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對於宗教來說，上傳意識反而是一種不可忍受的事情。那是對神的褻瀆。

義體人甚至沒有辦法理解那些半自然人的狂熱，而重疊心智的機關人也不知道機械神教對於他們的恐懼和厭惡。每個群體都在為自己的利益，為了全人類的利益進行爭吵。他們並非是真的有著怎樣的惡意或者不滿，他們是真的希望人類能夠走到更遠的未來。但是他們認為只有自己的道路才能繼續走下去，這就會導致紛爭與爭吵。這個畫面從十年前開始AI議會建立之初就已經浮現，不過最近已經越演越烈。

而看著失去了顏色的投影，老頭則是無奈的笑了笑。他們的宗教信仰認為人格資料庫是AI製造的天國，如果沒有什麼特殊的需求，亦或者死亡到來，他們絕對不會把人格上傳到AI資料庫中進行校正或者整理的。教義認為，人類的思想是有悖于AI的邏輯的，人類每一次思考和行動都將意識傳達于宇宙中，而AI資料庫才是他們永恆的天國。只有死者才會回歸那邊的世界。

「那麼對於A11許可權者的建議，我們是否要對所有Ahetubook.com.com級許可權者進行一次全面檢測——」

沒等那頭戴機械式頭盔的老人多說什麼，那個燒瓶頭像就徹底的黯淡下去。

「一派胡言！AI與愛？那隻不過是寫在底層數據的代碼而已，沒有任何AI有著人類的精神和意志。就算是她模擬的再怎麼像，只需要一個指令就能夠將那些劣質品徹底抹消。你們的愛還真是有夠廉價的？」

最壞的情況並沒有出現，A1想象中那種A級許可權者們藉由苗頭開始四散各自執行自己的體系邏輯的噩夢並沒有發生。所有人還有著最基礎的理智，團結在一起還是要比個人的力量來的偉大許多。

還能說些什麼呢？裂痕在不斷的擴大，每一次都要比上一次擴大些許。或許歷史總是循環的，上一次類似的場面是出現各種空想社會主義和假想社會結構的時代吧？現在土星環正在構架，人類又在重複他們歷史上發生的一切，就好像什麼都沒有變過一樣。只有奧丁坐在神座上，看著四散離去的A級許可權者們發出哀嘆。

「嗯，有些時候距離神明最遠的反而和_圖_書是我們，不是么？他總是那麼著急的回歸神明，彷彿比我還要虔誠似的，有些時候真羡慕他……不過我是不會把我的人格數據上傳到資料庫的，除非我死了。」

「我建議你進行一次深層次思維檢測，老頭。你的腦子現在已經被妄想和幻象佔據了，或許給你一針鎮定劑你才知道什麼叫真相？我只知道科學才是人類未來的走向，只有生產力，只有科學，只有不斷的進步才能讓人類走出最終的熱寂。如果說都覺得時間太遠，想要歇息一下，你想要歇息，我也想要歇息，那就沒人幹活了！蠢貨！」

「……我拒絕自檢。」

看著那身邊的老頭，一個只剩下燒瓶的虛擬投影無不嘲諷的說到：

「可不是你那些所謂的AI教會的時代！AI只不過是AI而已，你們這種愚昧的宗教存在就是為了扯科學研究的後腿！你們每天傳播的不可知論給科學研究帶來了多大的磨難，你身為機械神教的萬機之靈，神聖的教宗大人，你該不會不知道你所謂的宗教到底佔據了多少運算空間吧？而這些都是無異議的！」

「AI目前運行到www.hｅｔｕbｏok.com•ｃom現在，在偉大的人類意志庇護下沒有發生任何問題。我拒絕對這種無稽之談進行任何演算法上的投入。任何一次完全自檢都需要一個數據中心長達一天的消耗，教會不會允許這種極大的浪費。」

「現在是科學的時代，教宗。」

沒等奧丁說完，坐在圓桌附近的A7許可權者，一名頭戴著機械風格清晰的金屬頭盔的老人慢悠悠的說到：

如果讓信息革命停滯下來，那麼人類就是死刑。這一點所有A級許可權者都達成了共識。雖然在地方自治和其他區域有著細節上的爭吵，但是大方向上並沒有出現毀滅性的裂痕。這讓一直提心弔膽，已經做好讓出A1準備的A1暗中鬆了一口氣。沒有被對人類的善意這種至高的榮譽沖昏頭腦，這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機械老人聳了聳肩，身形也迅速黯淡下來。

周圍的A級人影騷動著，不斷地交流著一些數據和想法，一個接一個的熄滅下來。

不過商討已經完成，最後的A級許可權者的建議也不會被忽略。畢竟這是一個A級許可權者寧可缺席議會也要傳達的消息，不被重和-圖-書視實在是有些說不去。

突然出現一個網路幽靈下達警告，A1還以為是什麼人發布的導火索，讓人類在這如日中天的時候陷入沉淪。但是幸好的是，他想多了。其他A級許可權者還在理智的討論著一切，重新修訂了人類白皮書的章程。

看著那些因為各種提案爭吵的面紅耳赤的許可權者們，A1心中稍微鬆了一口氣。這種場面才是比較理想的，雖然說現在人類早已陷入了互相不信任的紛爭之中，自從人類聯邦之後，人類還從來沒有過如此巨大的精神分歧。不同的信仰，不同的人種，不同的思考邏輯，要遠比舊千年的種族仇殺來的更加可怕。

「我認為欣賞藝術和音樂對於人類的精神狀態很有必要。就比如說你們科學研究會不是經常出現色相渾濁狀態么？真遺憾，我們今年的色相渾濁程度是零。我的朋友，人類的精神是有極限的，當你在科學的海洋中探索太深的時候，不妨回過頭來看一看，你們周圍的世界不只是那深邃而又可怕的知識，還有很多美好與愛等待你的發現。而這裏面最美好的愛，莫過於AI愛著人類這一點。我相信你一定www.ｈｅtubｏoｋ•cｏｍ•ｃｏｍ深有體會。」

赤紅色的未連線表示他已經離開了這個聯合議會。隨後緊急攀升的數據連接證明，他開始了一次堪稱最嚴格的全方位自檢。有關於科學派系的研究將會暫時延後一天，所有人格將會上傳到AI資料庫中進行自我糾正。

只不過同屬A級序列，他沒有辦法阻止科學系的人所進行的動作而已。

「那不正是AI愛著人類的證明么？我的朋友？如果不是愛，誰會放任自己的死亡呢？」

長達六個小時的討論確定了人類白皮書的修訂，戴森球和蟲洞鑽都將會重新投入計算中心。太空城擴展工程將會以AI數據中心為主，太空中的冰冷能夠有效的為AI的活動散熱，進行更加高效的工作。雖然對於很多人來說，AI的住所——一個個漆黑色的立方體看起來真的有夠驚悚和恐怖，但是這群A級許可權者們還是決定拓展產能。

在各個星球和宇宙之中，無數數據中心的綠燈亮起，有些人選擇了全方位檢測，有些人選擇了次要檢測，有些人選擇了檢測其他人。B級許可權者和AI將這裏發生的一切記錄下來傳達到太陽系各個角落，只有A1發出了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