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寬容?」瑪利亞帶著一絲玩味看向對方。
瑪利亞又一次換了稱呼。
「……」
不知過了多久,她重新收回目光,看向身邊的布魯西洛夫。
帶著一絲微笑,瑪利亞褪下主席的身份。
「既然主席看不起帝制,那就看不起吧,我永遠相信您。」
「一切的一切,人類數千年的文明時光,遙不可及的地球與火星距離,都在那一刻與我那微妙的狀態連接一起。」
然而他的父親布魯西洛夫卻希望自己能成為一位軍人,保家衛國的蘇聯紅軍。
「在某一次夜晚,我因為工作得太累,特意來到陽台上眺望夜晚的星空。」
「校長,早啊。」
「殿下,您知道的,如果那時候的您願意,我會扶持您到那個位置上。」
瑪利亞自然知道是什麼位置。
可經過這件事之後,父子兩便直接分裂。
最終,他保持著自己的沉默離開了。
「我,當然相信。」
「哈哈哈,抓就抓吧,我一把老骨頭,也沒多少年命了。」
「我不喜歡帝制,也不喜歡帝制所帶來的一切。」
他依舊躺在椅子上,那雙眼眸直勾勾地看著天空,該是在回憶著什麼,滿懷都寫著滿足。
「數之不盡的未來和知識。」
看著手上的這顆火龍果,紅色的它完全充斥在瑪利亞的眼帘,視野。
微微涼風吹拂而過,吹落了一片枯葉。
他不想成為軍人,因為在他心目中,那是殺人的職業。
「但在我心中,你永遠都是那個殿下。」
「這個場景恐怕我是看不見了。」
「所以說啊校長,我們人類所謂的帝位,在我眼中是何等的落後,何等的不起眼。」
但這一聲稱呼,讓躺在椅子上的布魯西洛夫,輕輕睜開雙眼。
「人類數千年來,在缺乏科學經驗的情況下,對火星進行了各種屬於他們的幻想。」
她含著笑意,如精靈般輕盈。
「那麼,上面有什麼?」
他看著兒子,看著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那不耐煩的神色,臉上並無多少表情。
已經沒有多少活力的思維,因為瑪利亞的這番話,再一次活躍了起來。
對於布魯西洛夫的家庭問題,瑪利亞自然有所了解。
瑪利亞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下了頭。
「那是一個我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世界。」
布魯西洛夫略帶在意地停止搖擺,他以認真的目光重新看向身邊的瑪利亞。
他的目光落在前方。
「主席……早啊。」
然後,他那貧瘠的想象力空了。
瑪利亞輕輕推開白色的柵欄,她先是看了一眼阿列謝離開的位置,然後又搖頭默嘆。
「我……」老將軍咽住了,良久過後,似是放下了什麼東西似的,輕鬆笑道。
「畢竟我是看著殿下長大的啊,真論說起來,我曾經把你當成孫女呢。」
在阿列謝離開之時,後院又多了一位來訪者。
但是……
看著布魯西洛夫的笑容,瑪利亞也微微地跟著他笑著。
落座在這位老將軍身邊,瑪利亞端起一顆火龍果,一言不發,輕輕地揉在手心上。
「呵呵,我知道。」老將軍樂哈哈地笑了起來。
瑪利亞回過身來,看向身後的老將軍。
「怎麼形容呢?」
「那時候已經是凌晨了,四周圍寂靜無人。」
看著阿列謝離開的方向,瑪利亞默默地回過頭,推開柵欄后,如一位好友一般進入花園。
這句話,完全打消了布魯西洛夫的心。
「只不過,哈哈哈哈,看來我是沒希望看到了。」
不久前給約瑟夫提出了教育孩子的建議,那是因為約瑟夫的妻子卡托還在世上。
「對。」她看向老將軍:「我也看不見。」
「那是火星,毫無疑問的。」
一搖一擺地,他的目光也隨著瑪利亞一同,看向頭上的天空。
笑聲過後,便歸於平靜。
笑聲爽朗,中氣十足,完全不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和*圖*書人。
他想聽聽,現在的瑪利亞,究竟以一種怎麼樣的地步。
「鄧尼金一樣,我也一樣。」
布魯西洛夫沒有回答,而是安安靜靜地聽著瑪利亞的話,那雙眼眸輕輕眯著,享受陽光所帶來的沐浴。
「我們人類,真的有希望走入星空嗎?」
天空,萬里無雲,天空的散射,呈現出蔚藍色的廣袤空間。
「我們人類,有這個可能性嗎?」他看著天空,此時正好日月同輝,月球就在頭上。
在進行西烏克蘭戰鬥時,他因為太過於繁忙,以至於他的妻子患病而死。
「不知為何,那時候的我進入了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
人,是有極限的。
半響過後,瑪利亞的聲音才緩緩響起。
呵呵一笑,布魯西洛夫不顧什麼禮節不禮節,就這樣直接明了地打著招呼。
這份擴大到未來的格局,讓他感到驚恐。
但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對於布魯西洛夫一家的事,她真無能為力。
最終,一聲茫然的嘆息,老將軍重新躺回去椅子上。
正因如此,瑪利亞一個外人很難插手。
為了療養身體,瑪利亞專門請了最好的醫生給他看護。
「震旦的熒惑守心、古希臘的戰神阿瑞斯、古羅馬的農耕之神,北歐的戰神提爾。」
那眼神,彷彿看著一個陌生人似的。
「我們其實都在等殿下您的一聲稱帝。」
「皇帝這個位置,坐著硌屁股。」
軍人之間的招呼本身就十分直接簡單,沒有那麼多繁瑣。
「我們團結了,努力了,然後放眼于更加深層次的星空,而不是只停留下腳下的土地與紛爭。」
「哈哈哈。」老將軍笑了起來。
他在今天之後,他便產生了懷疑。
「然後,我看到了一點紅色明亮的星星,正對著我。」
然而,布魯西洛夫這邊就很特別了。
回望以前的日子時光,回憶以往的點點滴滴,種種事情。
蔚藍色的眼眸,彷彿倒影出宇宙的和-圖-書
星圖。
當理想還未實現,而自己的身體已經衰老時,他便會回首過去。
人,為什麼就要互相屠戮,互相殺害?
一聲憤怒,阿列謝離開了。
阿列謝不理解,他想去追尋,可即使是追尋也不會成為一位軍人。
這份好奇,瑪利亞給予了回答。
「現在的我,是打從心底地看不起帝制。」
只可惜,軍人時期所積累下來的病痛,如今正爆發出來。
只可惜他志不在此,從提出到現在他們便一直為此事而起爭端。
臨死前想見一面布魯西洛夫,卻遭到對方的拒絕,最終鬱鬱而終。
布魯西洛夫本就是騎兵軍事學院校長,只不過隨著戰爭開啟才走上戰場。
「我不想說那麼多高大尚的話語,畢竟我跟導師一比較,我就是一個小跟屁蟲而已。」
她抬起了頭,看向頭頂上的天空。
「帕斯卡爾說過,給時光以生命,而不是給生命以時光。」
「父親,我不會繼承你的事業,絕不會。」
「而我需要做的,就是為人類踏出星空而鍛造基石。」
布魯西洛夫苦澀地昂著腦袋。
手心的熱量,讓它發熱。
一言不發的背影,在初生的晨光下,充滿了生機。
如若要說這世上還有什麼牽挂,或許就是自己的兒子阿列謝。
她看著頭上的藍色天空,心靈一片寧靜。
這就是一句玩笑,如此而已。
那個位置……
似是有所猜測,布魯西洛夫隨意地笑了一聲,問道。
「……」一聲嘆氣,瑪利亞重新拾會那往日的笑容:「老將軍,你這樣的話如果被其他人聽到,可是會被抓走的噢。」
「這樣的話,那你就應該給阿列謝寬容些,別老是逼著他了。」
說罷,他繼續搖晃著自己的椅子。
即使滿懷理想,可人的肉體終究只有幾十年光陰。
「那麼,上帝存在嗎?」
他安安靜靜地躺在椅子上,隨著椅子輕輕擺動,人也與自然融為一體,如即將落下的枯葉。
「hetubook.com.com我曾經在想,虛無主義是認為人類的存在毫無意義,而當我看向那片星空時,我也曾經產生過這樣的想法。」
「沒有了剝削,沒有了壓榨,沒有了貧困,沒有了饑寒。」
瑪利亞心滿意足地坐在老將軍身邊。
直至現在,也是如此。
「因為人類的意義,就是頭頂上的這片星空。」
此時的老將軍,正獃獃地看著自己。
布魯西洛夫怔怔地看著她,不知為何,他覺得這是真的,並非虛言。
在今天之前,他依舊認同沙俄帝制,之所以成為紅軍元帥,只是因為瑪利亞的存在。
在陪著老將軍坐了一會兒,瑪利亞便準備起身離開。
雖說布魯西洛夫與自己的兒子關係本身就不怎麼好,但依舊能保持一個尊敬如賓的態度。
他再也想象不到更加深層次的東西,更遙遠的未來。
而她所說的紅色星星,也同樣讓他感到好奇。
雙手手心依舊捂著這顆火龍果。
不久前,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兒子,而如今則是自己最得意的領導人。
「瑪利亞,你相信人類的歲月抗住時光中的流逝嗎?」
「那就讓那臭小子自己去混吧,反正我死後,管他洪水滔天。」
呈現在瑪利亞面前的,是一位滄桑的老人。
「你知道嗎,校長。」
那時候,對以前自己所做的事情便沒有了對和錯,只有平淡如水的寧靜。
「可即使如此,我們也願意追隨著您。」
「但是……我老了。」
「我幫不了殿下了。」
雨後,空氣清冽。
準備離開的步伐,停下了。
那雙藍色的眼眸,卻似乎看穿了大氣,看向了更遠的深處。
「有,當然有。」帶著滿足的笑容,瑪利亞向他眨了眨眼:「我跟你說個秘密,我可是看過短暫的未來,在那個未來我們能觸及到星空了。」
「……老將軍啊,我早就不是殿下了。」瑪利亞有些無奈。
「主席這麼早過來找我,是為了摩洛哥的問題嗎?」
他低下hetubook•com.com了頭,微微瞥了一眼身後,爾後有一言不發地擺正目光。
「只有幾千年時光的人類文明,在面對幾十億歲月的宇宙,是何等的渺小,何等的毫無意義。」
「從舊軍官出來的人,其實無一例外,他們追隨的都是您而已。」
臨走之前,身後響起了布魯西洛夫的聲音。
俄羅斯帝國的皇位,成為如葉卡捷琳娜二世那般的女皇帝。
夾帶著怒火的一句話,在耳邊響起。
畢竟任務還在身上,她需要專業的軍事指導員。
「那時候我確實是這麼去想,但很快,那顆躁動的心,又讓我點燃了不一樣的希望。」
「面對廣闊的世界,縹緲的宇宙,人類的爭端是何等的渺小,只有頭頂上的那片星空,才能容納那顆躁動不安的心。」
陽光灑落,落在了將要化為肥土的枯葉上,也落在了瑪利亞的背影上。
枯葉在半空左右飄動,搖搖緩緩地,將是要落地,卻有被微風捻起。
那是一位父親該有的嚴肅,而他會自始至終保持下去。
「……」
「我不是你的附庸,父親!」
明明是親生血脈,卻如同陌生人那般,充滿了不可調節的矛盾。
「膚色、語言、民族都不在了。」
布魯西洛夫看向身邊,憔悴的神容,帶著平淡的目光看向對方。
「不存在。」
走到落葉之處,阿列謝停頓了離開的步伐。
「而這種感覺,讓我對世俗中的所有煩惱都煙消雲散。」
「是的。」
「有的,僅僅是人類,我們這個名為人類的種族。」
「但是呢,我依舊對那個世界充滿了嚮往。」
他聯想到夜空,聯想到一望無際的宇宙,聯想到他所想象不出來的群星。
「那是一種無與倫比的崇高感覺,彷彿進入了一種虛無縹緲的空間」
瑪利亞輕搖著頭,無奈地一聲苦笑。
布魯西洛夫就這樣目送自己兒子的離開,兩父子依舊如此。
「……是的。」
該是剛才的開懷大笑,布魯西洛夫的面色紅潤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