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交易達成。
艾麗斯殺了弗洛拉,或者說擊破弗洛拉的形體的次數,大概是一百二十五萬六千次。
「雖然還有些謬誤,但大體的情況的確是這樣。」她將視線回收,重新放置到艾麗斯的雙眼之中。「而為了達成這兩樣目標,我可以付出不違背我理念的任何代價。」
一位還處於隱蔽狀態,且不受主神節制的盟友。
「你的理念……依舊是為了有所成就么?」——但這一句話和先前不同。
早在超凡階段時,輪迴者們之間的戰鬥便已經是『不能夠在一瞬間分出勝負,便註定會持續千年萬年』的規格。而當成為超越種后,彌補掉了漏洞,祛除掉了『會因為某個細小的缺陷從而被瞬殺』的可能性后。超越種之間的戰鬥便也愈發地拖沓。
她並不是隨口說說,因為她真的能夠做得到那種程度。但即便如此,這筆生意也未必就能夠繼續做。
既然這裡是終戰,那麼若是在終戰中,所有能夠在那個時間線有所作為的敵對方被徹底抹除,則就算是對源世界線進行大刀闊斧地改造,甚至直接剝奪捨棄其中的一部分。這一舉動的風險也將下降到一個能夠接受的程度。
那麼,她會選中西海隊隊長,選中阿爾托莉雅·潘德拉貢,是為了——
而理所當然的,同樣不打算繼續死斗下去的弗洛拉,沒有拖延或者轉移話題而是直接給出了解答。
「不止是這樣。」弗洛拉依舊注視著她,但視線卻沒有看著艾麗斯,而是看著艾麗斯體內的某件事物。
「我要殺的是敵對的輪迴者,若她不再是輪迴者,那麼她自然就和我不處於敵對關係。」艾麗斯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但想要自去輪迴者身份,得靠她完全自願……自願捨棄凡人的軀殼與身份。」
而艾麗斯想要讓西海隊就此徹底出局——
兩者爭鬥的時間,如果完全以地球歷展開和-圖-書,那麼應當有六京京年,也就是六億秭,六乘以十的三十二次方個年頭的數量。然而當兩者都覺得這種嬉鬧實在是有些過於浪費時間的時候,這條,或者說這一大束用以爭鬥的時間線便也被完全刪除,一切就此回歸到了兩方將將交手的那一瞬間。
「這聽上去,似乎並不是很難。」弗洛拉回答。
必勝法有,但只有一條。便是通過道蝕現象強行覆蓋掉敵人所有的源世界線從而獲得最終的勝利。然而一旦戰場足夠寬廣,那麼這種消耗戰便也註定會打成添油戰術理念的完美呈現。就比如說……現在。
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
艾麗斯,感到無法理解。
弗洛拉,稍稍頷首。
那麼,交易完成了一部分。
「是刻印之道。」——而弗洛拉依舊沒有肯定或者否定,只是單純地給出了解答。
所以,超越種從來不會嘗試去相互理解。不能,也不願。
弗洛拉的刻印,是只為了單純一件事而存在的道路。而其作用為證明,證明——『這』曾經存在過。
「這破綻對我而言並非致命,但也絕不是一笑置之便可略過的等級。我的同類在這條世界在線對我虎視眈眈。而這有可能對我造成威脅的名單中,甚至包括這位西海隊的隊長——」她瞟了眼弗洛拉手中的黑盒。
但即便完全無法相互理解,敵我,或者盟友之間也依舊能夠進行交流。
「而作為代價,直到你在那個時間點的敵對同類都被消滅之前。我將加入你的陣營,為你而戰鬥。」——弗洛拉給出了回答。
——不涉及自身核心理念的交流。
分不出生死,決不出勝負,那麼自然就只能夠坐下來談談。
搞什麼鬼!
西海隊的隊長當時也在狩聖儀式中,但當時的她並不夠資格接觸到這一層次。
而一同被靜滯的還有西海隊的隊長,被弗洛拉抽離和*圖*書了安置在她身上的所有加護之後,她便跌落回了四初極限,持有擬態心靈之光時的模樣。
「你在斷緣。」艾麗斯捧起一杯咖啡,注視著自己這曾經的巫女。「你和我之間並不存在仇怨。但曼戈特倫德這一位格和你卻存在羈絆。而如今,曼戈特倫德已然不存於世,所以你便將目標放在了我身上么。」
她的對手坐在她的對面,一言不發。
戰爭又一次地陷入了僵局。
……
比如說……多元的彼方。
那一掛星河還懸浮在宙空中,並被完全靜滯。
畢竟時空畸變是渡心魔時,和心靈之光彙集同步生成的外劫。渡過了,才懂得什麼叫做時空軸干涉。渡不過,或者直接跳過,那麼只要不補課就休想獲得相關的加護。擬態的心靈之光可提供不了時空干涉的抗性,這種事早在狩聖儀式中就已然為當事眾人所知。
她的視線和弗洛拉的視線相觸,並在輕微地僵持后,很快便獲得了一個雙方都能夠認可的解答。
她要證明自己存在過,所以要留下刻印。
畢竟,在狩聖儀式的末端,月世界的角逐中。真正麻煩的惡魔隊從始到終都沒有參与到中洲隊這邊的戰鬥——楪祈或許算是一個。但她在降臨的那個時間點牽扯到的東西可比艾麗斯這邊要多得多。
刻印不同於記錄。記錄需要特定的載體,而載體需要留存。帕秋莉的記錄之道在獲得實質的體現后便是將世間萬象都進行解析,複寫,然後錄入到屬於自身的圖書館內令其和自身同在。但弗洛拉的刻印卻和她的記錄不一樣。
而弗洛拉隨即推出了手中的黑盒,將它放在兩人之間的桌面上。
而不發一言,是因為她知道沒有說的必要——艾麗斯既然已經選擇坐在了這裏,那麼便代表著她已然知曉了一切。既然已經知曉諸事,那麼便無需多做言語。
很好,那麼兩個棘手的hetubook•com•com問題解決掉了其中的一個,而現在剩下的,是稍微容易處理一些的另一個。
既然同類是威脅,那麼就將同類排除便是。
她要證明自己所在意的人和事存在過,所以要留下證據。
果然,這傢伙和艾麗斯事先籌備好的數個預想中原本可能性最大的那個一般。西海隊的隊長在脫離了月世界后就再也沒有過進步,甚至就連心魔都沒有破除。而既然沒有破除心魔,沒有彙集獨立的心靈之光,那麼對時空軸上的鬥爭一無所知,自然也就是理所應當。
無論是進攻一方,還是防守一方,凡是做好了準備的超越種,其討伐與被討伐的過程便註定會被無聊的殺時間流程所充斥——因為它們間的戰鬥完全可以從宇宙創生持續到萬象終末。然後在紀元更迭中循環上無限次。
「——阿爾托莉雅·潘德拉貢。她在那個時間點對我,以及對『曼戈特倫德』的威脅並非是零。而除卻她以外,我其它的許多同類都有能耐在那個時間點將我重創。」
她不能夠定義弗洛拉的道,若是定義了,那便是戰爭的延續。因為這本質也是一種道蝕現象,也是源世界線層面上的爭奪。
「所以,你想要的就是這個——讓這名為阿爾托莉雅·潘德拉貢的個體能夠留存。讓這曼戈特倫德的位格從我手中獨立?只要滿足了這兩個條件,你便不會站在我的對立面?」
那麼……
曼戈特倫德……
這傢伙,居然直到現在,都以曼戈特倫德的巫女自居!然而艾麗斯早就回收了曼戈特倫德的位格並將其純化為資源。換而言之,在弗洛拉的認知中,艾麗斯·瑪格特羅伊德這一個體便是弒殺了曼戈特倫德神的兇手!
而既然在那時候不知道,現在自然也沒這可能。
弗洛拉想要保住她,讓她活到最後。
在耗費了……好吧,耗費了喝一杯咖啡的功夫之後。艾麗斯獲m•hetubook•com•com得了一位新的盟友。
弗洛拉伸出手,捏了個方塊把西海隊的隊長塞了進去。她將方塊放到一邊,而艾麗斯也收回了那一掛星河,讓這方原本會直接破碎的宇宙重新獲得了穩定性。而當一切都被修正到不處於戰爭的和平狀態之時,兩人身周的時間開始流動,場景也切換成一座尋常的都市。
事實證明,艾麗斯沒辦法在弗洛拉的主場上幹掉弗洛拉。而弗洛拉同樣也拿比她高出小半級的艾麗斯沒有什麼辦法——四高和超越種終究還是屬於同一個類別而不是跨了階級。哪怕前者能夠在後者的一次勝利中將後者的形體打滅十幾次。但源世界在線的鬥爭不分出勝負,則打得再熱鬧,也不過是玩耍嬉戲。
「我可以將曼戈特倫德的位格剝離於我,甚至讓它獲得獨立。」艾麗斯說道。「但我需要一個足夠安全的時間環境。」
這一句話,問的是道。問的是弗洛拉所行之道。而介於超越種之間向來就不會,也不能夠互相理解的前置條件。這話問出之後,如果不想繼續打下去,那麼艾麗斯便不能夠強行給出定義。
——原來如此。
哪怕在漫長的戰鬥中,艾麗斯從未嘗試去理解弗洛拉的道路或者理念。但在如今她將其親口訴說出來之後艾麗斯依舊對其有了些許的理解——在將被道蝕現象所覆蓋到的部分給隔離並且剝除之後艾麗斯抽調了一些資源來進行思考,並很快便獲得了結論。
因為我殺了我的身份,而你在知道我的身份就是我的前提下,要為了那個身份向我復讎!?
艾麗斯揉了揉自己的眉頭。
——這並不是一個非常難處理的問題。
「記錄之道?」——艾麗斯想到了帕秋莉,但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若是弗洛拉和帕秋莉存在不死不休的同道之爭,那麼現在根本就不會有這種相對靜坐的展開而是帕秋莉會直接越界而來二打一……https://m.hetubook.com.com哪怕最終依舊干不掉弗洛拉,也要將她於此封印,甚至驅逐。
「不只是這樣?」艾麗斯挑了挑眉,就這一展開抽調了更多的資源來進行思索。而當她排除了所有條件不足的解之後,出現在她面前的卻是一個匪夷所思的答案。
不,不是復讎。而是記錄——她想要讓『曼戈特倫德』這一個體的存在從艾麗斯身上獨立出來。成為刻印在多元宇宙中的實際個體,而不是一個虛構的空!
但無法理解是正常的現象——超越種在理念之爭上從來都是無法相互理解的。因為理解會帶來認同,而認同,便是自身壞毀,變轉的徵兆。
談談吧。
而弗洛拉藉助主場優勢,權能,因緣,以及其它零碎從而擊破艾麗斯形體的次數,則在九萬七千次上下。
艾麗斯自稱在超越真神之後便很少動手不是沒有緣由。因為在超越種的戰爭中,言語的確在大多時候都比拳頭要更加管用——將一位超越種的形體擊破一萬遍也傷不到它本質的一根毫毛。但一次效果顯著的論道卻能夠讓它的理念動搖,道執衝突,從而將真正的傷損烙印在它的本質之上!
「曼戈特倫德,是我源世界線的一部分。」艾麗斯托著腮,斟酌著說出雙方都心知肚明的結論。「若是要將它捨棄,那這便意味著我需要對源世界線中和月世界有關的那一部分進行徹頭徹尾的重置。而我一旦重置,那麼這一過程中必然會產生破綻。」
「我的理念,是為了有所成就。」她沒有對艾麗斯的提問給出肯定或者否定,而是單純地採用陳述句進行敘說:「就如同我當年要帶著月世界的諸民脫離那凋亡的宇宙一般。我想要有所成就,也想要我所關注的人有所成就。而最為不朽的成就,便是留下痕迹。」
「你要阻止我抹去她,因為她和你有緣,而你想要證明她存在於此。」艾麗斯的雙眸輕輕一閉,一合,然後,說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