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說的真是實話……」
「你滾!」徐輝瞪起了眼睛,「你小子別往我身上摺,你開飯店和我有個屁的關係!」
突突突——
發動機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清晰響亮,可哪裡還能追得上了。
「滾犢子!」
「你看你,又急眼!其實說實話,我這是為了提高我們興安市餐飲行業的檔次!」
也正因如此,才會有「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這句話,這句話的關鍵點在「滴水之恩」上,如果你連一滴水都捨不得,又憑什麼想得到人家的「湧泉相報」?
天上從來不會掉餡餅,如果真掉下來一個,又恰好被你接住了,那就得小心點,因為很可能外面裹著面,卻是石頭餡!
路過供銷社的時候,遇到了老嫖的四舅姥爺,老爺子狗皮帽子上都是霜,拉著他的小爬犁,上面是半人高的干樹枝。
人是群居動物,想要在這個社會上如魚得水,三教九流都得認識,要善於挖掘出每個人的長處,為自己所用。
開出十幾米后,周東北還在等他轉回來,誰知徐輝大喊:「明天周天兒,給我騎一天!」
這份人脈起自一個偶然,一不留神就會稍縱即逝,可自己卻死死抓在了手裡,就像個溺水者一樣。
「給不給?和*圖*書」徐輝立起了眉毛。
周東北臉就是一紅,自己真是糊塗了,這麼簡單的道理怎麼就沒轉過彎呢?
不過你首先要對別人好,才會得到回報,這是正確的生存法則!
老爺子揮了揮手,拉著爬犁往家走了。
周東北撇撇嘴,「可拉倒吧,我發現誰都沒你好使兒!」
一分耕耘一分收穫,想要出人頭地,哪兒有容易的!
「給給給!」
周東北奇怪道:「還喝?你可別喝多了!」
徐輝笑了,「既然和我姐夫不對付,你覺得他最好的這幾個朋友會怎麼樣?」
「去吧,去吧!」
他不想再白跑一趟,揚手敲門,想把李紅河叫醒。
「你真想乾飯店?」徐輝真快看不懂他了,「你現在手裡有三個沙場,又弄了兩家建築公司,年前又倒騰木材,看你那天頻頻給齊哥溜須拍馬的,說明以後也想倒木材,你和我說說,你到底要幹啥呀?」
「哎——」周東北跺著腳狂喊:「我操,徐秘書,你玩賴!」
「那你就逮個蛤蟆攥出尿來是不是?」
「去李主任家坐坐!」
溜溜達達往李紅河家走。
咚咚!
秦老三第一次看到這麼多錢,抱著布兜子有些緊張,出院門時差點沒摔雪堆里,王桂和-圖-書花扯起他又好氣又好笑。
背著北風點了根煙,他呵呵一笑,用鑰匙打開徐輝的自行車,吭哧吭哧蹬回了紅升鄉。
「別鬱悶,乾飯店是正事,我再琢磨琢磨!」
可世界上的事兒就沒有容易的,不經歷風雨,又怎麼能見彩虹?
來到李紅河家院外,周東北有些奇怪,院子里漆黑一片,正房和倉房都黑著燈。
徐輝的眼神不善起來,「你小子請我吃的是金蛤蟆?有事兒找你姐夫去,人家可是堂堂的建委副主任,比我好使!」
從一個見到鄉長都得點頭哈腰的窮小子,人脈已經上升到了市建委、水利局、人事局、商業局、公安局以及木材調運局……
這還不到七點呢,睡這麼早?
「騎啥呀,死冷寒天滴!」
「輝哥你琢磨琢磨,改革開放了,經濟越來越好,哪座城市不得有一兩家高端餐廳,這樣的飯店帶客人去消費才有面子!您說是不是?」
回屋以後,周東北又把要借給李紅河的錢拿了出來,上次因為他兩口子打架沒送出去,不能再拖了,早點給他也讓他安心。
他接過鑰匙,順手把自己的自行車鑰匙給了周東北。
周東北也沒客氣,很鄭重地收好了欠條,又聊了一會兒才送兩口和*圖*書子出門。
他把預備好的兩萬塊錢給了他們,王桂花拿出一張紙,上面歪歪扭扭寫著欠條,並寫明了兩年歸還,按照銀行定期利率等等。
而這一切都得從救下趙秋蘭開始說起,自己記得非常非常清楚,那天是1985年的12月9日……
周東北侃侃而談,徐輝也琢磨起來,玩笑歸玩笑,他說的確實也有些道理。
「我們飯店的口號就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貴!」
他嘿嘿笑著,把宴賓樓飯店要對外承包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又說:「我琢磨著吧,兌下來也行,我想重新好好裝修一下!整幾個高間,裏面連衛生間都有的那種,到時候你都可以帶你們老大過來,你琢磨琢磨,在咱興安,哪有這麼高端的飯店?」
不過自古人心最難測,所以並不是付出就會得到回報,可如果沒付出就想著回報,註定永遠得不到回報……
「哥,還有個事兒!」
「我操!」徐輝氣得爆了粗口,揚起筷子就抽,「我他媽才喝幾口?」
老爺子湊跟前仔細看,「老二呀,可不咋滴,幹活越來越慢,身子骨不行嘍!吃完晌午飯出來的,你瞅瞅,一晃就這個點兒了,你這是去哪兒?」
突突突——
又喝了四十幾分鐘,兩個和_圖_書人出了飯店,徐輝伸出手,「鑰匙給我!」
長大后我們才發現人性之複雜,原來好人能激|情殺人,壞人也會良心發現。
「我騎一圈!」
就像這一年多以來,自己從一個默默無聞的農村孩子,搖身成了社會上聞之色變的周瘋子,這是用命換來的名聲!
想了又想,正色道:「物資局我關係一般,因為他們一把手黃寶隆和我姐夫不太對付,這事兒我再琢磨琢磨,你別著急!」
也不管他能不能聽見,又繼續喊:「講究點,還給我的時候加滿油——」
我們小時候看電視電影,最關心的就是好人贏沒贏,那時候我們太單純,總以為這個世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院門沒插,開了……
而為了搭上這條線,為了能再次「偶遇」到她,零下二三十度,自己幾乎每天都要去市總工會門前徘徊,隨後又是送柴火又是黏豆包。
「我可沒說你是蛤蟆……」
第二天他哪兒都沒去,在家繼續看那本《塑料大棚園藝》的書,了解的越多,越感覺這事兒不容易。
沒辦法,自己一窮二白要什麼沒什麼,想改變命運,也只能如此!
這幾個月以來,給他的感觸很深,興安市確實沒有一家高端餐廳,市委招待所餐廳也老化的厲和-圖-書害,上次李老大還發了火……
「……」
「至於說飯店,我就沒打算賺什麼錢,主要是為了輝哥你以後吃林蛙方便……」
晚上六點,王桂花和秦老三又過來了。
「四舅姥爺。」他笑呵呵打招呼,「這麼晚了才回來?」
吱呀——
周東北沒想到還有這麼個過碼,兩個人相處一年多了,已經相當不外,也就沒藏著掖著,問:「要不問問我姐夫?」
李紅河算不上多好的人,可他也確確實實幫過自己,哪怕是因為特殊原因不得不幫。
徐輝手一指,「去要瓶好酒!」
周東北找了半天沒找到布兜子,又懶得讓母親再找,於是穿上軍大衣,把7730塊錢分別裝進大衣兜,幸好兜夠大,一邊裝幾沓基本看不出來。
可能要下雪了,感覺不怎麼冷,天上也看不到星星和月亮,鄉里一盞路燈都沒有,要不是路上的雪反射出一點光線,基本上就是伸手不見五指。
「幹啥?」
「行,反正就交給你了!」
最牛逼的,還有徐輝這隻潛力股,現在兩個人已經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哥們!
周東北說:「不矛盾哪,你看看,沙場和建築公司,這是一碼事對不對?木材我不幹的話,以後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干,為啥我就不能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