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敢問亞瑟王是女孩嗎？」尹澤抱拳問。
「他的歷史還不錯，數學這類的話很堪憂。」班主任安川知子說。
「就這幾句話你能給我總結出這個？！」尹澤瞪大眼睛。
自己被秀了。
「上杉謙信你可知道？」
「你再來一個……」尹澤挽起袖子，打算找回幾分面子。
「……您請問吧。」尹澤潤了潤嗓。
教導主任推了推眼鏡，眯著眼看著歷次成績單連連搖頭嘆息。
東京都立三高，特別談話室。
「我意思是還能解釋一下！」
「瀧澤君你的歷史科目知識沉澱的不夠呀！」教導主任痛心疾首。
男人換上一副青春少年失意的臉孔，語氣變得捉摸不定，甚至略帶一絲顫抖。
「班主任不像抽煙的人啊。」
「好了，瀧澤君，你先放鬆下來，回答我幾個問題。」新村拿起紙筆，「最近生活質量怎麼樣，胃口如何，會心律失常嗎，有突然流淚嗎？」
「對於真正有困難的同學，我們自然會放寬規矩，事實上瀧澤君你遭遇的事我已徹底了解，就性質和影響而言，個人認為劃在校園暴力範圍內也綽綽有餘，為了照顧你的心理健康，我特地讓新村老師過來幫忙。」
「你千萬不要激動，先深呼吸放空自己，我慢慢闡述給你聽。」
「？？？」
「不是，試卷真的會出這些奇葩題目嗎？」尹澤目瞪口呆。
尹澤沉重的低下頭，偷偷看他們的反應。
「距離高考也只有一兩月了，你這可怎麼辦？」
「病情不容樂觀。」新村抿抿嘴，語氣嚴肅，「他應該已經有了輕度抑鬱症，嚴重的心理障礙，甚至已經開始影響到認知和記憶。」
尹澤此時心中彷彿有一道閃電劃過，他精準的預判到了這波心理博弈，嘴角更是露出一絲冷笑。
這下輪到教導主任究極迷惑和不可思議了，急得啪啪連拍茶桌。
「再怎麼說這會被寫進學生檔案里，總歸是不ｗｗw•ｈｅｔubooｋ.cｏm.cｏｍ光彩的，能盡量避免就避免。」
「正是。」
「你肯定知道天照大神吧？」
茶桌對面有三位老師虎視眈眈，分別是抓捕到他的班主任、知心大哥哥般的保健老師、地中海肚腩發福的教導主任。
新村老師特地用筆尖指著一個女孩。
「嗯嗯，那麼天照大神有一個兒子，叫做正勝吾勝勝速日天忍穗耳命，這位與叫萬幡豐秋津師比賣命的又生了一個孫子，請問叫什麼名字？」
「因為他自己在抽煙。」安川知子淡淡的說。
你在說什麼RAP？
「原來如此。」新村老師面色似乎有些凝重，低頭寫寫畫畫的，又取出一張照片擺在茶几上，「你看到這張照片會有什麼想法嗎？」
「你怎麼會屈才來到這，當個保健室守門員？」尹澤頗為不解。
而他則沉醉於自己的演技與高超應變能力中。
草，瘋狂生了出來。
「我真的不怪她，我更厭惡自己，畢竟要是能更優秀的話，她自然也會青睞我，不至於如此的困擾，我還要是能處理好人際關係，同學們也不會看笑話，而是默默鼓勵，甚至試圖成就這一段校園青蔥佳話。」
新村嘆了口氣。
「這不就普普通通的班級合照嗎？」
「安川老師，你這位學生有什麼特別擅長的科目嗎？或許可以針對性的輔導，從而邁過統考，再進一步選取有機會的大學？」
「暗戀同班被揭發只是導火索，你回家后瘋狂找工作，就是想要通過儘早獨立證明自己是成熟是可靠的，你潛意識渴望用強硬的一面對抗這種數年來擠壓自己的孤獨跟卑微。」
「看她呢？」
新村像是安撫不會自我控制的嬰兒般輕聲細語，唯恐他發作。
彼其娘之！為什麼！
「謙信公為何終生戒絕女色？」教導主任不情願的擠出這句話，似乎嫌棄太簡單有辱他的水平。
「……有不足人道的疾病？」尹澤試探。
是https://m.hetubook.com.com不是玩不起？！
「曉得曉得，我更知道須佐之男和月讀！」尹澤露出笑容。
「想什麼呢，當然是男人。」教導主任秒回，又憂心忡忡的說，「最擅長的科目你都如此拉胯，未來堪憂，堪憂啊。」
「真的嗎，我當年就是教歷史的呢。」教導主任一聽來了幾分興趣，擺出老教授般的姿態，「那我就隨便出幾道你來答一下。」
「父親早逝，母親重新組建家庭，生活費雖然有但不想一直拖下去。」
尹澤還是迷惑的搖搖頭。
「新村，怎麼樣？」教導主任沉著的詢問。
教導主任放下列印紙，對此考慮斟酌著。
尹澤穿著個把月都沒洗的黑色制式校服，雙手平放于膝蓋上，坐的姿態很是標準，他身前有杯香醇的綠茶，是上好的貨色，香氣沁人心脾，但眼下沒有心情品嘗。
「那便考日本史，坂本龍馬你知道吧。」
只見班主任，教導主任，保健老師都露出了悲傷的神色。
「能詳細說說嗎？」
「……」
「當然不會。」安川知子在一旁扶額，「主任麻煩你不要出這些超綱的問題。」
耳邊只有一個吶喊。
「我的經濟情況比較堪憂。」
尹澤整個人都傻了。
「這不是核心原因。」教導主任緩緩搖頭。
「我不過是野史看多了一時間沒糾正回來……」
「你的認知已經出現了極大障礙，記憶也開始混淆了，這是最大的證據。先前我始終在觀察，你明顯有一種生疏感和警惕。」
「我投了一些公司簡歷。」
教導主任下意識摸了把兩鬢那稀少的頭髮。
「我覺得我還能……」尹澤忙聲說。
「也不知道嗎，答案是天邇岐志國邇天津日高日子番能邇邇藝命，這在《古事記》里可是有的啊。」教導主任露出平成健兒就是不行的臉色。和圖書
這誰啊完全沒聽過！
「可你連她都不認得了。」新村斬盡殺絕的再次用筆尖指著那位女生。
雖是如此，但當年也算是玩過信長之野望、太閣立志傳什麼的，對比之下好歹有的選。
「這純屬無根無據的個人揣測。」尹澤舉起雙手表示抗議，「我就是感冒發燒好歹還要量個體溫。」
「好吧，我問你，神話中日本武尊小碓命主要通過什麼手段刺殺熊曾建兄弟？」
我任何時期都不擅長。
「首先你的家庭情況是極度割裂的，父親的去世，母親重新擁有新家庭和新孩子。你在物理和心理角度上都是被拋棄一方，這對敏感纖細時期的青少年來講，影響不可估量。」
這著實是大實話，他總覺得自己向瀧澤的親媽要錢太不地道了，而且瀧澤母親還生產了一位小女孩，家庭主婦很勞累，他不願打攪。
「沒有，我甚至都不做夢，睡前還會喝一杯溫牛奶，做幾分鐘柔軟的伸展運動。」
「你意思是自己的應變和理解及闡述能力足夠優秀嗎？」
他的預判被對面預判到了。
「是梳垂其結御髮，服其姨御衣御裳，既成童www.hetubook.com.com女之姿。也就是說他女裝混進去了，可謂我國偽娘第一人，這麼經典你也不知道？」
「越后之龍怎能不知？」
「他還是個孩子呀，現在就開始腦筋混亂，今後的生活可怎麼辦？」教導主任凄凄的說。
「喔？為什麼會突然有這種獨立的意向以及融入社會的積極性呢？」新村挑眉追問。
「是惠香，我喜歡的那個女孩。哈哈，我怎麼可能忘記她呢。」
「我之前就了解過，你在班級內屬於存在感低的類型，也就是邊緣人，你不僅沒有加入任何社團，放學打工的報備申請倒是很多，長久的孤僻使你對生活沒有歸屬感。」
「還有，當你在看這張照片時，我閱讀你的微表情，發現你沒有絲毫波動。」新村特意舉起那張照片。「他們就是欺負過你的同班啊，你難道遺忘了？」
「這，先記下，回頭通報批評。」
尹澤湊近看了幾眼。
「方便透露離校這段時間做了些什麼嗎？」
「那好吧，我這有一個打火機，你想辦法在三分鐘之內推銷給安川老師來證明你自己。」
「？」
「因為我校的棒球拉拉隊馳名市內外。」
「我曾就職一流單位，擁有心理學的學位與資格證書，你可以信任我的判斷。」先前始終一言不發，只是觀察事態，風度翩翩的保健老師微笑打招呼。
「冤冤相報何時了。」尹澤沉默幾秒，悲天憫人的感慨。
「唉，那瀧澤君你最擅長什麼時期的？」教導主任決定放水。
「這都是你的選擇，學校左右不了，至於你想畢業的話，首先不能再落下考勤。而正是關於這方面，我們也有考量，也才會展開三對一會談。」
新村老師緩緩移送筆尖。
「主任最後那道謙信公的題只要有個正常歷史常識都不會答錯。」
「感謝你的配合，我已經有了初步的結論。」
「瀧澤君，這位其實是你的前桌而已，她旁邊數第三個才是你的暗戀對象，也就是惠香。」
「那就戰國時期的吧。」尹澤正襟危坐。
「瀧澤君，你缺勤的事，就不用多說了，重要的是你課業也被拖住，而就你往日的成績來看，你並不具備能有在高三這個節點曠課的餘裕啊。」
「這可是個大名人呀。」尹澤心中一喜，正打算回復幾句道聽途說的野史敷衍過去。
「因為謙信公自己就是女性啊！她一www.hetubook.com.com直都是女扮男裝，死後部下安葬時才發現，後來更被學者考證出來！這都是課本上白紙黑字寫著的呀！」
「病人往往都會十分確信自己的臆想，即使外界的引導再正確，他也會在自己的腦海里僅僅對自己一人圓謊。」
「我也自知此行是有死無生。」尹澤坦然說，「所以可以不參加高考嗎？」
「別急，聽我說，嗯，龍馬雖然習練刀術，但出了名的愛用手槍，在寺田屋被襲擊的時候也是拔槍防禦——請問他用的是哪家公司生產的槍械？」教導主任興緻勃勃。
「你不應該向我抱怨不合理，我是甲方，這個需求你就說能不能滿足，這個項目能不能做。對了，為何你第一反應是安川老師不抽煙所以不要打火機？」
「？？」
「……主任，我想問問，不高考可以嗎？實不相瞞我的夢想並不遠大，能有高中文憑就滿足。」尹澤感情誠摯的說。
「我承認是沒有用心記過這些，但您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最起碼我的邏輯水平是沒錯的，作為優秀的教育家，你不會認為僅僅張成績單就能完全證明一個人的價值吧？」尹澤不服氣。
這裏他娘的是似是而非的平行世界啊！考歷史不是腦癱嗎！
「你連這麼有名的大人物的性別都能搞錯，這還叫擅長歷史？」
「不知道嗎？」主任等了幾秒鐘，略微失望，「答案是史密斯·韋森，有些難嗎，那換一個吧。」
「他不是好像當了啥和尚，所以恪守戒律嗎？」
「現在搶救確實還來得及。」新村老師認同並點頭。
在一陣緘默后，還是新村老師緩緩開口打破這瀰漫的同情與傷感。
「我就說你有些怪怪的，是這樣啊。」颯爽英氣的班主任也抹了抹眼角。
「？」
「你意思是留級嗎？」班主任很不滿的說。
尹澤整個人都凝固住了，臉上那絲象徵勝利的笑容煙消雲散。
「如今弄得大家都尷尬我著實羞愧無比！」
教導主任氣的地中海都在飄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