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玲拿出紙巾擦汗，一邊擦汗一邊往裡望，寬闊的大路，路的兩邊栽著梧桐樹，甘玲抬頭，看見陽光從梧桐綠葉中打下來，落了一地碎金。
明天就要去見大姨了，玲玲有點緊張，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江寧洗完澡躺在床上敷面膜，韓悠悠去韓國玩，給她帶的禮物，她自己貼一張，也給玲玲貼了一張。
圓圓的腳從邁出酒店就想縮回去，今天也太熱了，她哪兒也不想去，想呆在酒店裡。
甘玲抿著嘴笑了，大眼睛里閃著光，要是真能吃四年就好了。
甘玲點點頭，語文課本上有他的詩。
到十一點半，江惠婭說：「咱們簡單吃點吧。」她開鍋煮了把麵條，從冰箱里拿出切好的鹹水鴨子。
早知道大姨也喜歡，她該帶一包花籽來。
她最喜歡太陽花，紅的黃的紫的粉的，扔在哪裡都能開出花來，小小的花，但是茂密，有旺盛的生命力。
甘玲看著這間小屋心生嚮往，她要是也能有這麼一個地方，就很好很好了。
「坐一坐，看看書。」大姨這裏明明沒有空調，可是一走進來，她就覺得很涼快，可以在這裏坐一下午。
甘玲越聽越笑，她也喜歡花，她還喜歡種花，她給江寧的那包太陽花種子，落在江寧家的院子里，開了成片。
「我是姐姐的小尾巴，你別想甩掉我。」她背著書包，拉著姐姐手，立志要當姐姐的小尾巴。
只有一間房間，外面是個小陽台，小陽台上面晾著衣服，腳下擺著盆栽，還沒開花，看不出來是什麼。www.hetubook.com.com
她跟在姨媽身後，江惠婭向她介紹說：「這邊是教學區，路對面是生活區，我就住在那邊的教師公寓里。」
窗台上擺了盆茉莉花，白色的小花苞星星點點藏在綠葉間。
玲玲戀戀不捨，她還想再多看一些。
這還是江惠婭第一次，向她的血緣親人，展現她的生活。
林文珺想了想同意了，本來訂的酒店就在鼓樓，離大學很近，在窗邊就能看見大學校園，順著方向走，就能到。
「這邊是理學樓，那邊那個長滿了爬山虎的塔樓，我們叫它北大樓，原來是個鐘樓。」江惠婭從來沒說過這麼多話，「你知道余光中嗎？」
沒想到，這一次江惠婭竟然主動說：「你要有空，就一起吃個飯吧，就在學校食堂里，吃個便飯。」
看過許多資料，暢想過一千次，也不如實地來看一看。
林文珺好幾次來南京簽約，巡店，也都沒有主動聯繫過江惠婭，這次帶孩子們來，她通知了江惠婭。
後來雖然也帶鴨子看她，可她吃不著了。
吃飯飯，大姑送她們出校門：「你們要呆得久，明天也可以來找我玩。」
她沒有問路，自己走到了校門口，比約定的時間還早了十分鐘。
窗下是張書桌，桌上擺滿了一疊一疊的書，兩邊的牆也都是書架，這裏不像是客廳，像是書房。
「嗯，酒店離的不遠。」
「玲玲說想來南京的大學看一看，她說跟你約好了，我正好有公事過來，把她一起帶來了。」
這些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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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人住酒店，圓圓跟媽媽一間房，劉暢大姐姐一間房，江寧和甘玲一間房。
看見玲玲笑，江惠婭嘴角也隱隱帶點笑意，她手裡還拿著瓶汽水：「渴了吧？你走過來的？」
甘玲坐在沙發上，吃著葡萄，看大姨的書。
江寧忍不住想摸摸臉，她難道看上去比玲玲姐姐要大很多嗎？
「你自己先去，傍晚的時候我們一起過來吃晚飯，你正好可以嘗嘗食堂的伙食啊，以後得吃四年呢！」
打開門，先聞到茉莉花的香味，江惠婭拿雙塑料拖鞋放在地上，玲玲換了鞋子，找到香味的來源。
第二天一早，甘玲起床洗漱收拾書包，她為了節省讀書時間，把頭髮剪短了，剛剛夠紮起一個短馬尾。
「笑什麼？」
甘玲拿著傘，確定手機在包里，錢分別放在錢包和身上，她還問江寧借來了照相機，出發了：「我們晚上見。」
她的目光在房間里轉了一圈，又落回茉莉花上。
街道小巷，走著走著好像要偏航的時候，抬頭一看，又能明確方向。
「外婆喜歡吃。」她剛上大學的時候，放假回家帶了一隻鴨子回去，媽媽高興得不得了。
「考進來有的是時間看，每個季節都有不同的風景。」
「努力是要的，但你也不要太勉強自己。」江惠婭知道現在高考是什麼樣，千軍萬馬過獨木要，她怕孩子的弦綳得太緊，綳斷了。
甘玲感覺到打量，不由自主想低下頭，聽
和*圖*書見宋老師說：「真漂亮，長得好像你啊。」大眼睛，高個頭，穿件天藍色的連衣裙，又文靜又漂亮。
「明天我送到她校門口，然後我還有公事要忙，麻煩大姐帶她多逛一逛。」
圓圓當然是跟著一起的，放暑假了，她才不一個人呆在家裡呢。
甘玲點點頭：「我知道。」但她有無盡的動力，眼前有目標，身後有追兵，她不能停下來。
門被敲響了，宋老師買了兩串葡萄分給江惠婭一串，洗乾淨放在不鏽鋼的盤子里拿來的：「不是給你的，是給你外甥女吃的。」
「這是我弟妹，兩個侄女。」
「不是的，」玲玲搖頭，「就是……有點像明天要去春遊那種感覺。」
宋老師再一看，這人的生長環境，還真是一眼就能看出不同來，她問：「這個是姐姐吧。」
江寧也把頭髮紮起來，天兒太熱了，散著頭髮能熱一脖子痱子。
「比我們家還要好嗎？」圓圓突然插嘴，她看著玲玲姐姐，有點不相信，這世界上沒有比她家更好的地方？
「不是。」江惠婭笑著解釋，「我外甥女最大，明年就高考了。」
廚房也是小小一間，冰箱還是幾十年前那種老式的綠冰箱，衛生間也很簡單。
這麼多年，江惠婭主動跟江燁聯繫的就那幾次，她跟弟弟都不怎麼聯繫，更別說林文珺了。
圓圓第一次在大學里吃飯，跟小學吃營養午餐真不一樣，因為新鮮，根本不在乎飯菜的口味。
從酒店出去，甘玲就堅持要自己走。
玲玲姐姐太奇怪了！
江寧懂了，m.hetubook.com.com她是興奮期待和緊張。
吃完飯，玲玲主動洗碗，把沒吃完的菜放進冰箱里，她還把自己這次的成績告訴大姨，有一點小驕傲的說：「我被分到衝刺班了。」
夏天走這條路，就跟踩著金子一樣。
「特別好。」甘玲不知如何描述那種感覺，但就是特別好。
「下午你想干點什麼？」江惠婭問她。
「可是我們家有花園，還有元寶啊！」圓圓簡直不可置信。
「不是，這是我外甥女。」
江惠婭帶她到那樓下，摸一摸石刻的年份：「走吧，天太熱了，回去吧。」
兩人一起敷面膜，江寧嗡聲嗡氣：「你怕什麼呀？是擔心大姑不喜歡你？」
第一次，一個人，走在陌生城市的街道上。
甘玲說：「我明天就回去了。」直接坐火車去回蘇城，別的同學已經開始上課了，她也得繼續衝刺！
江寧塞給她一把傘：「擋擋太陽。」
甘玲沉默了，她突然想，她以後能把我媽媽接出來嗎？
「江老師，學生啊？」
「哈哈，我們就當是快樂游。」
甘玲想了想，誠實點頭。
甘玲一看，大姨來了。
以前玲玲姐姐總會擔心很多人不喜歡她，她媽啦，她爸爸啦，她奶奶啦……
「那是校友，前兩年百年校慶的時候，他回來了，詩里還寫這兒的鐘聲呢。」
宋老師有點驚訝，誰不知道江老師這麼多年都是一個人，也沒見親戚，朋友也就是學校裏面這些。
大家也就沒再多問，沒想到這麼多年，外甥女來了。
「假期了，別的食堂都關了，只剩這個開著。」
回到酒店，江寧問她：「大姑家什麼樣？」她覺得大姑好神秘，家裡沒人知道她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
真是一眼就能從幾個孩子身上看出不同來，江寧大大方方跟姑姑問好，一把勾住了甘玲：「怎麼樣？好玩嗎？」
「就往那個方向，要是不認識就問路。」甘玲就快過十八歲的生日了，該自己走一走，看一看。
兩人互不打擾，一個坐在書桌前寫教案，一個坐在小沙發上讀書。
「文珺，寧寧圓圓。」
甘玲拍了很多照片，想像它們在春秋冬會是什麼景色，跟著大姨往家去，有點後知後覺，剛剛一心趕路，應該給大姨買點水果來的。
還又碰上了宋老師，她是來打飯打菜，帶回去吃的。
江惠婭笑了，玲玲看大姨的臉色，她在這兒，跟在老家，像是不一樣的兩個人。
「這邊一條路是梧桐，學校里還有一片銀杏，到秋天的時候是很美的。」除了樹還有花，每個季節都不同。
圓圓有點怕大姑，讓她想起教導主任：「大姑好。」
年級里還基礎班和平行班，基礎班是後進生，平行班是成績中游水準的學生，甘玲擠進了衝刺班。
「好。」
直到快五點，一起出門，慢慢走到校門口，林文珺已經帶兩個孩子在等著了：「大姐。」
既是朋友又是鄰居，互相走動得多，熟人問她，她只說跟家裡合不來。
「春天是玉蘭，紫薇……」
兩人把書桌理了理，擺到中間擺飯菜，甘玲問：「大姨，為什麼每次你給外婆掃墓的時候，都要帶只鴨子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