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十月宣言》
第六章 我是一個很溫柔的托洛茨基

這裏可是совет公社,不是自己的《火星報》編輯部。
「難道卡爾主席有什麼困難嗎?」
這,就是托洛茨基對孟什維克的評價,同樣也是對目前《火星報》編輯部的評價。
在這樣的環境下,身為新人編輯的托洛茨基,不可能不被感染。
托洛茨基眼眉忍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直接,不留情面。
晃晃悠悠地,如一片落葉,迎著風,飄浮在空中。
他指了指自己。
微微低下自己那高傲的頭顱,與面前這位工人道了一聲歉。
「她啊,是俄國最明亮的熒珠。」
他並不是不懂得與人相處。
瑪爾阿姨看了一眼這兩名工人,又看了一眼托洛茨基,似乎意識到什麼,笑了一下,便帶著那孩子離開了房間。
「那你們為什麼還要組建?」
在別人的地盤內辱罵他們的領袖,這種做法極其無禮。
從孩子手上接過這溫水,洛茨基輕輕地喝了一小口。
他並不是懷疑這些人是沙俄政府的爪牙。
或許會有為了革命事業而甘願犧牲的偉大工人,但也會有為了自身利益而出賣同伴的可惡工賊。
可就算如此,他還是忍不住如此埋怨。
外面,工人們變得熱鬧了起來。
婦人正在用清水擦拭著房間。
「兄弟,您剛才說,那位卡爾主席在讀書?」
那感覺,有些不自在。
正準備編出另外一個名字時,坐在邊上的兩位工人突然咳嗽了一聲。
托馬斯面露難色。
左側的工人打破了沉默的氛圍。
曾經,有人對他做出如此的評價。
幾名孩子和兩個年輕健壯的男性工人。
「我……」正要說出口,他猛的止住,那股強烈的警惕心又一次浮現出來。
然而與他共事的傢伙,都是一群脾氣古怪的人。
『托洛茨基』這個名字已經在沙俄帝國的通緝犯名單上橫列了出來。
「我想跟她談談。」
清澈的眼神,讓托洛茨基深處的那顆冰冷的心臟,多了一條裂縫。
「而他們所說的,所講的,卻是革命。」
儘管,他是因為《火星報》而出名,也和圖書因為《火星報》對他的欣賞而大力扶持。
有那麼一瞬間,托洛茨基感覺自己瘋了,又或者說,這個совет公社瘋了。
他開始為了優化自己的文筆而長時間留在房間里。
大娃子……
「是的啊。」
「卡爾主席她還在上學呢。」
伴隨著輕輕的敲門聲,房門被打開了。
「對。」
「我……」眉頭輕蹙,托洛茨基還是收斂了一下自己的壞脾氣。
至於女的……
水還是有點燙,但是在這寒冷的冬天裏面,卻暖和著自己的身體。
雖說如此,但還是很有禮貌地道了一聲『謝謝』。
正欲教訓教訓這個出言不遜的傢伙,卻被托馬斯給制止。
一個才華橫溢的天才,但同樣,也是一個脾氣極其狂暴的暴躁老哥。
一下子,房間又陷入了一片安靜。
一氣之下,托洛茨基將這本已經變溫的開水一飲而盡。
第一次與совет公社接觸時,他們裏面還有沒『主席』這樣的職位。
房間外,突然間響起了急促的鈴聲。
另外一名工人面露慍色。
「困難倒也不至於。」托馬斯猶豫了一下,但考慮到瑪利亞對這位客人的關切性,便開口說道。
托馬斯以堅定的語氣,制止了對方的衝動,並且要求他出去冷靜一下。
兩名工人端坐一旁,宛如兩尊雕塑。
在談判時,他對投資者和合作者往往都是步步緊逼,不留有任何餘地。
與他為伴的,是冰冷的打字機,苦澀的咖啡,還有空蕩蕩的房間。
「她是……學生?」
無法溝通、難以相處、可以把人給活活氣死。
入股可以的話,他更希望好好了解一下совет公社。
「當然,這都是表面上的。」
加上對方又是自稱為『совет公社成員』人員,這讓托洛茨基不禁皺起眼眉。
這也造就了他這樣的性格。
托洛茨基挑了挑眉。
在與弗拉基米爾交談時,他曾經如此形容這裏。
以最有耐性的語氣,與之交談。
……
「讓您受驚了,我這位工友性格比較hetubook•com.com直率,但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值得將背後託付的好同伴。」
可如果面對的人是工人農民,托洛茨基便會收起自己身上的刺。
「大叔叔,水是剛煮開的,你要慢慢喝,可別燙到了噢。」
叮鈴鈴鈴——
相反,他很希望可以跟別人交朋友。
在感性上,托洛茨基打從心底的討厭那個叫約瑟夫的傢伙。
這個組織,究竟是怎樣,又有著哪一方面的行動方針。
「但他也是客人!」
說罷,又補充一句。
「嗯……」
然而,他卻沒想到,自己也成為了這樣的人。
輕盈的步伐,一步步地踏在鋼鐵製成的樓梯上。
這些,都是托洛茨基很少遇見的東西。
「《火星報》的編輯部,是一個比西伯利亞更加寒冷的地方」
房間內,托洛茨基緩緩醒來。
男性是那個令他感到反感的粗糙約瑟夫。
目送自己同伴的離開,托馬斯才重新將目光放在托洛茨基身上。
當他醒來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是一面洗刷得白凈的牆面。
當然,совет公社主席他是見過的。
而面前這兩位工人,竟然自稱武裝工人。
眼眉輕輕挑起,這『卡爾』是誰?
「你們,是совет公社的武裝力量?」
工人們有說有笑,時不時從樓下走過,然後交談幾句,便迎來了一陣歡笑。
托洛茨基正想說些什麼,卻感覺喉嚨一陣干痛。
試想,小時候的自己,也感受到他人的關懷。
原本他還在想,是不是要跟那個討厭的大鬍子約瑟夫交談。
「卡爾主席的智慧,是無窮無盡。」
「這樣嗎……」托洛茨基意識到這位女性主席可以交談上話。
「大娃子啊。」那婦女突然走了過來,笑道:「你叫啥名字啊。」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弗拉基米爾並沒有任何工人組織在俄國境內,他甚至懷疑,這個組織的負責人就是他本人。
只不過,被這位四五十歲的婦女如此稱呼,托洛茨基又好像覺得沒什麼問題。
只不過,托洛茨基卻沒了那份心和_圖_書情。
「目之所及,沒有工人,也沒有農民。」
「公社規定,我們совет工人不可以內鬥。」
在外面,演講時,自己的激昂可以吸引一大批受眾。
現在,自己能逃出來並且被人所救下,或許只是巧合而已。
他記得,裏面有兩個領導人,一男一女。
只不過,出來社會之後,人還是改變了。
他愣愣地看著這幾名工人。
說罷,又補充一句。
工人兄弟的熱情,婦女的關懷,孩子們的純真。
該是看見一直昏迷不醒的托洛茨基醒來了,婦女愣了一下,連忙放下這盤清水,朝著下面大喊著什麼。
這時,外面樓梯口處響起了聲音。
很快,他就想起弗拉基米爾的理論。
「卡爾主席是世上最溫柔最漂亮的人。」
「仍不允許,而且一旦發現,無需判決,便可立即處於極刑。」
不再去回望過去,而是看著前方的道路,讓自己的心越來越堅硬冰冷。
一個留著大鬍子,眼神犀利,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令人感到不適合不爽的冰冷氣息。
警惕性,也變得越來越高。
例如給自己投資的資本家,與他意見不同的同僚,或者一些愚蠢得無可救藥的蠢人。
他認為俄國要改革成功,就必須組建一支工人武裝力量,從而推翻面前這座腐朽的泥牆。
武裝工人?
耳邊,是機器的聲音。
這一習慣,讓他對付這種處於階級之上的人,更加從容不迫。
「他叫……,同樣也是一名武裝工人。」
遠的不說,近的就以弗拉基米爾來舉例。
「……」
雪花,在空中飄蕩著。
「一種缺少了對底層了解的革命。」
「瑪爾阿姨,我們想跟這位先生聊聊,可不可以幫忙帶點吃的東西上來呢?」
武裝奪權嗎……
托洛茨基驚訝發現,這個совет公社在某種理論上,居然與弗拉基米爾的觀念十分切合。
「他更是口出狂言,侮辱我們主席。」
「你好先生,我叫托馬斯,是一名武裝工人。」
一位年紀大概在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正端著一個木盤,https://www.hetubook.com•com盤裡都是乾淨的清水。
「我們都是совет公社的成員。」
「無礙,您是卡爾主席重點關注的客人,而且卡爾主席跟我說過了,您的脾氣比較暴躁。」
不是不願意,而是沒那時間,也忽略了這一情況。
細細吹開上面的熱氣,稍微抿了一小口,滋潤一下自己乾燥的嘴唇。
久違的親切感,重新浮現出來。
可唯獨這一次,他感到了一絲不知所措。
孩子還在小心翼翼地鼓著腮子,給他這本熱水吹著氣。
「難道你們還想指望那所謂的杜馬會議?」
身為一名享譽盛名的文人作家,他不願意給別人留下如此無禮的一面。
「沒有任何的人氣。」
「你們那決策者真是腦子被驢踢了吧!」
「可是!」他仍是不服地指著托洛茨基:「他根本就不是我們совет公社的成員。」
他從來沒有被人以這樣的眼神注視。
「大叔叔,水不熱了哦。」小孩子嘻嘻地笑著,他將這杯水遞給對方。
食物的香氣,緩緩地飄入屋內。
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點了點頭,便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下去。
長久以來的監閉生活讓他的身體異常虛弱。
托洛茨基微微一愣,這是什麼職業。
「就像是一台台冰冷的機器,端坐在高閣樓台之上,敲打著打字機,喝著那難喝的咖啡。」
現在看來,可以直接繞開那傢伙,跟他口中的卡爾女士進行交談。
這次暴怒,只因為回想起約瑟夫那輕蔑的眼神,與自己失敗被捕時的狼狽。
在以前,別人都是以敬畏、崇拜或者厭惡的目光對著自己。
心細的孩子先給他端來一杯水。
更讓他在意的是『主席』這個詞。
待他冷靜過來后,才意識到自己究竟犯了怎麼樣的錯誤。
他可從未聽過,俄國人有這個習慣。
「難道你們還不清楚嗎?只有不斷地給俄國當局施壓,才可以掌握與他們正面交談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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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繁多雜亂,裏面有什麼人,誰也理不清楚。
「為了讓公社在未來的鬥爭中掌握話事權。」
讓他警惕的是工賊。
一個粗魯野蠻的莽夫。
捧在手心上時,托洛茨基只感覺到這杯水的溫熱。
然而,當他想到那個時候的不愉快見面時,原本就暴躁的火氣,便又一次給提了上來。
爾後,小心翼翼地再問一聲。
又或者說,他從未聽過現在的人,有這個煮開水的習慣。
孩子笑嘻嘻地說道。
雪花落下,或是落在工人的肩膀上,或是落在正轟鳴工作的機器上。
儘管在一開始的時候,托洛茨基確實是為這樣的不理解而感到悲傷。
將水煮開?
「謝謝。」
但凡可以讓一個工人公社組織壯大起來的領導者,都必然是身懷才能。
該是看出托洛茨基心中的疑惑,托馬斯微微笑道。
莫非就是他口中的『卡爾主席』嗎?
在《火星報》編輯部內,他與普列漢諾夫是為競爭,與弗拉基米爾是為合作。
「現在的沙俄政府,允許工人公社自組部隊了?」
「他是一個持才傲物人,很有才華,很有理論見識,然而卻又是一個十分嚴厲且不講情面的人。」
唯有親切,從未有過。
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可真是把自己的氣壞了。
轟隆轟隆地,顫動不止。
「如果你們擁有這樣的力量,那麼為什麼要拒絕我當時的合作請求?」
按照年份來計算,他現在是二十七歲了,再怎麼說也是個知識分子,家鄉里的俊俏後生。
老師的期待,母親的關心。
「啊這……」
只不過這樣的脾氣只會針對特別的人。
「托馬斯兄弟,我可不可以跟你們的卡爾主席見上一面?」
可是,在理性上,他又不得不稱讚幾聲。
很快,房間內有多了幾個人。
又指向身邊的同伴。
「抱歉,是我無禮了。」
托馬斯微微搖頭。
況且,對方也無惡意。
身邊的人並不著急,那兩位男性工人更是帶著一種宛如看著親兄弟的眼神看著自己。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位工人兄弟,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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