上面也有人,有必要這麼折騰嗎?」
「好嘞!」男護工站了起來。
兩個人剛要推門往裡走,就見那兩個老頭撕扯在了一起,很快就在地上打起了滾兒。
「你他媽才是流氓!」馬小花給了他一個白眼,隨後又有些憂鬱的輕輕說了一句:「你不懂,你們都不懂,我是與世俗抗爭的詩人!」
男人www.hetubook.com.com應聲倒地,佝僂著像個大蝦。
「早回去了,估計得貪黑能到家!」
「……」
眼看著那玩意已經抽抽成了小蚯蚓,男人也有出氣沒進氣了。
「花姐,你今天咋穿這麼素?」
「我大姨唄,事兒媽似的,我估計就是那個叫什麼更年期,一看到我那麼穿就沒完沒了絮絮叨叨……」
一輛破舊的小客車來了,正是下班時間,人還挺多,兩個人剛擠上去,門就關上了,小客車喘著粗氣繼續前進。
老嫖擦了一把臉上的汗,「人家那是吉普子,我坐的是啥?快別扯犢子了,給我也整根冰棍兒吃,一身他媽臭汗!」
這個情形不用解釋,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幾個年輕女孩看清楚以後,紅著臉,尖叫著捂住了臉。
「……」
馬小花和老嫖面面相覷,這貨不是進來以後真瘋了吧?這操作太詭異了!
老嫖嘿嘿一笑,也不搭茬。
老嫖又問:「送我哥的公安都回去了?」
汽車門剛一打開,馬小花和老嫖就竄了出去,嗖嗖嗖,沒了影子。
再看周東北,竟然趁機把那副殘棋上的兩個棋子藏了起來……
三下!
兩個人進了這棟新蓋不久的三層大樓,馬上鼻子里就聞到了一股醫院特有的味道hetubook•com.com。
「老白頭,明明是你玩賴!」
老嫖也過來了,他最喜歡痛打落水狗,於是抬腳就往這男人褲襠踹……
「花、花姐。」老嫖喘著氣,「你說、你說咱們這算不算做好人好事!」
董阿姨對那個男護工說:「小李,讓他倆進去吧!」
「你討厭!」
車停了,司機還真開到了派出所。
「董阿姨,您可是越來越漂亮了!」馬小花走了過去,甜言蜜語地奉承起來。
呼啦啦——
兩個人往裡走。
「往派出所開!」
這時,一間科室里走出一位四十歲出頭的女大夫,看見兩個人笑道:「曉華,過來了?」
他這段時間被老嫖一口一個花姐的喊習慣了,也就懶得再糾正他了。
聊了幾句家長里短,馬小花問:「我朋友呢?」
房間里傳來鬧哄哄的聲音,聽著好像有人在唱歌,還有人在激烈地說著什麼。
「老李頭,你又悔棋!」
「哦。」董阿姨指了指活動室,「剛吃完晚飯,他去活動室了。」
「你個變態!」
兩個人跑進了一條小巷,靠在紅磚圍牆上哈哈大笑。
兩個人嗦啰著冰棍,溜溜達達往前走。
兩個人順著樓梯上了二樓,剛拐進一條走廊,就見前面有個帶著鐵柵欄大門,門口還坐著一個男護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