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大河上下
第七章 傳言

很快,夏城的人便聽到了他們想要聽到的消息,紛紛回來。
於是陳健立刻帶著人離開了屋子,出現在了月邑城中,絕不給任何月邑的實權者和自己單獨相處的機會,包括前幾天剛剛給過自己承諾的月輪。
「我還聽說他占卜出草藥的消息后,差點被人殺死,可是他占卜出的消息在此之前沒有人知道。大家都在傳。說是月邑精通占卜的除了月隼,便只有月輪了。」
草河一帶則要慢慢蠶食,不需要遠交近攻,而是用文化侵略形成一個以夏城為中心的氏族聯盟維持霸權。
回報的人原封不動地將話複述了一遍,包括當時那些人的神情。
這些傳言每一條都是致命的,因為月邑的老首領有著月輪無法比擬的威望,這一點就決定了這些傳言的威力。
清晨,陳健正準備再去和月輪談談的時候,一條消息傳來:月邑的首領從昏睡中醒來了。
但這一次,雖然陳健還沒有見過月邑的老首領,聽聞的一些故事也都是讓賢之類的美名,可是他能夠從昏睡中醒來,就已經足以說明問題。
最好的結果,就是這一次氏族聚會能夠混到一個類似「方伯」的名正言順的稱號,作為草河一帶眾城邑名義上的兄長。
與此同時,留守在房間中的人也跑來告訴陳健:「姬夏,月輪的人去咱們住的地方找你了,就在你離開后不久。」
眾人離開后,陳健蹲在地上,拿著小木棍隨意划拉著,他在盤算自己會得到多少支持多少反對。https://m.hetubook.com.com
這是他在月邑這些天中的第一次站隊,之前他和月輪只是互相利用互相借勢,卻沒有沆瀣一氣也沒有明確地表示支持。
「可是。城邑里的人會不會覺得咱們是和月輪在一起?」
月輪的確咬破了手指盟誓自己這一世不會去當首領,哪怕眾人推選他也會推辭,可是。可是月隼早在很久前就已經推辭過了,那可是老首領親自推舉的啊。怎麼看,月輪當時都是被逼的,可月隼卻是實實在在放棄的。
幾個人七嘴八舌地將聽到的消息說出來,有真有假,甚至有些就是月邑人的臆測。
更可怕的是他能夠在醒來后的第一時間,將他蘇醒的消息傳出來。
既然月隼占卜的消息沒有告訴任何人,為什麼去採藥的時候差點被人殺死?除了月輪誰還能占卜出這個消息?
這是很簡單的推斷,也是大部分月邑人的推斷,因為這些推斷和傳言之間太過契合,以至於不需要太多的思考第一反應就會是這樣。
在他感覺到焦躁的時候,月邑也從好容易得來的平靜中迎來了這一年的第二次燥亂。
陳健知道月輪是在造勢,因為誰也不知道他和月輪到底達成了什麼協議,每個人都在猜測,是不是月輪也得到了那種有雷電力量的小罐子?
陳健遙望著月邑首領居住的地方,心驚不已,自己之前還在埋怨自己想的過於陰暗,可如今一看自己還是想的太淺。
這個消息陳健到底是否聽和圖書到了,不在於他的耳朵,而在於他的態度。派人去聯繫月輪,那就是聽到了、也是想聽到。不派人,那邊是沒有聽到,或是不想聽到。
走過的幾個城邑大部分支持,少部分中立,但這些城邑都是單獨孤立的,數量也不多。
他計劃到了粟城之後,能夠儘快找到一些對立的小的氏族聯盟,最好是血仇不斷的那種,站在一方的那邊,反正離得遠也打不到夏城。
他盤算了一下,心道:「這東西萬萬不能讓城邑的人都會都有,一定要讓家族裡的孩子有而別人沒有。換也不能換多了,越少越好。可惜不能說動姬夏在城裡放一下,要是讓城裡的人看到,誰也不知道姬夏到底和我交換沒有。」
月輪是個很善於借勢的人,月邑中開始流傳夏城的很多趣事和戰事,各種神奇而難以想象的傳說在眾人中流傳。
在城邑中躲避月輪向老首領展示自己態度的同時,隨行的人也在瘋狂地收集消息。
「我聽說是老首領不是自己醒來的,而是月邑有人占卜后找到了草藥,讓他蘇醒的。」
但不管真假,這些傳言都讓人想到一個可怕的真相。
陳健覺得月輪做的有些多餘,在知道自己清晨就離開的消息后,他就應該明白自己已經做出了選擇。
「等兩天。前幾個城邑只是表示支持,但他們不會在氏族大會的時候提出來。咱們夏城不是當初盟誓的親族,總不能咱們自己說出來這個提議吧?或許,月邑的人可以幫我們。去吧,繼和-圖-書續說說咱們夏城的事。」
譬如夏城人可以操控雷電,可以操控清風,甚至可以操控流水。那些平日笑呵呵總是拿出些小玩意交換的夏城人身上掛著的陶罐子,就可以毀掉一間屋子之類。
「他們說了什麼?」
在族人向他回報說月邑的各種謠言的時候,陳健笑呵呵地表示:「讓他們繼續傳吧,要是有人問,你們就照實說。按照他們的理解,我們的確操控了風雨雷電,這是事實,有什麼不可以說的?說的越多越好。」
夏城十年內的定位就是個攪屎棍,售賣武器、青銅、藥材、醫術和教官等戰略物資的攪屎棍,先幫助強勢的一方獲取他們的支持,再利用地理位置的優勢挑撥矛盾和戰爭,打壓強大的氏族,支持弱小的氏族,甚至於必要的時候,可以赤膊上陣。
一個敢於昏睡、並且能夠醒來的首領,必然是一個極為自信能夠掌控局面的首領。否則昏睡后就永遠醒不來了。
「咱們什麼時候走呢?」
老首領也用最快的速度回復了陳健,感謝他的看望並對之前的招待不周表示道歉。
離開屋子后,他立刻派人帶著一些看望病人的小禮物去探望月邑的老首領,大張旗鼓讓月邑的所有人都看到,並讓人帶去了自己的祝禱,希望月邑的老首領快些康復。
月輪這才高興起來,或許在他看來,和外族打仗未必非要用這東西,但是如果自己派些人學會了,換來的東西掌握在自己手裡,城邑里恐怕再也沒有人敢反對和-圖-書自己。
陳健在月邑又等了兩天,月邑內的情勢逐漸穩定下來,或許是月輪和那些小圈子裡的人達成了什麼協議,也或許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但至少現在小圈子裡的人沒有明著反對月輪。
既然月隼占卜的能力不如月輪,為什麼月輪占卜出的結果是大凶?為什麼月輪沒有找到能讓老首領蘇醒的草藥?
即便做了能做的準備,結果也是不可預知的,等待結果是難熬的,在月輪給出承諾后的兩天,陳健也難以忍受這種等待的焦躁了。
「你們都聽到什麼傳言了?」
「但是占卜的人並不是月輪,而是另一個人,一個很有賢名的人,曾經老首領推選他當下一任首領但他拒絕了。」
「沒有,在確定你一大早就離開后,他們也沒有停留,只是讓我告訴你一聲他們來了。如果你知道了的話,就派個人去看看他,他有一些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
最壞的結果,就是入盟的事被否決,身份被接納卻沒有被選為首領和商議大事的資格,只是一個納貢臣服的氏族。這恐怕就要數百年的時間一點點發展,學一學前世殷商代夏、武王伐紂的故事了。
「是的,他叫月隼,就是我說的那個沒有父親的孩子,據說他母親夢到吃掉了一隻鳥才有了他的那個人。在老首領推選他繼任首領之前,在月邑就已經很有名氣,占卜的很准。從管理漆樹的人做起,分給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做的很受眾人信服,晚上總是遙望星星,據說。據說他有一雙鷹隼一樣和-圖-書的眼睛,可以看的很遠,因此也能夠占卜,但是占卜比起月輪還是稍有不如。平日里為人也十分好,很受族人愛戴。」
這一次的消息不需要刻意去問,整個月邑就像是滾開的油脂中落入了一滴水,到處都響動著噼啪的討論,炙熱而又躁動。
帶著種種小心思,又和陳健聊了一陣別的,月輪便先離開。
之前陳健就感覺有些不對,從那些讓賢之類的名聲上來看就很不對,他還以為是自己內心過於陰暗,但現在看來並非如此,相反是他想的有些少。
至於城邑的普通人,被分到的土地奴隸迷住了眼睛,稱讚著月輪,並且認為自己為城邑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如果青臀的陰謀得逞,那城邑可就完了。
陳健擺手道:「你錯了,咱們不是和月輪在一起。是誰有首領的權利,咱們就站在誰那邊。哪怕今天月輪死了,換了個人,那麼這些謠言還是會傳起來,只不過另一個不是月輪,而是那個新的首領罷了。」
首領醒來的消息立刻傳遍了整個城邑,因為他想讓人知道他醒了,所以月邑的人便知道了,甚至一些人知道這條消息的時間比月輪還要早,這些人中包括陳健,因為大清早就有人來到了這裏告訴了他這條消息,並且告訴陳健老首領雖然昏睡了很久,可是頭腦十分清醒,似乎病已經完全好了,這一定是先祖庇護的結果。
因為之前月輪佔據了足夠的優勢,至少看起來已經勝券在握,所以那時候不需要站隊,只需要互相間心照不宣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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