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健急忙迎出去道：「白先生可是陽關人？」
「那是自然。白姓者祖籍皆出陽關。」
歡呼聲回蕩在學宮的院落內，歡呼之後這些人憑藉著經驗，給出了一個預估值。
看到陳健拿出了小冊子，人們不禁好奇，甚至內心有一種些微的激動。
陳健回身翻出了一本學宮刊發的小冊子，這本小冊子他已經買了兩三年，也是他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買的第一本書。
當下也有十幾個人站出來，剩下的人術業專攻不同，竟然有些悔恨自己不是學算學的。很顯然這可能是個名揚天下的機會，可卻要被這些學算學的人搶去了。
白景爍看了看木板上的圖，畫的其實已經很明白了，思路也完全正確，但是算起來卻是個麻煩事。
在坐標繫上畫出了圓，給出了受力分析和切線，很明顯地得出了一個向心力牽引以至於石子在鬆手之前沒有飛出；但在鬆手之後會沿著切線方向直線飛出的概念。
他們中的大多數都在上面寫過東西留過名字，但是現在卻有些不同，能夠被眼前這個小夥子認為很有趣也就是很重要的文章，那自然是很重要的。
「嗯，就是關於球體積的另一種求法的這位先生。」
這話說的有些難聽，陳健急忙解釋道：「我算數實在不好，所以有個問題需要請教，但這個問題又有些難，所以。還請諸位不要怪罪，我年輕不知輕重，又不懂的太多圓滑說辭，萬萬勿怪。畢竟我這個人蠢笨，自小琢磨這些別人看來無趣的事。」
只是這時候沒有溫度計，所以也就無法定義能量轉換的問題，這還有很長的路可走。陳健只是用來區分力和力量，以便讓人接受力這個概念，並非是為hetubook.com.com了算能量，至少在此時能量還沒有意義。
電堆、炭精棒、生漆銅線、靠手撥弄兩根炭精棒靠近后的弧光電燭，電流電壓不大，手摸就行死不了。
站出來得這十幾個人可不僅僅是看懂這麼簡單，換而言之這裏的大多數人其實都能看懂。但是能夠站出來的，必然是掂量了自己的斤兩，確定遇到類似的問題可以用相似的辦法給出解答而不僅僅是看懂這麼簡單。
人群中站出一人，三十歲左右，笑道：「是那個無限切片法求圓的嗎？那是我。」
沒有實用性，但卻可以並排研究同時發展。
到了這一步，陳健索性拿出了最後一個最為關鍵的問題，一次性拋出來。
至少，看上去是這樣的。
碎桶實驗、水壓面積不等實驗，由此解釋了一個常識性的問題：為什麼水壩要建立的下寬上窄，也解釋了為什麼人游到海底伸出會把耳朵壓壞。
「那就拜託了。」
上面有名字，陳健知道這個人名叫白景爍。
我不能創造規則，但我去窺探到了規則。於是我不能創造世界，但我卻可以計量世界！
有了這幾天的討論和實驗，已經沒有人把陳健當成一個初出茅廬剛剛步入學宮的小孩子。
不只是他，很多人都像是鯊魚見到血一般，直勾勾地盯著陳健後面的箱子。
壓軸之物，則是在這個時代難以理解也很神奇但實際上道理很簡單的東西。
如果是力學與質量、速度的這些問題像是一個科普的定義，可以讓很多人聽懂的話；那麼之後的問題，就不是科普而是需要專業的算數知識、雙曲線橢圓、初始微元法這些知識做出解釋。
「諸位先生，你們精通算和-圖-書學，我卻沒有這個本事。但是按照之前關於力的解讀，假設這枚石子的速度一定、假設這枚石子在套索上繞一圈的周期恆定，那麼這個拉著石子向圓心的力是多少呢？」
弟子聞悲吟侍坐左右，願意獻出一切，給先生再續一甲子，甲子年後，必是嶄新的共和之國。
磁石、更多匝數的生漆銅匝線圈、石墨刷、手搖輪、並聯的靠的很近的炭精棒用杜仲膠在中間絕緣——持續了六十秒的電燭，不是很亮，卻亮瞎了眾人的雙眼。
陳健則拍了拍腦袋，看著這已經被改的面目全非的計量單位，想著今後的種種理所當然的答案恐怕都不再理所當然，需要換算而且需要換算的十分麻煩。
初始就用了玻璃管和蒸汽的力量，那麼總要有壓軸的東西。況且初始就是這樣，壓軸的東西會是什麼呢？
「我只能用無限分割法，大致算出來可能是和速度和質量還有半徑有關，但卻怎麼也算不出最後的關係。還請諸位一定幫幫忙。」
一截一帶，一枚石子，一個沒甩出去之前的圓周運動。
「諸位，這本小冊子上有個很有趣的學識，只是不知道這篇文章的作者是否在這裏？」
而對於那些從頭到尾見證了一切的學宮先生來說，他們心中已經接受了這個概念：不是靠陳健的嘴皮子，而是靠了之後的數百次分開的計算和測量，他們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偉岸：給他們一個絕對的環境，給他們足夠的數據，他們可以靠算術，算出任何物體的運動狀態，哪怕。是太陽、熒惑、太歲、月亮甚至。整個宇宙。
年輕人歡呼不已，卻湮不住人群中的陣陣長嘆。
一連重複了一百多次之後，算學班的學和-圖-書生也都加入進來，用最快的速度算出了這一百多次的結果之間的誤差。
磁石、生漆銅匝線圈、石墨刷、手搖輪、通電后指南針亂動，由前面的電磁鐵實驗證明磁可生電。
順帶著提出了水壓機的構想，當然只是構想，用來軋鋼不太現實，可用來榨油倒是可行，就現在的條件來說。
不少人吸了口冷氣，的確，誤差是有，但是他們也清楚這些器具的簡陋，所以對於數百次測量的結果竟然和那些靠三角函數計算得出的答案相差不多的時候，忍不住叫了起來。
陳健沒有立時拿出來，而是先用了最簡單的加減乘除法重新定義了力量為能量的概念——既然力給物體一個加速度，那麼在沒有其餘外力的情況下，只有知道物體運動的距離也就知道了物體在力離開時的瞬間速度，而這個速度的平方與質量相乘再除以二，恰好等於力與距離相乘，這是個很簡單的算術題，對於在場的諸人來說。
隨後又展示了簡易溫度計，讀數不準但是謂之差不多誤差在三度左右還是可以的。
於是醫學科的學生們大為興奮，這東西是可以用來麻醉的，是可以用在人身上的，而且可以給人做手術的——只不過太貴，而且濃硫酸只陳健那裡一處有售別無分號。但是解剖了這麼多人的醫學科的學生們卻明白還是有人出得起這錢的，至少一些簡單的手術他們也是可以做的——比如截肢不會再讓人聽著如同地獄，也不需要每一次戰場截肢都需要八個壯漢負責壓住手腳。
白景爍笑道：「你不會就這麼一件事了吧？我看你後面還有好多箱子，反正時間有的是，剩下的倒是都給我我們看看，也省的我心癢不是？反正半和_圖_書個月之後，我把算出來的結果給你就是。」
這種測量很有意義，因為算學班的很多學生在學成之後是要去炮兵學校的，他們太清楚這看起來一二步的誤差會給大炮的落點帶來多少米的差距。
就像是一個夢，夢裡你就是世界的主宰，你就是開天的盤古，這個世界的一切規則都是你制定的。
電堆、生漆或是烤熱的杜仲膠絕緣銅線、鐵條、電磁鐵。
「我們解釋了物體的運動！」
這一次陳健沒有搞大新聞，而是仍舊從最簡單的東西開始說起。
陳健有些古怪地笑了一下，卻又急忙道：「先生這演算法，我當時看過之後當真是受益良多。不知道在場有多少人看的明白？」
又將木塊重新傾斜了幾個角度，將人分成兩組。一組用簡單的三角函數來算、另一組用實驗去做，兩組互不說話，只在最後看結果。
他這樣一說，眾人也都沒說什麼，不少人也是從小就古古怪怪，這樣一說倒讓這些人生出了一些同病相憐之意，只剩下陳健的那群師兄師姊們憋著笑。
更為神奇的是這條狗昏迷后很久醒了過來，而且陳健在它昏迷的時候戳了兩刀這狗也沒醒，醒來後知道疼、知道吃食知道喝水。
一牛的力施加給一斤質量的物體的加速度，一定比十六步每二次方秒大，但應該在十六到二十四之間，具體是多少尚且需要更為精密地測量。
至於說眾人能不能接受、能不能理解，那不重要。不求所有人相信，只求有一部分人相信，並且以此為基礎研究下去就好。
而現實的世界，你不是盤古，你也不是主宰，但你卻開始窺探到天地間的道。
可先生們慨然長嘆，苦笑一聲，生死有命，安可續？一生無悔不m.hetubook.com.com曾碌碌，這盛世便留給你們年輕人吧。雖死魂猶在，化為登天梯，別忘了燒紙的時候燒幾本書就好。
加速度、力、圓、半徑這些東西的相關公式都寫了出來，白景爍在心中默算了一下，點頭道：「應該可以算出來，但是需要很長時間。半個月吧，半個月肯定沒有問題。你說得對，應該是和速度半徑和你定義的質量有關。當然這是廢話，力肯定和質量有關，不過你要是不定義出來，這個也難解釋。」
在最後，陳健登高疾呼：「我們將迎來新的時代！」
包括木老先生在內的許多長者，既笑且悲——陳健讓他們看到了未來，可時間卻斷絕了他們的希望。
天地之道，奇妙無窮，但最玄妙者，莫過運動！
並且用簡易的水銀溫度計做了另一個實驗：濃硫酸和酒精在一百四十度的情況下制取乙醚，並用飽和碳酸鈉溶液吸收，因為乙醚不溶於飽和碳酸鈉所以上下分層，並且用這種簡陋製法弄出的乙醚弄暈了一條狗。
之後的十天，陳健把所有壓箱底的東西拿了出來。
「給我一個更精確的表，給我一塊更光滑的木板，我可以算出更為精確的比十六步每二次方秒更為精確的力的讀數！」
陳健的確學過微積分，可以做題，但讓他從無到有地、以符合這個時代的算數水平重新整理出一套微積分學，那是不太現實的，這點自知之明他是清楚地——從扯完這一次之後，距離他泯然眾人只差五十年的時間了，或許五十年後同樣的學宮同樣學算學的名揚天下的人物，他已經只能仰視了。
這種測量不但有意義，而且意義十分重大，至少對戰爭關係重大。
沒有什麼比讓人看到希望卻又被時間扼殺更為凄苦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