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走遠了，郭老四坐在副駕駛位上，看到倒車鏡里兩個人還在頻頻揮手。
二虎跟著往出送他，到了樓梯位置，周東北說：「辦好出院以後吧，我請派出所和分局的幾個朋友喝酒，你和老豬也一起！」
他嘴裏答應著，其實已經氣得直咬牙！
一個多小時以後，大夥出了辦公室，郭老四臉上都是笑，大墨鏡閃著光，「我三舅也是第一次來咱興安，我說了，木材生意只能找瘋子哥，其他人都他媽啥也不是……」
劉二狗說：「整整九天八夜！」
他就是酸菜缸里的石頭，窮酸臭美亂咣盪！
「一個多星期了，那行，我上去了！」
「明天！」
他洋洋得意道：「鄭老闆，感覺咋樣？」
「實話實說唄！」
郭老四也看不上他，覺得這裝逼犯就是個喪門星，以前跟孫大馬棒玩，結果孫大馬棒死了；沒多久跟了圖四，圖四又掛了，這媽的不是妨人嘛！
周東北和孫廣志一直送兩個人出了院子，又在路邊幫著打了輛大發車，孫廣志塞給了司機五塊錢，郭老四撕撕巴巴客氣著說不用和*圖*書。
1980年前後，他也去中小學門前崩過錢，後來跟著他混的小子多了，這些糙活也不用自己幹了。
中間拼縫雖然賺的少點兒，可又不需要本錢，還能跟著混吃混喝，去哪兒找這樣的買賣？！
周東北靠在沙發上，嘆了口長氣，偏癱是一定的了，能說話並且神志清醒，這就已經不錯了，也不枉這麼多人伺候了這麼多天。
「那個……大夫說啥時候出院了嗎？」他問。
「瘋子哥！」
郭老四還在興頭上，咧了咧嘴還挺親熱：「二狗啊，啥時候回來的？」
周東北有些奇怪，「咋這麼快？不用再治療一段時間？還是加工廠沒交住院費？」
周東北見孫廣志陪著三舅說話，又壓低了聲音說：「剛才我報的價格，已經給你留了出來！一等材一立方留十塊，二等材五塊……」
郭老四臉就紅了，第一次做生意，真是啥都不懂。
劉二狗穿好棉大衣，把棉帽子抓在手裡，說：「都收拾利索了，也沒時間開業，等把老爺子安頓好吧，定下來日子我和圖書叫你！」
……
「不了，我去醫院替替老豬，他昨晚沒咋睡……」
「快和我說說，什麼情況？」
「急啥呀？再聊一會兒！」
沒辦法，只能再帶著他找人打聽打聽價格，這年頭一個個都開始折騰買賣了，自己也得有點正事兒！
他問：「記不記得昏迷了幾天？」
「昨晚！」
「交了！」劉二狗說：「不是錢的事兒，大夫說了，這病也就這樣了，沒必要再住院，回去以後扶他多起來活動，慢慢還能恢復一些……」
「沒毛病！」
周東北用力摟了摟他肩膀，笑道：「郭四哥就是捧著說，鄭老闆多看看，也多比較一下價格，如果覺得我周瘋子還算實在，歡迎隨時再過來……」
「這麼多天了嗎？」
他剛走不一會兒，南山的大眼兒蹬著自行車來了，周東北也是苦笑，這些傢伙，怎麼都趕今天了呢？
大眼兒明顯比以前客氣了，主要也是身份越來越懸殊，周瘋子現在名氣太大，名下又是沙場又是公司，還有東北大飯店這樣全市最豪華的飯店，這些都讓人自慚形穢和圖書。
誰要是再說他瘋，我他媽咬死他！
幾個人剛走到樓梯緩台，就見劉二狗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
他一天天的事情太多，從梯子廠回來，馮嘎子那邊給東北大飯店送了一批青菜，雖然是一家人，但還是要各算各的，青菜價格還沒定，只能先欠著大棚那邊。
這兩天他也沒閑著，又問：「你來就是這事兒？」
「好嘞！」劉二狗嘴都咧到耳根了。
「瘋子哥。」他一臉興奮，「老爺子昨晚醒了！」
周東北回到辦公室，拿出煙幫劉二狗點燃，二虎和孫廣志都回自己辦公室了。
「不錯不錯。」周東北也挺高興，回頭說：「二虎，我送客人，你帶二狗先回辦公室！」
郭老四沒吭聲，尷尬地都想撒泡尿把自己淹死，又不禁暗贊這周瘋子聰明，不用自己說什麼，就把事情辦得如此穩妥漂亮。
他和自己說過的話加一起，都沒有姐姐去一次說的話多。
來到了樓梯口，孫廣志微笑著伸手往下請，鄭老闆在前面走，他又跟上。
劉二狗這才注意到穿著將軍呢大衣的郭老四，輕輕點m.hetubook.com.com
了下頭，語氣變得漫不經心，「老四也在呀？！」
劉二狗撫了一下重新燙好的「奔式」：「沒記住你公司電話，過來告訴你一聲，老爺子想見見你！」
這段時間他昏迷著，面對著他無所謂，可知道醒了還想見見自己，就不太想去了。
兩大老牌兒逼王在東北公司相遇，卻沒有過多寒暄，原因是這倆人關係本來也一般。
周東北又問：「局子咋樣了？」
郭老四一口一個舅，喊的親熱，說鄭老闆是他遠房親戚。
劉二狗看不上他，覺得這裝逼犯無非就是出來混的早，打架啥也不是，搞破鞋一個頂倆！
第二天上午，東北公司來了兩個人，一個是四大逼王頭把交椅的郭老四，他帶來一位姓鄭的南方木材老客兒。
兩個人走出辦公室，二虎聽到聲音出來了，「二狗哥這就走啊？」
黑瘦的鄭老闆，也就是他所謂的三舅年紀約五十，普通話有些困難，「小郭呀，還是要再多看看嘛！」
甭管事情能不能成，周東北一直都客客氣氣，幾個人聊的也很投機。
後來又去森鐵偷鐵賣，費了牛勁ｗwｗ•ｈeｔｕbｏok.ｃｏm.ｃｏｍ偷了一堆鐵粑粑，那是當年大鍊鋼鐵的產物，根本就沒人收。
這些老客兒都長了顆七巧玲瓏心，周瘋子給的價格已經很實在了，而且人家什麼手續都是全的，這貨竟然還要再看看？
兩個人在樓梯上擦肩而過，都抬起了高傲的下巴。
「見我？你倆說啥了？」
「昨晚八點多醒過來的。」劉二狗喝了口茶，「剛開始賊虛弱，誰都不認識，直到今天早上才好，認識人了，只是一半身子不能動……」
「那就好，那就好……」他猶豫著，「這樣吧，那個……明天出院我過去，手裡一堆事兒！」
「嗯呢，不用送，你忙你的！」
周東北這才伏在郭老四耳邊，輕聲說：「以後有事兒提前打個電話……」
周東北不太想去，以前自己和姐姐去看他的時候，這老頭基本上沒話，兩個人只是坐在炕上對著抽煙。
「是嗎？啥時候醒的？」
「行，明天中午前能走，你別忘了過來！」劉二狗站了起來。
以前他干過最大的生意，就是去建築工地偷材料，他特別喜歡那種打滿了防滑洞洞的鐵跳板，一條就能賣五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