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我不?」楊歷年再一用力,就把他扯上了辦公桌,隨後又像拖死狗一樣拖了下來。
半個月?
楊歷年火氣上來了,上前一步剛要說話,周東北伸手攔住了他。
楊歷年更不知道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社會上竟然給他們起了個鐵鍬隊的綽號。
「何止是有名兒!」小鬍子有些畏懼地又看了一眼周東北,見他沒注意這邊,才說:「今年夏天,他用斧子砍死了市裡一個大混子,就一斧子,當場就把那傢伙從腦袋砍到卡巴襠,人齊刷刷劈成了兩半……」
爐火噼噼啪啪,一些人在小聲聊著天,嗡嗡嗡聲中,夾雜著呼嚕聲……
周東北給楊歷年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調度室。
「領導。」周東北換上了一副笑臉,站在了辦公桌前,「您給個准信兒,這得等到什麼時候?」
周東北笑眯眯問:「您送?還是我們送啊?」
隱約能看到一台老式起重機,不知道是壞了還是沒有油,工人雖然不少,可這麼靠人力裝車畢竟太慢了。
站在門口,背風點著煙,周東北把那兩個人的話說了一遍,楊歷年一聽也傻了眼。
「你們知道https://m.hetubook•com•com
剛才那兩個人誰嗎?」一個留著小鬍子的瘦子問。
如果真那麼好使,自己還用在北安精神病醫院待兩個多月?
「今天、今天的計劃排滿了,我只能開張《追加計劃表》,要排到晚上,估計明天晚上能裝好車就不錯……」
「不能!」他回答得很乾脆。
中年人點了點頭,「嗯,便宜量又大,乾淨!」
「我哪兒知道?慢慢等吧!」
「怎麼不修呢?」
「你這人怎麼這麼沒眼力價兒?沒看到都在等嗎?」
「昨晚那家殺豬菜,哎嘛,血受兒!」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說。
「能……能……」
「等什麼呢?」
我操,怨氣很大嘛!
「你嘎哈?」
周東北是沒聽清他們說什麼,否則肯定會苦笑不已,誰拿張精神病診斷書殺個人試試?
好吧!
「先禮後兵!」
「誰呀?我也不是你們這兒的,厲害嗎?」
「你彪呼的,可敗說了,再讓朱長友聽見……」中年人趕快攔住了他。
真以為有那玩意兒就能隨便殺人?
他往旁邊撤了一步,意思很明顯,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七哥,上!
https://www.hetubook•com•com朱長友臉漲的像豬肝一樣,哪兒還能說出話來。
「俺倆算是短的了,最長的已經半個多月了!」
周東北把那兩張紙又扔在了辦公桌上,意思很明顯,開吧!
「我送,我送!」朱長友拿起那張《追加計劃表》,邁步就往出走。
長椅上那些人交頭接耳:
「他說的那個什麼瘋子,難道是那個年輕人?」
「誰呀?」
這是實話,周東北沒反駁他,又問:「我看有起重機,怎麼不用?」
「對呀,我看他歲數可不大,也有名兒?」
「您看這樣好不好。」周東北輕易也不想動粗,能有解決辦法最好,「我讓朋友帶個維修師傅過來,再送一些柴油,這樣就能開動起重機,是不是也能快一些?」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覷。
周東北一臉懵逼,又問:「他們呢?」
如果沒有郝忠海和姐姐的奔走,沒有趙秋蘭和梁建國夫妻的背後斡旋,沒有方振這樣的關係……
「看來還得來硬的!」
「對呀!」小鬍子洋洋得意,「人家有精神病診斷,那就是張免死金牌,知道不?」
「……」
所有人這才恍然大悟,www.hetubook.com.com我操,這個牛逼大了,殺人都不用償命啊!
「穿件大衣,別凍著!」周東北喊了起來,關心備至。
抽完煙,兩個人轉身走了回去,朱長友剛放下電話。
「沒錢修,再說了,修好了也沒錢買油!」
勞動布大棉襖,狗皮帽子,工人們嘴裏都呼出大團大團的白霧,將一根根成人腰粗的原木抬上車。
「咋整?」他問。
我操!
不過見小鬍子這副眉飛色舞的樣子,知道這個人應該挺厲害的,於是紛紛歪著頭去看,雖然只是個瘦高的背影,但此時已經鍍上了一層神秘光環。
周東北笑了,「待過幾年,俺問一下,這得等多久啊?」
或許就是因為那次,他們扛著鐵鍬在文化宮門口堵孫大馬棒,這麼多人都拿著鐵鍬打架,確實夠震撼。
「周、周瘋子吧?」
朱長友用力點頭,楊歷年兩隻手鬆了一點:「那個什麼雞|巴表能填了嗎?」
「他叫啥?」小鬍子問。
桌子上那台老舊的電話響了起來,白胖子朱長友接起后一直也沒放下,聊著家長里短。
房間里空氣雖然不好,卻很暖和,不一會兒,兩個人的手腳都有了溫度,身上也暖和和*圖*書過來了。
又開進一輛運材車,遠處好多工人在喊著號子裝車。
「可以了!」朱長友戰戰兢兢道。
「俺看也是,他朱長友也太牛逼了!」
周東北伸手拉了一把楊歷年,兩個人轉身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領導,請問我們得等到什麼時候?」
所有人搖起了頭,都是外地人,多數又是第一次來興安市,哪兒能知道這些呀!
「站前七哥,鐵鍬隊,知道不?」
「我倆市內的,社會上都叫我站前七哥,他叫周瘋子,你可以去打聽一下,聽明白了嗎?」
卡在他脖子上的兩隻大手終於鬆開了,朱長友呼呼喘著氣,周東北抱著肩膀也不說話,冷冷看著他。
「厲害嗎?說出來嚇死你!」
朱長友一聲驚呼,椅子上那些人也都紛紛站了起來。
周東北的右手側,有兩個人在小聲聊天,他聽出來這倆人是大連的,口音太親切了。
那漢子嘆了口氣,閉上了嘴。
「因為那不歸我管,我只負責填寫計劃,去去去!去一邊喇等著吧!」
周東北不死心,「為什麼呢?」
楊歷年早就憋不住了,身子往前一探,伸手就薅住了他中山裝的領子。
「兩位大哥,喃們是大連的?」周hetubook.com.com東北往那邊湊了湊。
這人瞥了一眼辦公桌後面的白胖子,盡量把聲音壓低,「俺們已經等一個星期了!」
中年人微微一愣,點了點頭,「庄河的,喃也是?」
朱長友沒好氣瞥了他一眼,「你也買木頭,給我們錢了嗎?我們一個個累這逼樣,也不過就掙點兒工資而已……」
現在他們還不敢怎麼樣,再過兩年,計劃外的木頭他們可是沒少倒騰,一個個肚滿腸肥!
在這個時代,最理想的也是防衛過當,就算酌情減輕刑罰,打底兒都得15年!
「賣木頭還沒錢?」
「你說得也太玄乎了,真把人砍死還不得坐牢?」
我操,在這兒窩半個月的話,還不得瘋?
遺憾的是,不懂法的太多,所以八九十年代才會這麼亂。
「我操,你說的是程咬金吧?!」
「不信拉雞|巴倒!」
「壞了!」
小鬍子看了看周東北,壓低了聲音:「十有八九就是他!」
那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憤憤然道:「那個臭彪子賴唧唧不辦人事兒,熬死俺們了,身上的晚霞子都媽的穿臭了!」
「全國各地都來拉木頭,遼寧一千方,廣東兩千方……不都得是咱老少爺們一根根伐下山,再一根一根的裝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