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嘎子的眼睛越聽越亮。
三胖子撇撇嘴，「俗氣，一堆叫、叫、叫這個名兒的！」
「操、操、操你媽，你還學我！」
「誰、誰~~~~」長海兒說話已經自帶顫音了，「誰學、學你了？！」
周東北大笑起來，連忙伸手拉他坐下，「這是嘎哈呀，咱也不是開堂口混社會呢，沒這麼嚴重，快坐下，咱哥倆好好研究研究……」
蹲坑的小子抬眼看了看他，沒說話。
「如果這事兒做成了，不只是咱們紅升鄉的鄉親們都能富裕起來，全市的人都能吃得上我們的蔬菜，不只是全市，以後甚至可能是全省……」
廁所里溫度不高，喘氣都帶著一點白色哈氣，三胖子點了根煙，看起了手裡的半張報紙……
鐵路俱樂部功能單一，只有一座電影院，這些年一直都是賠錢貨。
「三胖子，在這兒嘎哈呢？」
「馮叔，你種菜是把好手，不懂的地方咱們可以學，上班以後，我去新華書店看看，找找這方面的書！」
「嗯吶！」
大年初三，鐵路俱樂部又是新開的，人可是不少，不只是愛跳舞的客人，還有全市各個區域的混子也和_圖_書來了很多。
「既然你看得起我馮嘎子，以後咱各論各叫，咱就是哥們，是兄弟！從今以後，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
那小子仰起頭：「你、你、你著急，也得等、等我拉完吧！」
三胖子伸手扶住了牆，兩條腿用力夾住，直勾勾瞪著他。
大虎曾經和二虎說過，說三胖子小時候總愛學一個鄰居結巴，有一次陰天打雷，一幫孩子放學一起回家，他又開始學，從那兒以後也成了結巴，也不知道真假。
老嫖羡慕毀了，可沒辦法，出院前那兩天嘚瑟大了，必須得好好養著，只能眼睜睜看著人家去瀟洒。
馮嘎子沉默著。
蹲著的長海兒也難受，此時兩條腿已經麻了，最要命的是凍屁股，他只好時不時地換著手去捂捂，可手小屁股大，作用微乎其微。
看著看著，他罵了起來，往燈下走了走，嘴裏嘀咕著：「馬、馬曉華？這不是花、花、花姐嘛！」
於是，兩個犟種開始了漫長的對峙。
寫得好不好他也不懂，裏面還有好幾個字不認識，不過能上報紙就已經很牛逼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m.heｔｕbｏoｋ.cｏｍ•ｃoｍ了，時不時還有人進來尿尿，有認識兩個人的還打招呼：
裏面一多半面積都用好大一塊彩條幕布攔著呢，只有靠東牆地溝式的小便池能用，對面也只有一個蹲坑，此時還蹲著個不認識的小子。
「從我爸那邊論，我喊您一聲馮叔，實際上你也沒大我太多！磚廠是個苦力活，出力賺錢不丟人，可永遠也發不了財！」
路途遙遠，三個人趕到時已經快八點了。
蹲坑的小子也不示弱，「我操、操你媽，誰學——學你了？！」
「你也知道，我精力有限，但這個事情絕對值得做！如果你有信心，咱們就一起來做，你考慮考慮？」
「王、王小明……」
「你——你叫長海兒？」等沒人了，三胖子問他。
對峙繼續。
大虎他們以前很少來站前玩，三胖子看他也挺陌生，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已經蹲那兒，怎麼著也得等人家拉完，就沒再催。
周東北他們走了以後，大虎幾個人又喝了好長時間兒，看舞廳開場時間都過了，三個人趕快蹬車跑了。
蹲在那兒的長海兒嘎嘎笑了起來，「小、小
和-圖-書明，你這名不他媽俗——俗氣？」
他覺得自己已經不能再說話了，再用那麼一丁點力氣，哪怕是打個小小的噴嚏，屎都得竄出來……
這句他沒結巴，罵完以後，三胖子不說話了。
鐵路俱樂部舞廳。
這次是把前面寬大的大廳改造成了舞廳，並且新修了一條到電影院的通道，這樣就徹底把舞廳和電影院分隔開了。
馮嘎子站了起來，「那還考慮個啥？瘋子，我馮嘎子沒啥文化，以前五馬長槍地也常犯渾，可我知道好歹！」
「那、那你——你叫啥？」
他嘖嘖有聲，沒想到花姐寫詩竟然還上了報紙。
他難受啊！
他在地上轉了兩圈，還無聊地扒開彩條布往裡瞅了瞅，燈光昏暗，裏面好多磚頭、沙子和水泥。
其他都好說，可這麼一分，舞廳這邊就沒有衛生間了，於是就在左側安全門外新修了一個，活還沒幹完，就趕過年開業了。
冬天種菜，這事兒有點玄乎，可如果真行的話，就不是賺錢的問題了，這可是全鄉甚至是全興安市的大恩人。
周東北吧嗒著煙不吭聲，馮嘎子坐回了炕沿上，也點了根煙，兩個www.hetubook.com.com人對著抽。
「……」
「我操，我操！」
「長海兒？你他媽拉線兒屎呢？」
「哎呀我操，你、你個狗懶子，學、學的還真像！」三胖子臉都氣綠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光著屁股還這麼囂張！
一路小跑一路搓，進了廁所才發現這是個半成品。
「操~~~~~、操~~~~~~操你媽，誰——誰惜的學你？！」
才跳了一隻曲子，三胖子就覺得肚子不舒服，於是和大虎說了一聲，跑到存衣處要了半張報紙。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反正有腎不好的已經來過三次了，有人還奇怪呢，這倆人不去跳舞，在這兒開會呢？
他伸手一指，「你蹲著呢，我要這時候踹——踹你，都是我欺負人，我看你起、起、起不起來……」
「操，你懂個雞|巴！」
好幾次都要冒出頭兒了，都讓他硬生生憋了回去，現在連放屁都不敢了，因為這個時候，任何一個屁都很危險……
一根煙都抽完了，蹲坑那位還沒起來，他有些急了，「兄、兄弟，我憋、憋、憋不住了，你能快一點嗎？」
……
「操你媽，你、你學我？！」三胖子聽這小子竟https://www.hetubook.com.com然學自己，不由氣的破口大罵，他就這點毛病，所以一直都有些自卑。
一根煙抽完，他把煙屁股從爐蓋孔捅了進去，想了想說：「這玩意兒我也不懂，不過蔬菜大棚從60年代咱們國家就有了，只不過因為那些年給耽誤了，現在往南的一些地方，應該有很多地方在做，在研究……」
兩個人又聊了一個多小時，越聊越興奮，直到李紅河拎著東西登門，馮嘎子才走。
那小子嘿嘿笑了，「行，我也看、看、看你能不能憋——憋得住！」
周東北繼續說：「我想把這東西弄明白了，你想想，如果咱們能種出反季節的蔬菜，大冬天能看到綠油油的黃瓜，紅彤彤的西紅柿，那是什麼樣的情形？」
這小子也就二十齣頭，倒三角的臉，半長不長的頭髮，看著就像沒脖子一樣。
「哥、哥們，你快、快、快點唄！」三胖子就覺得肚子轉著勁兒疼。
「要說這紅升鄉，我他媽誰都不服，可我就服你，打心眼裡服！」
「你、你還能憋住？」長海兒兩條腿抖如篩糠。
三胖子的腿也在抖，他極力控制著，生怕把屎抖出來，「都這、這時候了，你他媽還——還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