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了!」馬曉華拱了拱手,見一個長條臉小子朝自己招手,邁步走了過去。
「紅歌?」
胡二撒尿回來了,馬曉華扔給了他一盒紅塔山,這讓胡二越看他越順眼。
「哦。」費胖子搖頭晃腦起來,小眼睛半睜半閉,「如果沒有前科呢,我估計三年就可以了,可因為有前科,打底兒五年!」
「打架!」
費胖子弄不清楚他什麼情況,為了避免再挨削,躡手躡腳地往回爬,途徑馬曉華時還奉承地笑了笑,胖臉上滿是汗水。
順子說:「他爸身體不太好,拄拐撿破爛,估計是惦記他爸呢!」
費胖子乾笑兩聲:「沒事兒,沒事兒,昨晚沒睡好,你說呀,等你說呢!」
可能是太熱了,費胖子明顯有些不在狀態,被老酒踹了兩腳才小聲問:「和我說說,以前有什麼案底兒?」
馬管教從始至終也沒往裡走,鎖好門,帶著不情不願地毛賊李小濤走了,胡二爬上鋪后盤上了腿,抬了抬下巴問:「叫啥?哪兒的呀?」
畢竟老疤是死和_圖_書定了的人,而周瘋子卻是個未知數,他承諾的後半輩子衣食無憂,對任何人都是誘惑力十足。
因為他一直不清楚周瘋子的敵人是誰,難免狐疑,而老疤本鄉本土,又是因為妻兒進來的,社會上的人提起來無不扼腕嘆息,如果自己和周瘋子一起對付他,傳出去名聲就毀了,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不肯輕易答應下來。
已經十點多了,號子里終於涼爽了一些,呼嚕聲和咬牙聲此起彼伏。
今晚胡二值前夜班,他的右眼皮開始不停地跳,總感覺會有事情發生,雖說他一直沒答應周東北什麼,可如果讓他在老疤和周瘋子之間必須選一個,那麼肯定會選擇周瘋子!
胡二一雙眼睛毒得很,知道眼前這姓馬的絕對是個狠角色,蘿北縣距離鶴崗不遠,他也算熟悉那邊一些老社會,可怎麼沒聽說過他呢?
「都喊他大軍,以前賣過豬肉……」
「哦——」順子拉長了聲調,怪不得沒聽過他的名字,原來是嚴打的和*圖*書時候跑南方去了。
尾鋪那邊又拿出了撲克,老林找出他的本子,開始寫揭發檢舉材料,周東北一直微閉著眼睛不動聲色,胡二給順子使了個眼色。
這番做派可是從來沒有過的,讓胡二不由嘖嘖稱奇。
這就怪了!
話說這傢伙肚子里有點兒東西,估算的還挺准,前天有個小子判了,他預估的是七年,沒想到還真說對了。
馬曉華想了想,「嗯,好像是叫這個名字。」
「打架?」胡二瞥著他,「和誰呀?」
不過說是鶴崗的也不現實,蘿北不遠不近,又是鶴崗的一個縣,老鄉見老鄉,會讓號子里這些人有親切感。
「不錯,哈哈哈!」胡二大笑起來,「吳大傻子那逼養的和我哥一直不對付,乾的好!你挨著順子吧!」
他不能說出真實身份,周瘋子名氣太大,自己這形象說不是社會人也沒人相信,兩個人如果都是興安人,不是仇人肯定就是朋友。
「83年秋天去了廣州,最近回來辦點事兒!」
老酒拍了一下費m.hetubook.com.com胖子,「操,不是給我量刑嘛,想啥呢?」
「哦,大軍兒呀,以前跟我玩過一段時間,他是肇興的!」
可他就那麼隨意的一站,彷彿有著吸引所有人眼球的神奇魔力,尤其是他左臉上那道疤,讓他亦正亦邪,神秘莫測。
「小馬,蘿北的!」
「啊——對對對,他家確實是肇興的,馬哥一看就是老社會,可我咋沒聽說過呢?」
彷彿有心靈感應一樣,周東北也睜開了眼睛。
順子正在摳腳,聞手指時看到了胡二遞過來的眼神,心領神會,一臉回味地繼續摳腳,笑嘻嘻地問:「馬哥,你是蘿北的?那你認識楊軍嗎?」
他不是沒懷疑過這個新來的小馬,不然也不會讓順子試探他,自己又一直暗暗觀察,可這人畢竟是蘿北縣的,怎麼可能和興安的周瘋子有關係?
馬曉華問:「叫這個名兒的可多了,有綽號嗎?」
21點就寢,周東北一直沒醒,翻了個身以後,褥子都是胡二幫他鋪好的,隨後迷迷糊糊滾上褥子后和*圖*書,繼續呼呼大睡。
馬曉華鬆了口氣,幸好在另一個號子時熟悉了很多這邊的社會人物,不然很可能被問住。
他朝胡二示意了一下,意思沒問題,胡二輕咳一聲,起身去撒尿了。
「有啥說的呀,就那麼點兒逼事兒!」老酒撇了撇嘴,「鐵東南頭菜市場一直都是我罩著了,結果中醫院那邊的齊蘇聯他們過來搶地盤,我捅了他幾刀,估計也就是腸子折幾根兒,死不了!」
馬曉華笑了笑,「我倒是想能關家那邊,可這事兒我說的不算……」
號子里的燈泡雖然瓦數不大,但晚上是不能關的,為的是讓管教透過鐵門上的柵欄看清裏面。
「操,還能有啥?打架唄!勞教過兩年!」
「喝多了,在一家叫什麼紅歌的歌廳門口打了起來,打傷了他們幾個人!」
馬曉華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他這才閉緊了眼睛,終於能安心地睡上一覺了。
可如果不是必須選,他就想和稀泥。
費胖子光著膀子一臉大汗,唯唯諾諾蹭了過來,開始給老酒量刑,馬和_圖_書
曉華這才瞥了一眼周東北,看到他發黑的眼眶,不由一陣心疼。
這幾天悶熱,號子里像蒸籠一樣。
馬曉華低聲問順子,「他咋了?」
坐回鋪上,發現周瘋子竟然在呼呼大睡,不由奇怪起來,這傢伙什麼情況?心咋這麼大了呢?
費胖子已經給全號子的人都批過八字了,最近開始給他們量刑,所謂量刑,就是根據所犯的案子,預估一下能不能判,能判幾年。
「蘿北?怎麼關這兒了?」
周東北隱藏住眼裡溫暖的笑意,不再看他,也不再朝老疤出手,施施然上了長鋪,靠在被垛上就眯起了眼睛。
北側牆上有扇高高的小窗戶,雖然天天敞著,可上面的鐵欄杆彷彿有層玻璃一樣,一絲風都吹不進來。
進來的男人個子並不是很高,身材也有些消瘦,遠沒有周瘋子那麼高大威武。
很快,呼嚕聲就響了起來。
「因為啥進來的?」
老疤眯著眼靠在被垛上,眼角餘光觀察著眾人,尤其是馬曉華。
老酒沉默起來,耷拉著腦袋不說話了。
小馬,馬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