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出門前還把門給鎖好了。
「都是女孩子，不用介意廁所剛剛被誰用過的問題吧？」
張彤則抓著他們的衣角，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
「是是是。」
這是程明的台詞才對吧。
「呃，沒什麼，睡吧。」
「抱我去浴室。」小黎張開雙臂說道，「我走不動路了。」
暑假幾乎沒啥人住，除了他們這種教師的親戚之外，就是學生的朋友過來玩。
程明也不應。
「哥哥，太慢了。1」
「哥哥，你還在嗎？」
小黎洗完衣服后，程明搶著去晾衣服。嘛，屋裡也沒晾衣桿，只能程明來晾。
「因為平常都是大白天看的嘛，再加上這部電影的質量又高，不像那種突然冒出一個鬼臉嚇人的。」
糟糕，玩過頭了嗎？
小黎低垂著頭說道：「上了一半……」
今日之前只是知道名字的陌生人。
程明給老媽打了個電話，說他們到蓉城見到小姨了，報個平安。
「那明天見。」
「你就說是我們拉著你陪我，看小姨會不會網開一面。」
「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因為是自己弄髒的衣服，所以不好意思嗎？
小黎推開一小道門縫，露出沾著水珠的圓潤肩頭。
「明明這麼怕鬼還看恐怖片，真沒用啊。」小黎藉機嘲諷道，她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就是了。
「要不我們看會恐怖電影，哦，有《閃靈》耶，上次在電視的午夜頻道播出的時候，我剛看個片頭就被媽媽趕回房間了。」
兩人抱在一起躺在乾淨的那張床上，吹著空調，各懷心事。
「去上過廁所沒有？」
但張彤給人的感覺並不是那種喜歡鬥嘴的人。
然後小黎就把程明趕出了浴室。
免得急中生亂。
「哥哥在嗎？」
「沒事，我們也不急，可以看看電視打發時間。」
「等彤彤她上完廁所，你也去吧，老是憋著對身體不好。」
有必要貼得這麼緊嗎？好熱啊。
他們看了一集國產惡搞神話喜劇的豬八戒，緩過勁來的張彤起身說道：「走吧，我帶你們去住的地方……」
抵達四樓，過道更是嚇人，只有安全通道的標誌和圖書泛著綠光，不知道哪裡的水管漏水，發出滴滴答答的響聲。
「我不在浴室里難道還能穿牆走嗎？」
大概是錯覺和腦補的幻聽，程明的耳邊好像聽到了蕩漾的水聲。
雖然樓梯和過道給人的印象不好，但裡頭的環境比想象中的好。
除了年齡，小姨經常和大學生打交道，比較了解他們年輕一輩的想法，隔閡當然也有，就是斷層沒那麼嚴重。
「哥哥瞧不起誰呢。」
「該不會……」
「這都走到一半了，我索性就送佛送到西吧。」
「哥哥閉嘴！」
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好像是程明送張彤下樓回來后，妹妹就怪怪了，是因為尿床了嗎？
「我也是第一次進這家旅館裏面啊，誰知道裏面跟恐怖片里的場景一樣。」
「總而言之，先去洗個澡吧。」
「等表姐回去了再說。」
然後又把門關上了，繼續洗澡。
張彤伸手扯著程明的袖子，跟著他下樓。
電影結束，程黎和張彤仍然驚魂未定。
張彤揮手和程明告別，其實她還有點害怕的，稍有些風吹草動就一驚一乍的。
「嗯，晚安。」
小黎仍跪坐床上，甚至連姿勢都沒變，泫然欲泣地望著程明。
「讓你們久等了。」張彤神清氣爽地甩著手上的水漬說道。
張彤太久沒回家，小姨待會就打電話過來詢問情況，到頭來，還是得把張彤送回去。
「你怎麼還沒走啊？」
「我就知道哥哥還在。」
「媽媽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正在洗衣服，媽媽你有什麼事情和哥哥聊吧。」
程明拿出鑰匙打開燈，兩張潔白的單人床，有空調和一台大屁股的彩色電視，在這年頭的配置里還算高檔的了，拉開窗帘，外頭有一個小陽台，能看到遠處市中心的燈光。
「這電影全部看完估計要兩個小時呢，你能堅持得住嗎？」
程明隱約看到小黎坐下的床濕了一塊。
小黎和張彤還是沒有鬆手的打算。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媽很好，很善解人意？都是錯覺啦，她只對別人的孩子這麼好。要不是今天有你們在，我都不敢這麼ｈｅｔｕｂooｋ•ｃｏm.cｏm放肆的。」
「不要在這種奇怪的事情上自豪啊！」
樓梯上湧出的大量鮮血讓人觸目驚心，小黎和張彤沒少「啊啊啊」地高聲尖叫，手指用力，程明的雙手都快被她們抱廢了。
小黎甩開程明的手，側過頭去。
又死要面子活受罪，剛剛譏諷了張彤，現在膽怯的話，會被嘲諷一番。
樓梯狹窄，只能同時容納下兩人同行，小黎緊緊地抱著程明的胳膊。
「我哪有憋啊，不過我還是再忍忍吧。」
大腦沉浸在恐怖片的張彤完全沒注意到自己下意識抱住了程明的胳膊，當做了救命稻草。
「送你到這裏就行了嗎？」
「啊啊啊！」
閃靈作為經典的恐怖片，直接描寫血腥暴力的鏡頭不多，整個飯店不時地滲出陰森恐怖的氣氛，時隱時現的女孩，陰森恐怖追殺與逃跑場景，配上絲絲入扣的音樂，壓迫感十足。
張彤大叫地朝著家裡的方向跑去，只要發出大的聲音就不害怕了。
好在屋裡只有電視機的熒光，看不清臉色。
這就是妹妹的領域意識嗎？
「夠了夠了，程明表哥快回去陪小黎吧，我看她也很怕的樣子。」
「我已經很快了啊……」程明氣喘吁吁地扶在牆上說道。
「這不是搓衣服的聲音是什麼啊，要是這邊洗衣機我也不會手洗啊。」
「小黎，你沒惹事生非吧？」
「沒事的，這很正常，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小時候尿床會被罵，長大了尿床就會被誇。」
程明倒是沒空害怕，只記得溫柔的觸感。哪怕吹著空調，挨著這麼近還是有點熱啊。
程明一提起乾材的恐怖片，小黎就拿著花灑對準門口一陣亂噴。
「那小明和小黎隨意，我這個長輩在這兒，你們年輕人估計也放不開，一個個正襟危坐、如臨大敵的，我先去忙工作了。」
程明靠在浴室門上，既然如此，他待在浴室里陪她不是更方便嗎？
有那麼一段時間，連姨和老爸老媽都住在以前的家裡，這邊只剩下他們一群小孩子無法無天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自然也不用考慮廁所這種m•ｈｅｔｕboｏｋ.ｃｏm.cｏm小事情。
程明急匆匆地奔走回樓上。
怎麼看都不能讓這種狀態的妹妹獨守空房。
張彤回過頭來，不好地撓著臉頰問道：「程明表哥，你能不能陪我一起下樓？」
「旁邊就是商店街，想買什麼想吃什麼都很方便，彤彤你先帶他們過去入住吧，然後洗個澡早點休息，你們從那麼遠的地方一路趕過來肯定也累了。」
張彤打開門，僵在門口，空調冷氣外溢。
張彤還跑去把房間的燈關了，更有氛圍。
張彤雙腿併攏，微微發顫，合掌說道：「求你了，送我到樓下就行了。」
必須要做出改變，雖然不小心尿床了很丟人，但這是意外發生的事情，都怪張彤留下來看恐怖電影，害她原本和哥哥親密的計劃被打亂了。
「哥哥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送你們進屋我才能回去跟媽媽交差啊。」
程明真的閉上嘴，一聲不吭，啥動靜都不發。
「不用著急，慢慢來。」
這種學校附近的旅館，除了開學期間提供給家長外，就是平常學生情侶不想在野外喂蚊子，開個鐘點房湊合湊合，又或是過夜。
程明洗澡期間，小黎也會時不時地問一句。
「等等，讓我緩一會兒，有點吃撐了。」張彤彎腰捂著肚子說道，那麼大半個西瓜，愣是給吃完了。
混著淅淅瀝瀝的流水聲，兩兄妹聊著他們對小姨一家人的印象，小黎對張彤的印象還是差到沒邊了嗎？
「你要不要先去個廁所？」程明俯在小黎耳邊問道。
回過神來的張彤趕忙鬆開了程明的手臂，小臉微紅。
現在沒什麼住戶，旅館的管理員估計也懶得修繕，等要開學的時候簡單翻新一下。
結果拍到了小姨的馬腿上，被好好地說教一通，保證自己以後會注意的，小姨才放過她。
下樓離開教職工宿舍，往南走個二十幾分鐘就看到了被便利店和餐館夾在中間的花果旅館。
耳邊只剩下他們的腳步聲，白熾燈一閃一閃，忽明忽暗，某種意義上而言還是有那麼一點嚇人的。
「表姐為什麼要跟著我們一起上樓啊？」
小姨回https://m.hetubook.com.com
屋處理文件，小姨丈則去書店裡，有空的話倒是可以去看看裡頭有什麼書，每座城市的舊書攤和書店都是一座寶藏，有時候能淘到好東西。
「輪到哥哥去洗澡了。」
「我看你是怕了吧，你不是本地人嗎？怎麼也怕啊。」
「這丫頭今天怎麼毛毛躁躁的。」出屋倒涼白開喝的黎碗看到這一幕說道，「可能是見到你們太高興了，她小時候可沒少叫我生弟弟妹妹，但我怎麼生嘛，沒辦法的。」
「不用我陪著你嗎？」
「有可能鑽馬桶跑了。」
放任張彤不管的話，她估計要留下來過夜了，小黎肯定不喜歡這種發展的。
「我回去之後肯定要被媽媽趕回房間里學習，我看看這邊的電視節目和我家裡的一樣不。哦，完全不一樣，節目好多，這就是衛星電視嗎？好強。」
「還有的，還有的。」程明連聲應道，「不用小姨費心。」
小黎抱著臟衣服走出浴室。
早上起床之後，他一般是在大浴室這邊洗漱，然後去小間的廁所里方便。
「哥哥你不懂的。」
「要不你們住南門那邊的花果旅館，價格和環境都說得過去，你們的爸爸媽媽也在那邊住了十天半個月，現在放暑假，應該沒有別的住戶，青旅最怕的就是別的住戶手腳不幹凈，丟了什麼第一時間都發現不了。」
「呼哈……」張彤大口地呼吸著空氣說道，「雖然外面很熱，但有一種活過來的感覺。」
「到了。」
「老媽要和你說兩句。」程明把手機置於小黎的耳邊。
「才不要，哥哥快去快回。」
「你也不容易啊。」小黎感同身受地拍了拍張彤的肩膀說道。
「其實我也有點想上廁所來著……」小黎夾緊雙腿，左右扭著身子小聲說道。
剛抬腳走了一步，張彤的身體僵住，捂住小腹的手下挪，被雙腿緊緊夾住，急匆匆地朝著衛生間跑去。
「不用，哥哥先去洗澡吧。」
「你害怕的話就先回去吧，反正我有哥哥陪著我。」
「小黎還會洗衣服？手洗？在家裡不都直接丟進洗衣機嗎？」
「那我們走吧。」
他們雖是血脈相連的表兄妹m.hetubook.com.com，但那只是名義上的，今天剛見面，還未有多少實感。
否則哥哥總有一天會對自己失去興趣的。
小黎本來是想小姨勤儉節約，投其所好，拍個馬屁，說是去青年旅舍睡覺，其實是找那種中等偏上的酒店，和哥哥沒羞沒躁地住一晚。
「嗯，謝謝程明表哥。」
但老爸老媽和連姨他們都回來住了以後，不說家裡的別人的女孩子，光是老媽和連姨，程明就得避一避。
「不好意思，你們再等我一下下，真的是最後一次，我去上個廁所，很快的。」
等程明洗完澡，穿著睡裙的小黎已經吹完頭髮，把程明換下來的臟衣服收了，準備去洗衣服，還不讓程明幫忙。
得繼續憋下去，不能再貪圖一時之歡，要考慮更遙遠的未來。
還說沒憋。
張彤坐在床上，拿著遙控器換著台。
「啊，糟糕，怎麼都這個點了，我得回家了，肯定要挨訓了。」張彤愁眉苦臉地說道。
「小黎要和我們一起下樓嗎？」
「小黎不能去青年旅舍睡覺，裏面的人蛇龍混雜，什麼人都有，要住就住最正規、最高級的國青旅吧，至少有一點保證，千萬別去那種三無的青旅。尤其是出門在外的女孩子更是如此，要懂得保護自己，你們是不是路上沒做好規劃好？把身上的旅費花得差不多了？缺錢的話就從我這兒先拿點應急。」
程明站起身子，小黎下意識抱著程明的手沒放，整個人呈鴨子坐的姿勢蹲坐在床上，裙瓣鋪在床上。
老規矩，訂的是雙人房，沒有電梯，雙房間在四樓，只能一個階梯一個階梯地爬上去，樓梯口處的燈光昏暗。
「要，哥哥不許走遠，陪著我聊天。」
「可不是嘛，要是平常，我這麼懶散地坐著看電視，已經被說得想離家出走、斷絕關係了。」
「大概不行，我媽精著呢，一眼就看穿了，我先走咯，啊對了，明早我會過來喊你們吃早飯，記得給我開門啊，別把我晾在外面太久。」
「我先把你把頭髮吹乾吧？」
已經交了定金和租金，不住的話就是純虧了，小姨推薦的住處，老爸老媽也住過一段時間，品質應該有保障的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