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是他們，周東北也同樣發懵，這他媽都哪兒和哪兒呀，怎麼就對不起自己了呢？
所有人都是一愣。
大夥出了院子，周東北覺得他有些面熟，可這張臉太髒了，一時間還真想不起來，於是都捂著鼻子走了過去。
聽他這麼問，就點了點頭。
沈明沒好氣道：「別媽的瞎打聽！」
「沒，沒說過啥！」
沈明又捂住了鼻子，太臭了，這大冬天的，也不知道趙埋汰從哪兒弄來這麼多大糞。
幾個人上下打量，這人身材瘦小，黑棉襖前大襟兒和袖口油亮，蓬頭垢面，真是夠埋汰的了，不過那雙眼睛卻甚是靈動，滴溜溜亂轉。
「畢老闆……」周東北那雙眼睛就一直沒離開他那雙小眼睛，「感謝配合工作，以後如果想起來什麼，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我大哥大號碼是9009999！」
畢六子也不顧乾淨埋汰了，大拳頭不停砸在了他臉上，趙埋汰打架明顯啥也不是，可無論他怎麼打，嘴都不閑著，連媽帶祖宗的罵出了花樣……
沈明呵斥起來，「趙武，別在這兒耍臭無賴，麻溜滾犢子！」
「瘋子哥？！」不料這趙埋汰卻一把扯住了他。
趙埋汰和_圖_書？
周東北受不了了，連忙又捂住了鼻子，悶聲悶氣道：「說吧，怎麼對不起我了？」
「好好好好！這號好記，有事兒我一定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他小雞啄米一樣點著頭，隨後往出送。
「你就說你他媽懶不懶吧？」畢六子是真煩他，氣的還想動手，反正已經一身屎，也不怕再埋汰了。
「還別說，這事兒我記得賊清楚，今年夏天……啊不對，應該說去年，也不是夏天了，早晚都有點兒涼了！有一天晚上她來找我，說要借五百塊錢，要去外地……」
「那你說他們是警察！」
「嘿嘿，嘿嘿嘿……」畢六子陪著笑。
就見他把手裡的勺子伸進了桶里，拿出來往後一揚，惡臭襲來，黃湯潑在了大門上。
畢六子回憶了一下，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兒，操，是自己想多了！
唯一有點印象讓他感覺眼熟的，就是這雙靈動的眼睛。
「真沒有！」畢六子很堅持，「那天晚上人不少，攆不走她，我也就沒當回事兒，忙活到後半夜才回后屋，折騰兩次也就睡了……」
畢六子老臉一紅，喃喃道：「這位兄弟好眼力，不過也算不上https://m.hetubook.com.com搞對象，在一起玩過幾天……」
「你說她叫許二妮？不是叫李艷？」周東北問。
沈明瞪了他一眼，「我說了嗎？我就說市裡來的人，問啥你就說啥，你自己想偏了好不好？！」
大夥終於知道這感人的味道是哪兒傳來的，敢情他拎了一桶屎！
他還真聽話，馬上就站了起來。
「你認識我？」周東北問趙埋汰。
啥情況？
老嫖把手裡的煙頭彈遠了，笑問：「你倆搞過對象？」
不等他說完，就見趙埋汰伸手拄地，順勢跪坐在了那裡，像個委屈的小媳婦，聲音也不大，「瘋子哥，我對不起你！」
「走的時候，她沒說去哪兒？」
不料舉著勺子的趙埋汰卻愣住了，圓溜溜的小眼睛死死盯著周東北，隨後轉身就跑，看得大夥都有些發懵。
「你最後一次看著她是什麼時候？」周東北問。
老嫖笑了，「打兔兒唄！」
「去哪兒？」
趙埋汰擦了一把鼻孔的血，目光躲躲閃閃，周東北開始詐他，拍了一下腦袋，一副恍然大悟狀：「哦——我想起來了……」
周東北想伸手去扶他，可這傢伙此時一身的屎尿，只好說www.hetubook.com.com：「起來說吧……」
大伙兒也聽明白了，別看他說的好聽，其實就是要求對方陪他一宿才借錢，許二妮沒辦法才留下的。
周東北這才恍然大悟，這幾年常有下山的人慕名去公司找自己，自己沒少往出借錢，少則三頭五百，多的也有一兩千，時間久了，去過的人也多，所以根本就記不起來了。
老嫖看了看二虎，兩個人又看向了許大寶，都是一頭霧水。
「對！」畢六子十分肯定，「二妮是她小名兒，大名許明霞，是個小馬子，這幾年四處跑，都說她出去賣了……」
就見一個邋裡邋遢的瘦小漢子進了大門，一隻手拎著個冒著熱氣的鐵皮桶，另一隻手裡還拿著一把長柄勺子，堵在門口大喊道：「畢老六，我操你十八輩兒祖宗！」
「操你媽！」趙埋汰一竄多高，指著他又開始罵：「畢老六你滿嘴噴糞！我爸媽都是有病沒的，怎麼就是我氣死的了？那時候我還在山上沒下來呢？」
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果然是假名字！
「說出來也不怕各位笑話，我睡她也是幾年前的事兒了，這麼突然來借錢，就不太想借，可她死氣白咧的不走，第二天上午我還和*圖*書是給她拿了500塊錢……」
他能猜到是周瘋子的原因很簡單，一是先前趙埋汰喊了聲瘋子哥，二是這貨回來這兩年逢人就誇市裡的周瘋子如何仁義，聽的人耳朵都起了繭子。
「她沒說，看著有些慌慌張張的，瘦了，比以前瘦了不少，胸脯都小了……」他嘿嘿笑了兩聲，又說：「我問她是不是出啥事兒了，她也不說，就要錢！」
「別聽他胡說！」畢六子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這懶貨一天天啥也不幹，他老爹老娘早就讓他氣死了……」
大夥往出走，畢六子在後面輕輕扯了一下沈明，「老沈，這哥們至少也得是個大隊長吧？那雙眼睛太媽的嚇人了，還有這大哥大號碼，是不是太牛逼了一些……」
畢六子大罵：「趙埋汰，你他媽抽啥瘋？」
畢六子這才罵罵咧咧住了手，隨後蹲一旁開始狂吐。
許二妮？
那把嘀嘀嗒嗒的大勺子指向了畢六子，「我操你媽，畢六子，把我老弟昨晚輸的25塊錢還我，不然我揚你一身屎！」
「你好好想想！」
再看他這副表現，肯定就是周瘋子沒別人了！
「她說過什麼嗎？」周東北又問。
「行了。」沈明喊：「別打了！」
「沒說，和-圖-書就說等賺著錢就還我……」畢六子咽了口吐沫，問的小心翼翼，「周公安，她、她不是死了吧？」
他耷拉著腦袋說：「前年我借了你五百塊錢，說好了一年後還你，可這都兩年了，還沒還不上，我說話不算話，我不是人，我對不起你……」
畢六子終於吐完了，過來扯了下沈明，壓低了聲音：「他是市裡的周瘋子？！」
畢六子邁步就追，趙埋汰聽到腳步聲后，回頭看是他，手裡的勺子就伸進了桶里，呼——揚了他一身。
他話還沒說完，就聞到了一股惡臭，其他人也都聞到了，不由都皺起了眉，這季節離開春遠著呢，怎麼會有人家施肥？
周東北根本就不記得借給他多少錢了，看他這個寒酸樣也還不起，於是就說：「行了行了！啥時候有錢啥時候還吧，我們走了！」
畢六子忍著噁心，一個飛腳就將他踹倒在了地上，水桶倒了，半桶黃湯灑在了雪地和他身上，頂風都能臭出去十里地。
「我操你媽！」
「瘋子哥。」趙埋汰繼續委委屈屈地說：「我媽身體不好，那些錢都給她治病了，這兩年就指望家裡那點兒地，也沒還上你的錢，我對不起你……」
這一跪，把所有人都跪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