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愚鈍。」尹澤反手就是假裝天真的一句廢話。
「一般來說，每個走進我辦公室的學生，都會拘謹如斯，矜持穩重。不說表現的鐵面鋼心，至少也是正襟危坐。」
震撼的差點連雞腿都跌落手指。
「？」
「這幾年，東大威嚴雖不曾墜落，但卻又有些顯得古板老氣了，全國的學生、家長們認可咱們得實力，卻隱隱覺得東大人都是戴厚片眼鏡，木訥內向，不通時尚的迂腐者。連京都大學，都以學生特立獨行，舉手投足都是行為藝術的歡樂日常而再一步擴大了親切感，甚至海外知名度飆升。我們就得背上舊時代的包袱！可笑！當初我搞運動時，他們都不知道在哪——！」
「想必是他們違反過校規，作祟心虛，亦或是渴望嶄露頭角，追逐名利，從而心浮氣躁。我不在之中，沒有那種世俗的願望。自然是能和光同塵，神怡氣靜。」尹澤面對院霸的傳喚，不卑不亢，舉止得體。
「瀧澤君！我今天才知道！你怎麼到現在都還沒有公式照啊！」
居中處懸著一幅我流書道作品，宣紙上龍飛鳳舞的寫著「一期一會，一字成佛」。筆重而墨濃，彰顯著老學者的理念和追求。
「本職工作需要你接觸這些，情有可原，何況我聽說，你念得還挺投入，共情能力頗強，除了內容有些難等大雅之堂，猶如單人話劇，演劇社團https://m.hetubook.com.com還發來了邀請。勉強算是一樁趣談。」
「？？？」
「我遇到許多令人印象深刻的後輩，即便如此也不得不說你很特別。」大西川介擱下了手裡的鋼筆，目光深沉，「……畢竟你是第一個拿著燒雞坐在我對面的學生。」
桌上擺成一攤的研究資料和批註也全是多國語言，透露出院長那如淵似海的知識底蘊。
唉。
「除去王牌專業外，大家彼此都大差不差，這時候校園文化建設就起到了關鍵作用。我們要維護一高的悠久歷史和榮耀，並延續下去。讓那些窺覷寶座的宵小不戰自退！」院長聲情並茂的說。
院長辦公室。
「讓他們知道，什麼是王權永恆吧！」院長握著雞翅，堅定的說。
「除了歌手大賽，最近，學生們不也在鼓搗那什麼東大最美臉孔的活動嗎？」院長敲敲桌子。
「據說以一頓飯的價格，換來了使用權，那位部員於是把照片丟到海選里，現在已經入圍一百強了。」院長說，「所以我是來讓你再去拍幾張正常照片的，好順利參加接下來的戰鬥。」
「這照片好像各種場合都用得上吧？那我要不要租衣服啊？這個經費……」
這個回答令他社畜PTSD犯了。
想不到，周圍都是貪圖自己美貌的人。
「……呃，大學選美？決勝校花、校草？www.hetubook.com.com」尹澤試探性的問。
「唉，你仔細想想，最近學校內有什麼熱度高漲的活動？」院長撕下根雞腿提示。
「難道是之前班級活動，我沒有積极參与，違背了本校的團結精神？」男人拋出一個小餌。
「那是我在課堂上用手機看輕小說，結果忘記靜音，媚宅歌曲響徹階梯教室，教師憤懣，責罰我當眾念出輕小說，有辱校體？」
晃眼一看，林林總總的書海中，竟然還有中文版的《笑傲江湖》。
「放心吧，不機靈的傢伙，這次用不上你的才華。」
「什麼意思？」
「他人的孤獨與否，是自己的決定，我們無權干涉甚至責備。」院長搖頭。
「恕我直言，像您我這樣品德高尚，遺世獨立的過人存在，為什麼要關注這種庸俗的活動呢？」尹澤感到費解。
尹澤會心一笑，看來老師是個性情中人。
「不錯。」
「……」
「此乃校內食堂人均消費最高的第三樓中的爆款，每天中午只售100隻。我辛苦排隊拿到后，本想先處理了再來，但一聽是緊急之事，只好失禮了。」尹澤致以歉意，考慮到君子遠庖廚，把散發著鮮香的包裝袋拿開。
「不失禮，正好我還沒去吃飯。」
看似意義不明的話，其實飽含深意，這可做降薪的起手式，先禮後兵，徐徐圖之。也可以是空手套白狼，不打自招，曝出https://www.hetubook.com.com上班摸魚和工作錯誤。不變化萬變，森羅藏萬象，一出口，便要見血。
電話驟然中止。
刷得雪白的牆壁上，掛著許多富有年代感的黑白照片，多是與文壇權威人士的合影，各種學術會的紀念照等等。
「那，我該如何做？」尹澤覺得多半逃不掉此番重任。
「那我也沒做其他事情了……」
「因為我還沒去過公司啊。」
木質的方桌邊，鳥架上停留著一隻乖巧的鸚鵡，喜愛歪頭看人，復讀「你好」這樣的問候語。無籠無牢，卻不會隨性扑打翅膀，偶爾飛到窗外的枝丫上，又戀舊懂事的折返回來。
嘟嘟嘟。
尹澤會心再笑，看來老師果然是個性情中人！
寬敞的房間內，貼牆列著兩座書架，上面滿滿當當的塞著厚重的紙質書籍與文件，既有名聲遠揚的名著，也有不曾聽過的小眾文學，想必都是閱讀量驚人的院長本人的收藏和心頭好。
「難道是出勤率堪憂到任課老師都以為我遭遇不測，默認不點名字？」
「非也。我校男女比例嚴重失衡的問題一直存在，往大了說，可以延伸到社會性別差異對待方面上，往小了說，缺乏和諧校園氛圍，每次跟他校聯誼頭都抬不起來。尤其是早稻田那幾個，總是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同步舉辦選舉活動。它們那都是繳得起高昂學費的小姐少爺，優吃優穿，來背刺我們和_圖_書勤懇苦讀的窮學子！」
院長氣憤填膺，手中雞腿揮舞成大刀般肅殺，嘴角的油則是如同仇敵的鮮血。
這裡是東京大學文學院的扛把子的工作之地。
電話叮叮叮的響起。
嘶——
「喔，我想起來了，這陣子學校好像在搞十佳歌手大賽。您一定是想我報名參加，發光發熱。不過我著實不是這一塊料，先前給偶像遊戲錄歌，調音師都被迫加班了。您的期待我明白，我還是不上去出醜了。」男人說著忙著扯下另一根雞腿。
尹澤盯著那根肉多皮厚的雞腿，聞言沉吟片刻，旋即腦中火花一閃。
「？？？」
「我需要你的色相。」年近古稀的院長嚴肅認真的說。
「呵呵，我校食堂也有許多年的歷史了，昔年我還是窮學生時，就經常等大家盛飯後，再去吃剩下的殘羹冷湯，因為會比較便宜。」院長頷首說起從前。
幾分鐘后，一頭霧水的男人拎著裝著雞骨頭的垃圾袋走了出來。
「你覺得呢？」老學者半開玩笑的說。
「那多麻煩，此雞，我們共食之便是。」老學者說罷已經挽起了舊西裝的袖子。
「先前我既然承諾過，只要補考通過，就不計較這些，我在這裏還是有幾分薄面的。」院長想了想，「當然，你還是盡量證明自己沒出車禍，是最好的。」
經紀人那難以置信的聲音傳出。
「你還記得曾經一人吃飯時，被某位攝影部的部員拍照了嗎？m.heｔｕboｏｋ.ｃｏｍ•ｃｏm」
把文件往兩側清開，解開精緻的包裝，戴上附贈的手套，兩人開始享用聲名顯赫的東大燒雞。肥而不膩，外焦里嫩，多汁順滑，口感極佳。
「似乎有這麼回事。」
「呃，有那麼嚴重嗎？」尹澤撓頭。
「這麼不要臉的話你竟然說的這麼輕鬆！」柏井一平震怒，「這個星期內立刻給我搞定！」
「不曾擊倒您的過去，都會化為您的力量。只是如今功成名就，憶苦思甜倒是有些矯情，這樣吧，讓我圓老師當初的遺憾，我這就去食堂給您帶一份新鮮飯菜，可好？」尹澤煽情的說。
「誠然，皮相骨肉，是不及靈魂閃耀的。但外貌總是第一時間吸引他者的，自古以來，我們人類就有這種關注外表的壞習慣。你得知道，不是誰都有欣賞內里之美的眼光。」院長嘆息，「而每逢這種時候，群眾的八卦之火就燃燒起來了，關注度直線上升，網路搜索量攀高，但校外的一般社會人士都不在乎我們每年的論文產出，研究成果。他們是衝著漂亮來的。然而往往每屆的選舉結果都不盡如人意。」
「為了回擊庸人們的非議，需要有一個美人站出來拯救……不，咱們這體量和地位已經用不著拯救了吧？甚至連宣傳都不用了。」尹澤古怪的說。
「不知院長，找我有什麼事？」尹澤看了眼正在大快朵頤的老人問。
「沒什麼，猜猜。」大西川介微笑。
咦？還有渡邊淳一的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