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為了每天的不枉此行
第一百零六章 根性

「那又怎麼樣,歸於黑暗才是男人的夙願!」男人用力虛握,願意沉淪。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朕今天疲了。」尹澤擺擺手,雖然眼神虛無,但竭力還撐起一絲強者的尊嚴,像極了那位在聖赫勒拿島享受最後時光的王者。
「那是什麼話,逃避可解決不了問題,如果只是想躲掉責任,這樣的行為我可不提倡啊。」早見沙織薄薄的聲音響起。
「教你又怎麼了?」島崎信長昂首挺胸。
所謂蝕之刻,那是經紀人第五次勸工后,于新、舊之名的事務所之西,出現了補完計劃之橘汁湖,最強純愛殺手誕生的證明。
「我覺得你盡可以大方一些,說是備考,但也沒有到夜不能寐的程度。既然是值得珍視的友誼,那就再灌溉起來吧」尹澤柔聲說,「她雖然行事挺男孩子氣的,但在這方面卻是比一般女孩子還要害羞。相信我,她如果得到你的消息,肯定會開心的。」
完了,雖然前輩說要從角色里抽離出來,但現在無論怎麼聽,都感覺是雪之下同學在壓力吐槽自己,連這樣正經的道歉,也彷彿是腹黑的揭露出玩尷尬笑話的一種表現。
「你已經涉足日常番,那更進一步接拍狗糧番,還會遠嗎?安心啦。今天的工作已經結束了,下班走人,跟我去喝靚靚的英雄杯啤酒吧。」島崎信長發出真男人的邀請,「我已經和松岡約好了,咱們過去,時間剛好。」
嗯?
尹澤緩步向洗手台靠攏,用冷水澆打充滿倦色的面龐。
「我……」尹澤一時失語。
怎麼會是馬桶呢,為什麼不是蹲式呢,馬桶那坐法根本不符合人體工程學,根本無法令人暢快代謝,而且抽紙還用完了,所幸他隨身帶紙,而且因為之前音響監督的經驗,今天除了濕紙巾還帶了干紙巾。
「廣播里的,不一定都是真心話,怎麼能悉數做真呢?」尹澤不置可否的說,「不過我確實是在進入事務所后才與大家增進感情的。」
「初次見面便直呼其名字……你們之前就認識嗎?」尹澤揉揉臉蛋,重振旗鼓。
「是這樣啊,我已經完全明白了。」尹澤像上數學課的學生一樣凝重點頭。
「怪了,之前還生龍活虎的口稱『人生,易如反掌』,現在怎麼就垂暮腐朽了。」島崎信長不解。
「我來廁所只為找你。」島崎信長搖頭。
「既然身體沒什麼事,我們也放心了。」
「還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啊?我們好歹算是同學呢。」短馬尾女孩拖著長音。
「另外,那個,剛才你們的爭吵,我們也是完全沒聽到的。」早見沙織維持著笑容,只是那份微笑略有一絲不自然的尷尬。
「這個嘛。」尹澤口齒不清起來,「東山小姐沒事應該去看有https://www•hetubook•com•com內容的硬核紀錄片,廣播隨便聽聽就完了。」
只是遠處又傳來幾聲歡樂的笑聲,彰顯著事態的不平淡。
片場的平均學歷水平,也大大的提高了。
「不過你為什麼會向我問呢?」尹澤不解。
「唷?你也是都立三中的Student?」尹澤歪頭,想不到還能見到中學校友。不過三中何時出了早稻田的優等生?怎麼還不見教導主任打鼓敲鑼的在朋友圈宣傳?
「?」
「嗯嗯,多謝前輩惦記。」尹澤感激。
「你這波旬,你已經入魔了!」島崎信長義正言辭。
男人低頭,雙手覆臉。
「真是深奧,可惜啊,我也才接了區區一部都市奇幻系後宮番而已。」島崎信長搖首而輕笑,「而且沒有那麼多文學性,只能靠眾多美少女的人設,以數量取勝。」
「對不起,我前些日子被龍王の嘆息擊中了後腦勺,忘掉了一些事。」尹澤說。
「當然了!東山奈陽小姐!」尹澤笑得自信而強大。
「你竟然對我使用道心種魔邪術?!」尹澤猛地回頭,抓住惡魔族親友的肩頭,咬牙切齒的問。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尹澤自言自語,「明明原作讀起來有胃疼的氛圍,但為什麼配音卻只覺得腰疼?」
「等會,說這些就沒意思了啊。」島崎信長客氣的伸手打斷。
「對不起。」尹澤本能使用角色的聲線回應。
「?」
「也不知道為什麼,你說這句台詞倒是很聽得來。」尹澤皺眉。
兩位暗屬性,惡魔族的朋友勾肩搭背從拐角里走出。
「你讀了原作?」島崎信長渾身一震。
「你跟佐倉同學認識嗎?」尹澤一怔。
「話說回來,這種問法,這是完全不記得我了嗎?」短馬尾女孩定定的看向某人,表情有些嚴肅,這是質問。
「你了不起,你清高,你現在是超越桐人的,當季最溫柔最火的後宮番男主了,你可以教我了?」尹澤沉聲反問。
「你在說什麼呢,我們是同一個養成所的,都是日播研出來的學生。」早見沙織清晰的指正,她對旁人的每次嘆氣都說不清是獎勵還是貶低。
「何其感動,真是吾之摯友呀。」
在真正的體驗派面前,自己這位共情流只能算等而次之。通篇錄下來,他都不知道是不是穿越到二次元,不知道到底是在演戲還是真的在被高嶺之花訓斥和批評教育,頗感壓力,不僅如此,比企谷君與自己的聲音舒適區差得太遠,若想用心飾演,便少不得運轉人生迴廊,這一來二去,身心俱疲。
「太過於沉浸角色也不好啊,畢竟聲優也有自己的本性存在,被三觀正直的角色所感染還好,但要是在反和-圖-書社會的陰暗裡走不出來,可就糟糕了。哪怕是體驗派,也要記得從作品里抽離出來啊。」早見沙織若有其事的說。
「……」
「呵,又在這裝神弄鬼,今天除了你我,片場全是女同事,我又是一介龍套,沒怎麼跟她們交流,你卻是左右逢源,難道還委屈你了不成?」島崎信長也跟著走到外面,帶著一絲鄙夷的說,「收錄前,你和那位早見前輩相談甚歡,我可都是看在眼裡的。」
「啊,抱歉,我還不太習慣自己正在逐漸成為一部分人前輩的事實,我還想繼續做容錯率高的萌新呢。」尹澤恍然。
「沙織,如果真是幽默的話,你說出來反而會造成反效果啊。」而短馬尾的女孩在猶豫一會後,竟然過於天真的扯碎了最後的遮羞布。
「因為剛才見你好像很勞累的樣子,所以想問候一下。」早見沙織輕輕一笑。
「那我們先走了,改天再見。」
「好,正巧我的查克拉消耗了不少,正該補充一下能量。」尹澤用力點頭,啟動人生迴廊來展現超出常態水準的演技,十分耗費法力,已經開始想痛飲和痛吃了。
「但我不高興!」尹澤心酸萬分,用力的說。
幾乎是在受到質疑的瞬間,人生迴廊便開始轟鳴運轉,超速瀏覽搜索了一遍過往。
「竟是這樣,那我必要去尋找到那份雜誌,看看我好兄弟當年的青澀模樣。」尹澤大感興趣的說。畢竟他來這裏時,大家早都養成所畢業了嘛,「至於佐倉同學的話,她近來在備戰高考。」
「什麼?你為何對我說出這樣的話?」島崎信長又是周身一震,難以置信,「你竟然開始嫉妒起我的才華?」
「因為是銀泉排行前列的神回啊,我是被經紀人推薦,作廣播工作參考才去聽的,才不是想八卦別人的生活呢。」東山奈陽連忙解釋。
「唉,我之前還在N站刷到你的被擊殺集錦,誰看了不會說一句精……慘烈呢?」島崎信長憐憫的嘆氣,敞亮的說,「把號給我,我替你打吧。」
……
這個每天同胞們都要去的地方。對某人而言,是一場夢結束,亦是另一段噩夢開始的奇迹之場所。
一位自然是女主役的早見沙織前輩,另一位則是同樣飾演重要角色的東山奈陽。
「一般吧,倒也不至於狂喜的程度。」島崎信長很好的藏起嘴角的弧度。
「那你快去上廁所吧,我在外面等你。」尹澤說。
早見前輩在試音時不像自己全力以赴。一定很順利,很遊刃有餘吧,本色出演了屬於是……
「可你在廣播里多次聲稱這就是你自己的本來面目啊,難道那也是作秀?是為了打造商業人設?」東山奈陽疑惑。
「其實也挺正常的,我認識的男聲優其實都挺想演和-圖-書的,你不必感到自卑。」東山奈陽善意的補充了一句。
「哦呀,二位還沒有離開嗎?」尹澤整理衣襟,一反剛才的黑化,而是如沐春風的詢問道。
「他懂甚麼,一個跑龍套的,連後宮的精神內核也要我講解的年輕人?」尹澤頗有些眼高於頂,傲氣凌人。
「你今日做了那五河仕道,你很高興是吧?」尹澤淡淡的問。
「這,這樣啊。沒,沒關係的,我們是因為還不夠默契,只要在之後的共事里逐漸同步,就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早見沙織勉勵的說。
「你才二十多歲,人生剛剛起步,沒想到就開始自相矛盾起來,真是讓人擔心啊,請你一定要腳踏實地的活著,不然白白浪費了機會和實力。」早見沙織認真的勸誡,「這是個慾望橫生的年代,你一定要堅守住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不要讓信賴你的人失望傷心。」
「我打遊戲還被職業哥暴揍啊,我被單殺啊,我卡在白金上不去,最擅長的角色還不在續作登場,我心痛到無法呼吸!」尹澤捶胸頓足。
「——大家在收錄前做過自我介紹吧,我覺得他並不像是想起以前的事,而只是單純的記住了幾十分鐘前的介紹而已。」早見沙織抱起手無奈的說,那端正的態度和凜冽的氣質讓有的人難以繼續嘴硬下去。
「這樣啊,前輩不必掛懷,我沒什麼事,只是工作的太專註,用勁過猛而已。」尹澤醇和的說。
「連牛肉麵里有沒有加蔥葉都不會計較的庸俗的你,當然無法明白夢想破碎的幽深絕望感。」尹澤慢慢回身,朝外面走出。
看起來馬上就要掀起一場震撼靈魂的蝕之刻叛逆。
「你們好厲害啊,表演的好自然——」
大家在劇中的戲份是一個梯隊的,又同是名校的文化人,所以熟悉的比較快。
可憐那主角,待人處事都溫馴謙讓,居然要為了人類的大義,去行那把弄感情的不正義之舉。一邊是文明的延續,一邊是違背道德,少年的心裏該多糾結,該多麼撕裂,該多麼痛苦?!然而即便如此,少年最後也很好的履行了職責,在短短的時間內,就用愛感化了敵我雙方,避免了戰爭,迎來了和平,不可不謂是神跡!
沖水器嘩啦啦響過,男人面色蒼白的捂著腰子從單間里扶牆而出。
強者總是能吸取別人的絕望,充盈自身。
「假的。」尹澤長長嘆息,「都是假的,那是業障,閉上眼,不要看。」
「您過譽了。」尹澤現在的情緒不太高昂,只是略苦澀的回應。
「可是你呢,你忘了,全都忘了!你現在想什麼?想著在虛擬世界里和音樂系黑長直美少女與賢惠系校園偶像分不清理還亂的春秋大夢!想著權傾里界,縱橫十八禁!我真的好害和-圖-書怕,怕有一天你連暗懼者的馬甲都懶得披上,直接下海花式自由泳!」
勞累,總在超頻過後。
「倒也不用那麼嚴肅,我只是隨口一說的。」早見沙織有被這份鄭重給小小嚇到。
「是我入戲太深。」尹澤面色恍惚。
「好好好,我們三兄弟共進退,但我倆偏偏在賽道上落後于松岡21.18米,做了一對落難兄弟,浪跡職場,想著有一天可以大振威風。」
島崎信長哀傷,直指對方。
說回來,《約會大戰鬥》已經在絕贊熱播中了。像這樣的王道力作,某人當然是沒有錯過,果不其然,是如他所料的那種原教旨神作!
「所以你想起我的名字了嗎?」短馬尾女孩又問。
「……」
「我只是想一部一部一部為後宮番獻聲,為什麼這種微小的希望也不給我?」尹澤揮袖甩手。
「?」
「對不起。」尹澤再一次的俯首認錯。
「……但還是對始終在廁所停留太久的你不太放心,所以我們就只好拜託島崎信長先生進去看望你了。」早見沙織的眼神飄忽。
第一集的節奏就尤為明快,首先被雙馬尾傲嬌妹妹踩醒,然後天降大任於溫柔人,而為了拯救世界,純情少年竟然要跟能引發空間抹除這等危機的非人存在戀愛!而且要儘快達到接吻的真實!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該男主角的配音太遲鈍了,明明這樣有內容,這樣充滿思辨,竟然沒有去挖掘角色豐富的內心戲,而只流於表面,令人遺憾。
「不用這樣耿耿於懷,後宮番對市場而言是剛需,你既然身在這職場,就必定有得償所願的那天,等待並且心懷希望吧。」島崎信長安慰。
「當然了,以前我們可是很聊得來呢,有一次還跟松岡君一起去接受採訪。」東山奈陽理所當然的說。
「什麼才華?要不是那經紀人不堪大用,擊穿精靈美少女心理防線並和她法式濕吻的世界救主本應該是我才對!而到頭來,我被發配文藝番,每天好幾份雜誌邀約,淪落到幾乎要成為優質偶像。如此田地,分明是你和松岡奪走了我的機緣——」
「您指導的是。」尹澤又用角色的聲線說。
早見沙織揮揮手,和東山奈陽一塊兒安靜的,快步的離開了。
「綾音最近怎麼樣了?」東山奈陽忽然問。
「喲,這不主役嗎?幾分鐘不見,怎麼這樣虛了?」島崎信長恰巧走入,看到猶如剛從滑鐵盧戰役里轉醒的拿破崙,出言招呼。
「原來是這樣。」
「也是早大的文化人嘛,你們都好厲害啊。」尹澤誠懇的說。
「誒?你們的關係不是很好嗎?聽廣播里說,你們一起出去玩,還一塊吃飯呢。」東山奈陽也一怔,「雖然當初在養成所時完全沒有一點友誼的跡象就是了……。」
www•hetubook•com•com「分明是你自己咕嚕咕嚕說那麼一大堆啊,跟我有什麼關係?」島崎信長倍感無辜。
「因為是校友,然後又是同行的關係,所以早就有聯繫了。」早見沙織說。
「這可是讓人摸不著頭腦了,你這傢伙在試音會時,對作品的解讀可不是這樣的,雄馬弟他可是在昨天的片場,跟我盛讚你這位前輩的閱讀量、文學素養、歸納能力——」島崎信長說。
這個聲音有一股柑橘似的甜味,又軟乎乎的,沒有特別鮮明的個人風格,但卻是那種誰都會說「好聽」的聲音。
「又來了……呃,等會,難不成,這是調節人際關係的小幽默嘛?」早見沙織稍稍一愣,後知後覺的單手捂住嘴,帶著歉意說,「對不起,我沒注意到。」
然後他們就看見,停留在外面,休息區域的兩位同事。
本來如果是為了牛頭人酋長在後宮系裡驅馳千里的話,忍耐一時又有何妨。
男人開始訴說起這世間的不公,身體表面也幻似冒出黝黑的泥漿,是世間一切之惡開始污染,又如同心魔作祟而開始黑化的熱血系漫畫人氣男二。
完了,連這樣的互動也好像台本里的橋段,自己儼然就坐在侍奉部里,但明明是值得高興的投影案例,但為何偏偏高興不起來。
「那一定很辛苦吧。」東山奈陽頓了頓說,「其實養成所畢業后,交流就變得少起來了,可能是距離和時間都拉得太遠,不知道再怎麼起話頭……」
尹師傅看完后,拍手稱好。
「那還不如卸載遊戲,原地退役。」
男廁所。
「當然!我徹夜通讀了前兩卷,反覆咀嚼,體會個中意味。我察覺到它就是我苦苦追求的『真物』,但為什麼實際情況和幻想有這麼大區別?」尹澤非常苦惱,「根據我對市場和作者的預判,未來一定會出現『你們不要再為我而爭鬥』、『去音樂會』、『明明是我先來的』等類似王道橋段,但現在我卻開始擔憂了……究竟是為何?」
「也別神傷了,你放心,等我發達了,你以後一定跟著我一起發達。你的戲份,我早就在我那本小說里安排好了。」島崎信長信誓旦旦。
乃暗之牛頭,成為罪深的血蹄之主、盲目的白龍之王。
「別用敬稱呀,論歲數和資歷,你都比我大呢。」短馬尾的女孩哎呀哎呀的說。
「那你知不知道我在文學院受什麼樣的待遇啊?就因為我順位第七,我風流倜儻!就要承受一般大學三年級不該有的課題!」尹澤悲傷的說,「我的研究範圍從思想文化領域到言語文化領域到社會學領域,無一不落,我去食堂打飯,阿姨見了,都要多給我兩勺紅燒肉,攝影部學姐三天兩頭找我拍外景,學弟們對我恭敬有加……」
「那我會聯繫她的。」東山奈陽笑著點頭。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