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走,走了一天。
這裡是心靈的世界,而在心靈之中不用擔心呼吸與饑渴,也不用考慮疾病與受傷。只要自己不願意,那麼在這裏便可以永遠地生存,然而一無所有的永生同時也是世界上最痛苦的磨難,而這永久的磨難,甚至要超脫于痛苦這個概念之上。
而屬於她的時間也至此走到了盡頭。
——『殺死南炎洲隊輪迴者一名,中州隊計正一分。』
沒有盡頭,無法逾越,這片純白的天地賦予她的是無窮的寂靜與孤獨。
關鍵在於多久才能贏,多久才能夠讓南炎洲隊的人認輸投降。
——中州隊又新增了一分。
終於有了一天,她停了下來,站在原地不再移動。
數分鐘前,于艦外虛空。當愛麗絲從艦體內脫出,將自身的能量與存在感朝著虛空外側盡數釋放的時候,她清晰地感知到了在戰艦的另一側,有著一個在能量等級和她處於同一層次的生物體存在著。
那麼……斬獲戰果的是哪一邊呢?
又過了半個月,她開始動用自己儲蓄起來用以突破世界屏障的精神力製造虛假的幻象圍繞在自己身邊。
在太空中,想要通過儀器來準確捕捉兩個體積不會超過七十立方分米,質量不會大於五十千克的物質聚合體無異於是痴人說夢。這就和民用雷達檢測得出鳥群但卻無法標定一隻獨立的鳥兒一樣,人體是不可能被星艦的雷達所檢測到的,想要看到她們兩人,唯一的方式便是用肉眼通過舷窗。
【還是說……會不會是對方看穿了我的策略呢?】
他在準備動手幹掉雪玲兒的時候收到了一個通訊,來自於楚軒通過植入體的遠程傳達——在通訊中,楚軒要求他儘可能地留下南炎隊精神力者的命,做不到也無所謂,但如果成功做到的話,那就無效化她所有的力量。
很好,只死了一個人。
而又過了半個月,她精神便因枯竭之後而陷入了沉www.hetubook.com.com默。
「不過是粗製濫造的幻境……看我分分鐘就從這裏出去!」雪玲兒努力地咬著牙,儘可能地從心理上藐視當前所遭遇的一切。她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敵對精神力者的致命襲擊,敵方佔據巨大優勢,己方對戰局一無所知,而只要自己的心一屈服,那麼自我便會完全泯滅。
白色,純粹的白色。白色的地面,白色的天空,而除此以外什麼都不再剩下。地面沒有起伏,天空沒有雲朵。沒有能夠辨別出來的光源,沒有能夠聽到的聲音,即便將自己的視線和感知催發到極限,所能夠窺見的也依舊是純粹的白。
從第二天開始她開始撕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作為地標。而在一周之後,是頭髮和指甲。
張傑在先前曾經和鄭吒打過一個小小的賭,賭注很簡單,只不過是在不換氣的前提下喝上一噸的白酒罷了——鄭吒賭的是開戰後半小時以上,而張傑賭的則是半小時以內南炎洲隊就會認輸。
而下一秒,他便有些驚訝地張開了口。
沒有人,沒有坐著人的沙發,沒有支撐著沙發的地面,沒有維序著地面的星艦艦體,甚至沒有承載著星艦的無盡星空——當她回過頭的瞬間,她所看到的只有一大片的白。
她遙遙注視向了它,而它也給予了相應回饋。逸散的能量在太空中相觸,撞出了點點微不可查的虛空漣漪——即便兩者現在還未照面,但彼此的氣息都在這一次的碰撞中被對方給徹底鎖定,絕無逃脫的可能。
她感覺到了艦體的顫抖,而下一刻,她眼前的那一塊裝甲區域便驟然豎起了一座巍峨的冰山!整座巨型戰艦都因為這樣大量的質量生成而略微地偏斜,而在同一瞬間,來自於主神的計分提示便傳入了雙方的腦海!
【首先試探一下對方的警惕性,以及監察手段】
【那麼……】
「總之必須想辦法從這hetubook.com.com
裏離開,不然其他人可能會有危險。」她努力地平復著自己的心緒,試圖尋找從這裏離開的辦法——她努力地的釋放自己的精神,然而即便是抵達了精神掃描範圍的極限也沒能夠看到邊界。而之後她又鼓起自己的精神力量化作利刃劈砍地面,然而純白的大地堅不可摧。
而在孤獨之中,絕望逐漸孕化而生。
她腳下一空,原本靠在阿雅膝蓋上的雙腿便摔到了地面上。雙手支撐著身體,碰觸到地面時所摸到的卻是冰冷的平面而非是原先的休息室地毯。而當她捂著膝蓋努力站起來的時候,在她的視野之中一些其它的顏色或者物質都完全消失,只有毫無變化的白色從眼下一直延續到視野盡頭!
她什麼都沒有看到。
而在同一瞬間,愛麗絲也看清楚了自己對手的臉。
她繼續走,走了一個月。
鎖定,但卻並不是精確的瞄準。雙方能夠獲取的只是一個對方大概的位置,而真正的交鋒還要看各自的手段。
一年,兩年,三年。
【看來是憑藉直覺作戰,自身並不具備宇宙戰經驗的菜鳥啊。】
【難道說尼奧斯哥哥猜錯……不!不可能的!】
張傑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腕表上秒鐘轉過的大半個圈。他隨即抬起手,隨手一拳把阿雅的腦袋打爆,然後扛起已經陷入昏迷的蘿絲和已經是一個空白人的雪玲兒扭頭就走。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對不對,但他至少可以確定這個精神力者至少在這個世界中是不會對自己造成妨礙了。
愛麗絲心想道,她知道對方不會將腳下這座星艦視作攻擊目標,而自己也不會。那麼在此基礎上,將戰場稍微拉遠一點便是一個比較合適的選擇。
所以,愛麗絲在一瞬間便接管了腳下這艘戰艦的操作系統並關閉了所有的舷窗。而當通訊干擾打開,其餘的星艦也無法通過遠程儀器來檢測到兩人的痕迹的時候和_圖_書。一個合適的戰場便被成功地開闢了出來。
【第二,對方也找不到我,不然這應該是一個絕佳的伏擊時機。】
愛麗絲思考著,一邊思考一邊前進。她的第三個猜想很快就被否決,因為她知道自己在貿然靠近對方時的確便是行動中自己最脆弱的時候,若是被成功伏擊,不死也得重傷。
她的速度很快,動作也很謹慎。上千米的距離轉瞬即過,而當她抵達艦體的彼端時,她卻並未察覺到對方的痕迹——她感覺得到對方就在附近,但感得到,不代表發現得了。然而就算是發現不了,一些情況卻也因此被證明。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而她認知中的世界盡頭越始終不見蹤影。
——『殺死南炎洲隊未解開基因鎖成員一名,獲得c級支線劇情一個,獎勵點數2000』
愛麗絲心想道,她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肩,換上了太空作戰裝置的上海和蓬萊便在她的身後悄然浮現。和大圖書館的通訊連接也在一瞬間接通,大範圍星間通訊干擾的同時,已經準備好的主炮稍微偏移了幾個仰角。
【也罷,反正主神的全身修復能夠讓她完好無損地蘇醒過來……如果她還有機會回去全身修復的話。】
【對面的精神力者太強了!可惡,對方明明是比我們弱小的隊伍才對啊!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尼奧斯哥哥明明把一切都算計好了才對……】
她的瞳孔猛地一縮,一個不好的想法突然浮現在了心頭。
張傑心想道,扛著一大一小兩個昏迷中女性便從通道中離開。而當他走在路上的時候,另外的一聲計分提示又在他的耳邊響起。
【抓到你了!】
她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走到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走,連她自己都不記得自己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裏仍舊朝著一個方向盲目的前進。而當時間又繼續往後推移了一段之後,她便連思考的能力都不復存在。
【第和圖書一,對方熟悉這套宇宙接觸戰的策略。或者也有可能是直覺過人。】
愛麗絲思考著,靈魂體化的軀殼卻悄然地貼上了艦體表面。她沒有動用任何能夠產生能量逸散的魔法或者道具,而是將四肢攀上艦體的外殼,然後朝著對方所在的方位像是壁虎一樣迅速地爬行著靠近。
張傑對著沒什麼異議,畢竟團戰,相互廝殺是理所應當。雖然說將對方的精神力者給洗成白板有些過於殘忍。但洗白了總比死掉強,前者還有機會讓全多元宇宙手藝最好的心理醫生去進行一對一的修復,而後者就只能夠等復活道具了,
而若是不想在接觸的第一瞬間便被對方貼臉來上一發致命炮擊,那麼最應該做的便是讓對方做不了先出手的那一個。而若想對方不是先手,最好的方式便是讓對方無處出手。
他眯起眼睛,精神力掃描向著外側悄然釋放。
現在距離開戰的那一刻算起來只有五分鐘不到,而南炎隊已經死了三人。失去了至關重要的精神力者和團隊中身為近戰的堅實主力。而若是第三個人也是南炎洲隊的重要人物而不是什麼無關緊要的雜魚,那麼張傑就可以準備酒桶和攝像機等著看熱鬧了。
這裏不是女巫試煉用的幻境,沒有地方給她休養精神。而在連幻想的能力都失去之後,她便只能夠沉默著向遠處進發。
她突然停止了前進的動作,在她的感知之中,前方的一大片艦體防護層的下方蘊藏著隱秘的能量。屬性是冰,效果應該是禁錮或者封鎖。而一旦自己不慎踏入,那麼等待著自己的將不會是什麼好結局。
他聽到了主神在自己腦袋中傳出的聲音。
不能認輸,但光是不認輸是不夠的。
愛麗絲看見了一個模糊的人影,那是在她的算計下通過陷阱觸發以及主神提示所造成雙重衝擊所造成的戰果。而她更不猶豫,下一刻,準備著強力魔炮的上海和蓬萊便從她的遮蔽中脫出,將和圖書一道洶湧的光之洪流送到了對方的面前!
心靈世界里的時間流動的確比外面要慢很多,但就算是慢再多,也有極限。
「看來大家的進度都不錯嘛。」張傑咂了咂嘴,他毫不懷疑自己這一隊能夠贏得這一場團戰的勝利。如果不是還有森洲隊需要收拾,想必今天就可以結束這一場輪迴世界。而即便是因為存在外敵所以只好留手的情況下,自己這一便依舊能夠佔據絕對的優勢。
畢竟這是太空戰,隱蔽自身是維持勝算的最優策略。對於愛麗絲和南炎洲隊隊長這種能夠在太空中憑藉自身能力行走的生物來說,手上握著一兩件能夠在一瞬間毀滅掉一顆隕星的手段可謂是理所當然——南炎洲隊的隊長不知道有沒有,但至少愛麗絲手上是有的。
【看來南炎洲隊的隊長還真是一個有本事的傢伙。】
愛麗絲的嘴角掛起一抹微笑,她心念一動,身下這艘戰艦在眼前這片裝甲區域下方的電路便立刻大規模地短路,散亂的能量震蕩著真空,而下一刻前方的陷阱便被觸發!
這很好,非常的好。
……
一天,兩天,三天。
一月,兩月,三月。
雪玲兒在一個小時之後決定朝著隨便一個方向前進,直到找到這個世界的邊界為止。她堅信,這個心靈世界必然有著盡頭。而盡頭的所在便是破綻,只要找到破綻,便可以從這裏離開。
她感覺對方的存在感正在迅速地淡化……
她輕輕地了口氣——或者說是做了個吸氣的動作。用以布置太空戰的術式悄然展開,而整個人的輪廓形體和能量散逸便在一瞬間消逝無蹤——她仍然感覺得到對方的存在,對方也感覺得到她的大致方位。但在這基礎上,想要獲取準確的位置確實難上加難。
贏,是肯定能贏的。
從第一個月開始她開始大聲說話,假裝自己身邊有和自己同行的朋友。
那是一片純粹的白,而這蒼白的顏色在一瞬間便遮蓋了她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