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秋莉打不過愛麗絲,趙櫻空拿不下西琳,而趙綴空這個一會參与到女巫間的戰場一會又被牽扯進妹妹和同事之間糾紛的倒霉鬼更是從一開始就決定了出工不出力——動作弄得很大,招式弄得很響,拆地圖可謂是一把好手,但就揍人而言可謂一塌糊塗。他的求生欲告訴他自己幫哪邊最後都會倒霉,兩不相幫的結果更是在事後會被雙方一起收拾。
他的心中浮現出這樣的想法——從十三個小時之前,失去世界安撫的能量第一次對他內部的臟器和肌體造成傷損之時他便已經堅定了這樣的念頭。而到了現在,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十三個小時,體內被狂暴能量所破壞的結構也重構了數千上萬次,他在那最初時所定下的決心也始終沒有變更。
負擔。他想捨棄這些負擔,但是他做不到。因為隔斷了內外的鐵星在概念層面上已經和一個封閉的雛形世界沒有差異,而他和他體內的異界能量很明顯便成為了這個雛形世界之中所不受歡迎的客人——他沒有辦法將這些異種能量排出體內,因為這個雛形世界無論是從概念上,還是物理規則上都拒絕那股異界能量脫離牢籠。而在此刻身為囚徒同時也是牢籠的他自然也就備受折磨。
因為時間已經過去了整座十三個小時了。而在這十三個小時之中,愛麗絲和她的協力者們到底能夠做到什麼程度連他鄭某人都不敢給出一個有據可考的上限——或許當他從這裏出去的時候整個地球已經化作死星,或許連地球本身都已經不復存在,或許外側的地球已經迎來了一個新的紀元——
【這是我的責任,我有義務背負它。它是生化危機的世界所託付給我的武器,是道具,也是約定。而我既然已經應下了拯救世界的盟約,便不應該輕易地將它背離。】
畢竟,在大多數情況下,超凡生命們往往都是
和*圖*書矛強於盾的。而以基因鎖體係為主導的超凡生命更是將生存力這一方面給開發到了一個極致。只要不是被敵方掌握了太多太多的隱秘信息,乃至於被無中生有地創造出了超凡生命本不應該具有的弱點。那麼在同一階層的對抗之中,以基因鎖的主體系的強者們將很難殺死自己的敵人。
他的心靈逐漸被迷茫所覆蓋,思考也愈發的趨向停滯。體內那失控的能量再度沸騰,然後破損的生體組織又在超凡生命的自主修復能力下同步地進行還原。而外界那無止境的高熱與重壓依舊將他牢固地拘束在這枚星核之中,令他不得解脫。
他無法使用太多的力量,即便動用擬態的心靈之光,他也無法讓自己從這束縛之中獲得解脫。因為他必須將一大部分的精神和控制力都放置在壓制這體內的不穩定熱能之上。而更重要的是——他其實也不怎麼想將這股龐大的不可控能量從自己的體內驅逐。
而很快,那自虛無中所誕生出來的紋路與網便爬上了他的雙眼。
十二小時候,月球開始解體,並被地球引力所捕獲。開始朝著大氣層內墜下。而第一波月墜打擊則在第十三個小時到來時以一點都不優雅的方式觸碰了地表。
他什麼都做不到,甚至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什麼都做不到。這來自於內心最深處的困苦折磨著他,讓他抑鬱,讓他抓狂——然而情況卻始終沒有獲得任何好轉。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被塞入鼓風箱的兔子,兩頭皆是滅頂之災,自身卻被堵在無路可逃的中間毫無生還的希望——他知道自己現在應該立刻去做些什麼。然而他也知道自己現在什麼都做不了。
【幫助別人絕對沒有錯。】
鄭吒已經被困在了南極的鐵星之中長達十三個小時。他在這段時間無時無刻地不在和這鐵星內核的極致高和-圖-書溫與星體重壓做著鬥爭。然而他在嘗試了十三個小時之後所收穫得卻仍舊是失敗。
【我的道不會是錯的,但其中肯定有著缺漏。有缺漏的理念便意味著我的力量也同樣會出現缺點,即便瑪格特羅伊德不佔據情報優勢,我身上這無可彌補的弱點也會成為她擊敗我的契機……可是,那到底是什麼?】
眼中所見毫無希望,心中所想全無前景。于這沉默之中,他的心靈便一點點的向下,向著更深處沉降……更沉,更沉,沉到某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的深淵之中。然而,即便是在最幽暗的深淵之下,當他抬頭仰望之時,他也看不到光。
……但是,該怎麼辦才好呢?
……
他思考著,糾結著,念頭如同海潮一般翻湧。
他認為自己應當深陷泥濘,被漆黑腐朽之物侵蝕吞噬。於是那便真的出現了連他自己都意識不到的漆黑腐朽。他認為自己的前路雖然正確但卻沒有希望,於是他便無法在這心淵之底獲取哪怕一縷微光。
閉門造車,是造不出車來的。越是缺乏參照物,就越是容易將自己的思維逼入死角。
——誰知道呢?畢竟那傢伙有著將一顆破損的死星修復還原的手段也有著將一顆健全的星體化作塵埃的權能。而最糟糕的結果便是她直接啟動恆星萃取塔將太陽抽干,然後任由這個總共也只有太陽系那麼大的位面在寒冷與失能之中獲得永久的沉默。
【我的道路與理念都沒有問題,有問題的只是我自身的實力。】
失敗,一次又一次的失敗。那些從地脈中汲取出來的能量被愛麗絲所鑄的鐵星牢固地封鎖在他的身體之內,而此刻的他卻完全沒辦法像是在外側時那樣輕鬆自如地操縱這計量巨大的純粹熱能——這封閉的『地』與『天』一如愛麗絲所言一般隔斷了外側的另一個世界,而在失去世界意志的輔https://www.hetubook.com•com助之後,這龐大的能量便不再是他的助力,反而成為了他鄭某人的沉重負擔。
超凡生命之間的交戰方式在大多數情況下只有兩種規格,第一,雙方之間存在克制關係或者戰力差。戰鬥將在極短的時間內以某一方的壓倒性優勢而迎來結束。第二,交戰的雙方不存在克制或者戰力差,那麼等待著交戰雙方的便會是一場曠世日久的拉鋸戰爭。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他仍舊想要拯救世界,他仍舊想要幫助這個世界上的無辜者。他仍舊堅信自己的道路並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皆為正義。而現在所需要解決的唯一一個問題便是他所擁有的力量並沒有支撐起他正義的威能。
【我輸給她,其實不冤。】
十三個小時。
……打算放棄嗎?
【我到底還缺了些什麼?少了些什麼?到底還有什麼應該做的事情沒有做,應該想到的問題沒有去想?】
打一百場未必會贏上一場,而即便是那贏的一場也不能夠排除自己計算失誤的可能性——畢竟愛麗絲未必真的用了全力,在戰局的最後她所召喚出的八隻異魔之中仍有一半以上的成員沒有動過手……獲取這樣的結論還真是令人深感遺憾。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停止自己的鬥爭。
「鄭吒大哥?」
【可是……該怎樣才好?能否戰勝瑪格特羅伊德並不重要,因為她是我的同伴,是我在幫助無辜者之前首先需要保護的人——無論她是否需要這份保護——可我就算無視掉戰鬥的勝負,我也必須解決我身上的問題。】
【做個好人絕對沒有錯。】
心中有著某種未知的事物正在孕化,從陰影中,從虛無中,從那不可測的深淵之底下一點點的化生而出。它無形無貌,無蹤無際,但卻確實地存在在這不知深淺的心中深淵之內,而它自無形之中伸出或許m•hetubook•com.com是觸手的肢體,一點一點的,悄無聲息地撫上鄭吒的臉頰。
……不。
鄭吒與愛麗絲的交戰本來應該歸類于第一類,因為愛麗絲實在是克制他克得太過嚴重,情報,準備,能力,策略等等都存在嚴重的克制差。若是真正的生死之戰那麼他估計撐不過三秒就會被愛麗絲給輕鬆幹掉。而他之所以能夠撐那麼久,更多的是因為愛麗絲在他未盡全力之前有意放水。而顯而易見的,當愛麗絲不再放水之後,等待著他的便是一次乾脆利落的撲街。
【我知道瑪格特羅伊德很強,但我卻並不知道她居然有這麼強。事實上在她動手時我沒有開始便竭盡全力就已經奠定了我的敗北——畢竟,這雖然是我挑起的戰爭,但她卻早就預料到了我的反應,並事先做好了準備。】
很好,那麼現在特殊案例排除。而剩餘的輪迴者們則毋庸置疑地全都處於沒有明顯克制關係,也沒有巨大實力差,自身情報和信息都沒有流出多少的臨戰狀態。它們無一例外的全都處於盾強於矛——強於自己的矛甚至強於對手的矛的糟糕狀態。而即便是將戰局變更為二打一甚至三打一,這令人無語的戰力平衡卻依舊沒有被變更。
這其中或許有愛麗絲有意為之的成分,或許只是一個單純的巧合。但無論如何,五位解開了基因鎖第四階的超凡生命在交戰中抵達了一個動態平衡的狀態確是一個不爭的事實。誰也奈何不了誰,誰也解決不了誰,除非是有著另一個等同於第四階的力量以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的速度對戰局進行了干涉,否則戰況便不會更改。
于無聲無息之間,他的身上,肢體上,臉頰上便悄然地爬滿了黑色的紋路——那實際上或許並不是黑色,畢竟在這心淵之中,顏色本就沒有存在的必要。然而沒有存在必要並不代表沒有存在的意義,因為它之所以呈現出這樣的形態https://m.hetubook.com.com,便正是因為鄭吒的內心深處有著這樣的想法。
鄭吒不知道,或許他知道了卻當做無事發生。因為他全部的心力都在用於思考自己所具備的那個缺漏到底是何等事物。思考著自己到底要用什麼方式才能夠挽回這近乎無法可想的敗局……然而他越是思考,身體便陷得越深。且他依舊對自己的境況惶然不覺。
他在腦海中一次又一次地推演著戰局,然後便一次又一次地獲得了一個令他自己感到十分失望的結果。他很是憂鬱地發現,只要自己沒有在戰鬥之前便重構自己的力量體系,在開戰之時便直接用盡全力。那麼自己的勝算便是註定了的百分之零。然而哪怕自己從一開始就預知到了一切,做好了準備,安排了合適的地形與陣地,並且在動手時竭盡一切手段——自己的勝率也不會超過百分之一。
他冥思苦想,最終獲取的卻依舊是沉默。無論是他還是這個雛形的世界,無論是外側的高熱與重壓,以及內部的暴亂與傷損。此刻所給予他自己的也全都只是無言的回答。
而在這種情況下,北美洲自然便成為了超凡交戰餘波所殃及的倒霉池魚。浣熊市在交戰後的十五秒內汽化,五分鐘后浣熊市原先所在的州縣都化作了塵土。而在一小時后北美大陸超過四分之一的質量從這顆星球上徹底消失,三小時后戰火已經點燃了大氣,交戰區一直從地球表面延伸到近月區。
所以,對他來說最好的結果便是讓這場戰鬥就保持著這麼一個僵持的狀態。反正這裏幾人間的人際關係複雜得很,就算拖下去也打不出真火。只要能夠拖到這幾個女人全都打累了打煩了或者兌換時間到了自然就可以開開心心的結束或者滾回主神空間。而理所當然的,在他以這一行動策略為主導的暗中安排之下,哪怕帕秋莉真的用出了全力,西琳真的受夠了趙櫻空的一再冒犯。戰局也依舊保持著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