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原因導致的吧，一是穩定，只要不走人肯幹活，薪酬總會升的，二就是剛才說的，各個產業成熟了，沒有能留給後來者的位置。」大叔說。

尹澤看著氣質大叔，心思多重流轉，最後才如夢初醒，恍然大悟。

兩個人又異口同聲。

「幸會幸會。」

路人大叔呵呵的笑著。

「老哥是學長？」尹澤也一愣。

嗯？有點意思。

「因緣際會吧……」

一個穿著休閑居家風格睡衣的女孩子站在門口外邊。

「哈，小兄弟，剛剛我不是說了嗎？進來喝杯茶，再走也不遲啊。」

「喔？我們竟還是校友？」大叔驚訝挑眉。

「創業者們都避不開正規化這道坎，管理難度和運營成本就是在這激增的，不少人都在這栽的跟頭。老哥你多注意下吧。」

尹澤表情複雜，怎麼覺得這扛把子天天去食堂逮落單學子的？

〔牛頭人酋長：我到附近了。〕

「略懂。」尹澤謙虛的說。

兩個人同時看向同一個方向。

「不錯。」

「……單純的是他想做我導師，整天想我留校讀碩考博。」尹澤有些尷尬，但還是實話實說。

「承蒙多位老師的青睞，目前就讀東京大學。」

「唉，其實大多數人，都是被迫加入這場『面子競賽』中的。」

「您大概四十來歲了吧？」

「我是文學部。」

二十一世紀最缺什麼？

「實不相瞞我從事的是設計行業。」大叔莞爾，「你懂美術？」

「俗氣也不差，務實又肯懂腦筋，畢竟咱們也只是血肉之身，要吃飯的。」尹澤說，「哪個不想掙大錢，過得體面些呢？」

「前期還很簡單，剛開始人那麼少，用不著一上來就研究組織架構。當老闆嘛，寧可自己少拿甚至不拿，也得先讓別人賺到錢。不過主導權一定得抓好，要做到鬧不愉快時，請人離開自己卻不會傷筋動骨。事情可以商量，但還是你來拍板。畢竟集體領導就是沒有領導。」尹澤侃侃而談，「人一多就複雜起來了，大家都想攬功勞而不肯背鍋，遇到壞事就會『哎呀早說了要這樣』、『你就該聽我的』，這時候可能彼此就心懷鬼胎了。」

「小夥子興趣廣泛，談吐不凡，書讀的應該不錯吧？」和*圖*書路人大叔對年輕人報以欣賞的眼光。

「是。怎麼？有點覺得我是好高騖遠嗎？」大叔開玩笑說。

「看你買的這一大堆東西就知道了。」

「想不到您竟然是佐倉同學的父親，真是如您說的，有緣啊。」完全沒察覺到異變的尹澤也倍感驚奇，笑著搖頭回去卸貨，「那東西也送到了，我就先走了。」

也許是錯覺，明明是同樣的一件事，可給人的感官完全不同了。

「那麼有沒有六輪車領域的評測呢？」很有成功人士氣質的大叔頗感興趣的追問。

「社會的完整性和便利性，以及極盡討好觀眾的，眼花繚亂的娛樂事物，使得如今的孩子們都變得浮躁，不會仰望星空，思考宇宙，而是幻想成為人氣偶像和大明星。你正是飛揚跋扈的年紀，卻不沉迷燈紅酒綠，反而很是清醒，實屬難得。」大叔點頭誇讚。

尹澤有的沒的說。

「還有你，昨晚發的消息怎麼不回我？」少女轉向男孩。

「是呀，可惜不比當年，現在的市場已經固化了，很難鑿出一條自己的路徑。」大叔說，「終究是時勢造英雄啊。」

大叔的表情最先是疑惑，到若有所思，到目光如炬，最終眼神冷酷。

「全套畫筆、松節油、標準畫布、上光油、老荷蘭牌的顏料。其中老荷蘭最貴，歷史悠久、手工製作、使用油是傳統配方，十七世紀使用它來作畫的油畫至今都顏色清晰，耐用性可見一斑。一小支就得接近2000日元，非專業人士可沒必要用上這種東西。」

「她竟然親自出門接我～」大叔很是感動。httｐs://www.ｈetuｂoｏｋ.coｍ.ｃom

嗯？

獨輪車大多都在馬戲團，不做評價。

「都是實話。」大叔也不反駁，而是點頭。

想不到，上班跑路的中途，也能遇見一位不輸長景君的頂級俊秀！

〔成熟穩重的大人：我在門口。〕

四輪車領域，建議唯一神車五菱宏光，適應各種地形、搭載中級海陸混動、憨厚方形車身設計提供大容量大空間、自帶逆向漂移修正引擎、戰鬥續行晶元，只要還有一口油就絕不會止步。其他什麼保時捷918、邁凱倫P1、法拉利LaFerrari，統統都是假的，不堪一擊。

大叔和年輕人疑惑的互相對視。

難以想象那個學術成果驚人，培養出無數文壇大家的德高望重的老先生，竟會如此重視一個年輕人。

「你竟是大西院長的『學生』？他是你什麼人？」大叔沉聲詢問。

路人大叔眼睛微眯，輕飄飄的伸手，摁在了男孩的肩頭上。

「聽老哥這些話，您是想創業？」尹澤好奇。

「不是，怎麼會這樣覺得？」大叔問。

門外的女孩子也萬萬沒想到，家門口會出現這種夢幻組合，愣了半晌，皺眉說。

之前還是熱心腸的答謝……現在莫名有種請君入甕的陰狠勁。

「當然，因為他對我也有過提點之恩。」路人大叔表情肅然，「我當初經濟拮据，又顧忌面子，總是錯開飯點，一個人去吃剩下的便宜餐，大西先生常去食堂，見我經常獨自一人，就走來詢問是不是有什麼煩惱。後來他特地為我介紹了一份優質的兼職，還主動幫忙申請獎學金……真的是一位非常溫柔的教育家。」

老爸？

「不用不用，搭把手的事而已。」尹澤客氣說。

「再細說一二？」大叔饒有興趣的追問。

此時一千米，已經快到頭。

「鄙人不才，常看都市重生文，並精通《大富翁》系列。」尹澤神秘的一笑。

「因緣際會吧https://m.hetubook.com.com。」大叔頓了頓，「小夥子你將來想做什麼職業呢？」

大叔心中火熱。

那哪能啊，都是開S65的存在了。

「你倆怎麼會在一塊？」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看東大里的一些教授，好多至今都尚未成功取得博士學位，只能說太難了。文學博士已經晉陞玄學的範疇。雖然大西川介老師對我報以厚望，可我總覺得心有餘而力不逮呀。」尹澤擦了擦額頭的細汗。

尹澤回頭掃了眼那十幾萬日元的好貨。

就像是明智光秀揣著火柴進本能寺，卻發現大廳中央擺著軍用噴火器——很舒服。

氣質大叔看著熱血小伙，心中波濤萬丈，這一瞬間，他腦海里有思維的閃電穿梭過。

「文學生怎麼去做聲優了？」大叔不解。

「那倒沒有，只是涉獵一二，我的物質欲求很低，不是那種貪圖享樂，互相攀比的人。」尹澤頷首。

「難怪口齒清晰，言語表達力過人。」大叔說。

昨晚的消息？

「不敢不敢，只是我的印象里，像您這年齡段的人，還能有一腔開疆闢土的熱血，很少見。」尹澤慢慢地說，「大多數日本人，不是做一件事，就真的只做那一件事嗎？」

「法學生怎麼去做設計了？」尹澤不解。

「是的，老哥你也知道我們學部的扛把子？」尹澤奇怪的問。

心中的本能寺開始在燃燒，四處都是飛舞的火星跟灰燼，第六天魔王在暢飲烈酒而高歌。思緒再度發散，鏈接著森羅萬象。徜徉在名為高級邏輯的工廠里，家庭頂樑柱在逐漸理解這一切。

「其實我目前正在從事聲優工作。」

「她竟然親自出門接我？！」尹澤很是震驚。

「做生意難噢。」尹澤唏噓。

「我是法學部。」

「那就是電車了。」尹澤推著俏佳人說。

「老爸，我沒記錯的話，現在是上班時間吧？」

「唔，這樣也不錯，社會科學比自然科學更難出大眾都認同的成果。文學是很難深造的，如果沒有合適的導師，倒不如務實些，先做下簡單的人生計劃。」大叔想了想。

「只要有一個人用錢財和權力武裝自己，釋放了傲慢，就會引起更多人的反抗，特別是兩者間並無天塹般差距時更是如此。這是在古ｈtｔps://wｗw•heｔubｏok•ｃoｍ•com猿人時期就深深的刻入我們人類基因中的鬥爭本能啊。連小孩子都會爭強鬥勝，要比噓噓誰能噓的更遠，因為強者總是能擁有更多。而用奢侈品裝飾自己，則是最快捷展示自身資本，喝退弱者的方式。」

「真是糟糕的劣習啊，明明知識和閱歷，才是最值得尊敬的。」尹澤感慨，「至少編織出我們波瀾壯闊人類文明的，絕不是貨幣，而是無數的智慧與勇氣。」

「老哥你是專職畫家嗎？」尹澤忽然問。

「學長，我到了，你還有多遠？」尹澤回頭問。

「小本經營還好，但想繼續擴大，特別是員工數量過了20、30左右，就很麻煩了。因為這時候就會有不是和公司一起熬過來的新人加入。一家人苦中作樂的自願加班變成KPI考核、空閑時組織的踏青也變成了做任務的團建、從租個三室一廳就能戰鬥到搬入寫字樓……」

「等等，你說的老師，難道是，大西院長？」大叔驚呼。

兩輪車領域，建議做鬼火少年，追逐最純粹的自由和速度，孤獨悲傷都追不上你。

「說得好，的確是我太鑽牛角尖了。」大叔對這番話很是有感觸，「也許是進入社會多年，遊走于各種應酬，使我也變得俗氣了吧？」

在這之前，他遇到最好的晚輩，是剛進公司不久的長景君，那位小同事自幼海外求學，實習經歷豐富，履歷漂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因此他才想招攬。

「很有意思的話題，小夥子平日里經常關注這些嗎？」大叔隨口問。

路人大叔心中波折不斷。

「小夥子有什麼故事么？」大叔見他長吁短嘆的樣子，忍不住又閑扯著。

所以說車這個東西嘛，它只是個代步工具，整那麼高級大氣上檔次幹嘛？買貴了，平時正常駕駛都得小心翼翼，刮擦一下就是幾千上萬，而且真遇上什麼事，豪車還不如接地氣的凡骨車耐揍。

「小兄弟，你我一見如故，也算是緣分，今天還勞煩你幫忙運貨，待會來我家，喝幾杯茶水，休息下吧？」大叔露出富有親和力的笑容。

主要是他wwｗ•ｈeｔｕｂｏok•com•ｃｏｍ不相信，回家路上，隨便偶遇一個熱心小伙，結果就順便領略了當代青年的優秀上限。

「能吃飽穿暖，世道存在希望，自然是談風花雪月。唯有悲凄亂世，才會有文人站出來，筆尖如鋒，訴盡人間疾苦。」尹澤笑著說，「所以大家都想演偶像劇，也正說明當下生活幸福，平安無憂嘛。另外依我看也不必介懷，每個人其實都有韌性和骨氣，只是缺失一個火星，一個引線，而當它真的點燃盛放時，以精神和堅毅為燃料，便能夠燒盡所有苦難與陰霾。回首過往，皆是如此。」

「大西川介……？」大叔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陷入回憶之中。漸漸的，腦海里浮現起一個孤高的背影。

兩人東拉西扯的逐漸走向終點。

所幸在場的兩個人，皆是有大智慧的存在，懂得合理利用工具。那輛S65是指望不上了，倒是俏佳人，還能客串下超市購物車，把東西都放上面扶好推著一樣走。

此時1000米路程，已去500米。

路人大叔稍顯詫異的看了眼年輕小伙，「小兄弟，這些經驗你從哪裡得到的？」

繼路人大叔口中自己那輛賓士AMGS65在離家門口三公裡外鬧彆扭后，尹某人胯|下這輛淘自不知名JK的二手電筒動車也咽氣兒了。

「我也到了。」大叔不覺有他，親切的說。

正是人才！

大叔搖頭輕嘆，挽了挽勒皺的西服袖口，不經意間露出手腕上刻有馬爾它十字的江詩丹頓腕表。

「慢。」

尹澤原地沉默。

無數的生活小細節開始栩栩如生的在腦內循環播放。

他身上的氣息已經陡然變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