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知道他平時有多愛護你們這群作家同志的，我想你也應該清楚。
副總編輯，再升就是總編輯了，當年衛老太太也就這級別，回想老太太當年的威風，林為民不禁心馳神往。
程早春克制了半天，終於勉強壓住滿腔怒火，「香江三聯書店找過你是吧？」
「行行行，你自己去說。」
放下電話，程早春無奈的嘆了口氣。
「老程那邊怎麼辦？我可不好意思去說！」林為民說道。
得到他的承諾，陳忠實心中安定了不少，「謝謝了！」
「喂，忠實同志啊，我是程早春！」
別看他面對潘耀明的橄欖枝拒絕的毫不猶豫，可面對程早春流露出的意思，他卻沒什麼抵抗力。
「你們編輯部的行政事務就少了？」
程早春頷首道：「老賀能力、資歷都夠，這個副主編當了好多年了，也該扶正了。」
「忠實同志，本來這個電話應該是為民給你打的。
我坐下來是聽你誇自個兒的嗎？
林為民不耐煩道：「你有沒有正事？我那邊忙著呢！」
「還有事？」林為民停下腳步。
林為民好奇，他跑署里去找領導的麻煩，還有好事？
等林為民抱頭鼠竄后，程早春無奈的苦笑著搖了搖頭。
程早春一股火沒忍住，抓起桌上的一本書作勢欲扔，嚇得林為民撒丫子跑路。
程早春內心狠狠的唾棄一口，忘了剛才在署里跟人耍混的時候了是吧？
程早春注視他的眼睛，越看越不放心，林為民篤定道：「我保證！」
程早春覺得被林為民小覷了，冷哼一聲，「我堂堂一個社長兼總編輯，這點面子還沒有嗎？」
林為民聽到這話臉色微微詫異，然後閃過幾分喜色，再然後又https://ｍ.hｅｔuboｏk•coｍ.com
露出幾分擔憂，變臉之快堪比《喜劇之王》里的周星星，屬於祖傳絕活了。
「少跟我嬉皮笑臉的！這種事為什麼不跟我說？是不是有心想跑過去？」
程社長說為民馬上要提總編輯，在這個節骨眼上可不能因為他的事耽誤了大好前程。
可是他因為你這部小說被禁的原因也很惱火，今天特意拉著我去了署里要找領導要個說法，跟領導鬧的也不太愉快。
當上社裡編輯部門的最高領導，也算是對他這些年工作成績的獎勵和彙報了。
忍住，一定要忍住，小不忍則亂大謀！
林為民有些意外，「領導，您消息夠靈通的啊？」
程早春剛才只是試探一下林為民，趕上有副社長退休，這個位子林為民先佔上也是好的，再過一兩年晉陞總編輯，然後再拿下社長的位置，兩個職務一肩挑，跟他現在一樣，名正言順，多合理！
林為民覺得程早春可能是在領導那受了什麼刺|激。
國文社啊，這裡是林老師揮灑青春的地方。
程早春讓他坐下，臉上露出幾分笑容，「有件好事跟你說！」
「你說。」
攆著林為民出辦公室，他走到辦公室門口，突然回頭問道：「真不是有啥毛病？」
程早春心中一酸，脫口而出道：「沒問題！我向你保證，只要有合適的機會，這部小說一定會以完整版示人。而且，這個時間不會等的太久！」
「瞧您說的。我可是咱們國文社一手培養出來的人，一顆紅心向太陽，絕對沒有二心。那邊一跟我說，我立馬就拒絕了，都沒猶豫的。」
程早春搖搖手，「行吧，就這樣，走吧。」
「你屬意m.hetubook.com.com誰？」程早春問道。
從署里回來，林為民緊追不捨，進了程早春的辦公室。
「誒誒，別著急啊！」程早春一把拉住他。
說到這裏，陳忠實的語氣謙卑，「就是有一件事……」
儘管不想承認，但程早春心裏想了想，這種可能性好像很高。
他在國文社發了好幾回作品，但接觸的最多的還是《當代》的幾位編輯同志，程早春這個社長，他只是在《白鹿原》作品研討會時有過一面之緣。
為民他維護你是好心，但我不想讓他太得罪人，他馬上就要提總編輯了，跟領導鬧的太僵，以後工作也不好開展，你說對吧？」
老程啊，你現在對自己，有點盲目自信啊！
再說了，兩家雖說看著差不多。
程早春點了點頭，感嘆道：「一晃都過去了這麼長時間了，你也過三十了吧？」
尤其是這兩年，市場開始不景氣，他的工作更加飽受社內同事們的詬病。
可惜了，這狗東西不識好人心。
程早春一聲不吭，面色嚴肅的瞪著林為民，過了好一會兒，無奈嘆氣道：「行吧，那就去編書，總編輯的位置就給你了。」
「我是問誰接我的班！」林為民確實是想問能不能繼續兼《當代》的職，被程早春一口否決，他立刻轉移了口風。
「領導，是體檢查出啥毛病了？」
但國文社，掛著「國民」二字，政治地位和影響力非同一般。
面對他好奇的目光，程早春露出幾分得色，「你啊，有我這樣的領導，真是燒了八輩子的高香。」
程早春怒道：「給你陞官兒還挑三揀四！」
說完之後，他又交代道：「這件事先不要聲張，等年後確定了之後www.hetubook.com.com再說！」
「老周過了年就要退休了……」
在國內文學圈子裡經常會被人調侃是「皇家出版社」，從這個稱呼就可見一斑。
「領導，那我當總編之後，《當代》……」
「以後，如果有適當的機會，是不是可以再出版這部小說的完整版？」
「什麼意思？讓我干老周的活？」
「行了行了！」他擺擺手，說道：「總編輯這個位子沒意見了吧？沒意見，就這麼定了！」
程早春卻不信，問道：「那香江那邊的電話怎麼打到領導那了呢？」
程早春惱怒的指著他，「干工作還有你這樣挑三揀四的？領導說的沒錯，你真是沒有一點組織性、紀律性！」
林為民滿不在乎，「你看你，你好端端的讓我來當這個總編輯，我不是擔心你的身體嘛！」
程早春聽到這個「不過」心裏咯噔一下，以為陳忠實還要固執下去，好在他接下來又說道：「《白鹿原》是我的心血之作，讓我來刪改的話，我怕自己會心疼，猶猶豫豫、瞻前顧後反而耽誤時間。我看，這件事就委託《當代》編輯部的幾位編輯同志吧，我和他們相熟，平時交流的也不錯。回頭刪改出清樣后，給我看看即可。」
「得得得！」程早春滿臉嫌棄的打斷了林為民虛偽的表忠心。
他從硬生生擠出幾分笑容來，「為民啊，提副總編也兩年多了吧？」
沒等林為民的話說完，程早春不耐煩道：「你都是總編了，別老惦記一個刊物，多從社裡的大局出發，有點大局觀行不行？再說了，你能不能給手底下人一點發展空間？」
如果不是有香江三聯這把事，程早春早就破口大罵了。
一句話就讓能程早春大動肝火和圖書，在國文社裡找不出第二個人。
他早知道林為民大概率是要拒絕這個副社長的位置，所以跟領導提的位子是總編輯。
「副社長和副總編有啥區別，拿一份工資干兩樣活，我不幹！」
林為民笑道：「多謝領導您賞識，沒有您的栽培，小林我……」
程早春一句話還沒等說完，剛才還歡天喜地的林為民立刻就換了一張臉。
「程社長，這件事讓你們為難了。不過……」
林為民想了想，得瑟道：「大概是求賢若渴，太看好我了吧！」
林為民見程早春滿臉怒氣，口風放軟了一點，「領導，不是我挑三揀四。你是了解我的，我就愛干編輯，副社長行政事務那麼多……」
程早春搬出了林為民，陳忠實無法再保持沉默，尤其是在聽說林為民為了小說的事都找到了出版署的最高領導，讓陳忠實心中感動的同時，也充滿了愧疚。
「你能說服得了他？」林為民面露懷疑之色。
「可不嘛，三十一了。」
再說，發行工作有時候需要全國各地到處跑，林為民一聽程早春的話頭，立刻表現出不情願。
林為民猶豫片刻，說道：「老賀吧！」
程早春自然從無聲的沉默中聽出了他的抗議之聲。
「那能一樣嗎？我們編輯部才多少活啊？反正我就愛干編輯，要不你讓我多編點書也行。」
林為民聞言臉色一變，笑容燦爛，「可不是嘛！馬上三年了！」
程早春聞言心中鬆了口氣，感激的說道：「忠實同志，感謝你的體諒。」
他拿著電話聽筒聽了好一會兒，等程早春說明完情況之後，便陷入了沉默。
林為民給了他一個眼神，「放心吧！」
周兆雲是國文社主管圖書發行的副社長，工作成績一和圖書言難盡。
林為民聞言內心激動起來，這是要給自己陞官兒了？
這個渾小子，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成熟一點！
狗脾氣！
程早春瞥了他一眼，「不用你去說，我跟他說。」
又過了一會兒，他想著答應領導的那件事，撥通了陝西文協的電話。
程早春怒髮衝冠，指著辦公室門口，「你給我滾出去！」
現在上面已經不提黃S、F動的問題了，但還是不讓印，也是有多方面的顧忌。
程早春也再次感嘆，我他娘的對自己兒子都沒這麼了解。
林為民覺得也不能太駁領導的面子，畢竟是要給他加加擔子，心還是好的。
「程社長，不要這麼說。這事說到底是因為《白鹿原》而起，有些傳言我在陝西也聽說過了，也知道你們所做的工作，應該是我謝謝你們才對。」
「電話打到領導那？」林為民再次意外，「我不知道啊！潘耀明找到我的時候，我可是當場就拒絕了。」
等了好一會兒，電話被人接了起來。
「這兩年乾的不錯，工作成績有目共睹，同事們也是有口皆碑啊！」
林為民高興道：「是嘛？剛才跟領導說的？沒看出來啊，領導這人，面冷心熱。」
林為民說完這件事便要離開，程早春卻叫住了他，「為民，等一下。」
不瞞你說，刪改小說這個主意是我出的。
程早春內心咬牙切齒，到底誰是領導？倒反天罡！
陳忠實沒有想到會接到程早春的電話。
在林為民發散思維的時候，程早春說道：「社裡打算給你加加擔子，這件事我和領導彙報過了，領導也沒有意見。」
林為民說話的時候昂首挺胸，這要是放在戰爭年代，帶著鐐銬上刑場都不帶眨眼的。
林為民站起身，「沒事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