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手眼通天。」
掌柜的真不含糊，招呼了幾個小夥計，一起把蝴蝶抬到後面的診室，又是打針又是止血。還找人給賈文儒包紮了手指。
賈文儒喝道：「快點救人！」
金定宇搬了把椅子坐下，笑道：「實話和你說，我從北平帶來的兄弟大部分都死在林家堡，本來想聯繫一下東北的兄弟屠老大，再回天青寨復讎，沒想到他去年就死在了你那位新夫人蝴蝶的剪刀底下，手底下的那群窩囊廢去攻打天青寨，又被黎蒼天給殺了個精光，你說這是不是巧合？索性，我還剩下幾個弟兄就在這小鎮里，打你一進鎮子我便知道了。」
賈文儒看著手中的那把槍心中感嘆：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我好好和那掌柜的說，他理也不理，拿槍逼著便格外殷勤。從今後，我也不能太心慈手軟，對這幫唯利是圖的市井之徒，何必那麼客氣？
「一個叫梁贊，一個叫林彤兒。」
金定宇得意地一笑，「現在咱們都離開了那個鬼地方，你有什麼打算？」
來者不是別人，https://m.hetubook.com.com正是神鞭金定宇，「人生何處不相逢啊？老弟。」
猶豫了再三，他最終還是決定獨自離開，剛推開藥鋪的門，就被一把槍頂住了下巴。賈文儒嚇了一跳，忙把手舉起。
賈文儒心中一寬，把那把槍輕輕撥開，「你這傢伙，自己逃了也不叫我一聲，我差點就死在黎蒼天的手上！連手指都被人切了去。」
賈文儒道：「你先治好了再說啊。難道我還會欠你？」
掌柜的繼續算賬，愛理不理地說道：「那先付兩個大洋再說吧。」
來人面帶著微笑，「你逃出來了嗎？」
金定宇笑了笑，走進門來，身後還帶著兩個嘍啰，「叫賈大爺！這是跟我共患難的兄弟。」
賈文儒皺了下眉頭，「你從林家堡一路追他們到了天青寨，到現在還不肯放過，到底是為了什麼？既然你想利用我幫你做事，那就不必隱瞞什麼了吧。」
那掌柜的嚇得高舉雙手，「大爺，有話好好說，醫者父母心，哪能見死不救，我剛才是跟你開玩
和*圖*書笑，你可別當真。」
賈文儒趕著馬車一路狂奔，儘管風雪漫天，他不敢稍作停留，生怕黎蒼天反悔，什麼時候又再追來。也顧不得蝴蝶在車上呻|吟，只把手中的鞭子不斷地向馬背上抽打。
賈文儒一愣，「你這麼說……我倒是想起來，在東洋留學的時候，有一個同學，姓徐，叫徐翰程，人稱徐大麻煩，後來做了東寧縣的一個旅長。」
「你以前是給革命軍做事的，難道在東北軍這邊就沒有什麼熟人可以投靠嗎？」
「救人啊，還管什麼冷不冷？」
「我說給，就一定給，我的馬車就在外面，現在我把它給你。全當診費。」
那掌柜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出診嗎？今天天冷，不想出診。」
賈文儒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也許去上海，找我以前的同志。」
那兩個嘍啰畢恭畢敬地拱了拱手，「賈大爺好！」
賈文儒道：「斷指之恨如何能饒，他日我要是得勢，就帶兵踏平天青寨……」想了想忽然冷笑了一聲，「你的意思是，我們藉助軍方的
ｍ.ｈｅtｕｂｏｏｋ•cｏｍ.cｏm力量消滅黎蒼天？」
金定宇哈哈大笑，「這件事也怪不得我，怪只怪你的蝴蝶夫人遲遲下不去手。若是她狠下心來，何至於如此呢？好在我輕功不差，天青寨外圍的那些人馬不能把我如何，不然的話，我也逃不出來。」
「不錯，」金定宇叫兩個手下出去把風，過了一會兒才壓低聲音說道：「黎蒼天死不死的，跟我沒關係，我也不關心，我只要兩個活口……」
金定宇點了點頭，「東寧縣離這裏還不太遠……你倒是可以去投奔……」
走了兩條街，終於看到一家藥鋪，門前的旗子上寫著「眾合」二字，他叫蝴蝶在車內躺好，又安慰了幾句貼心的話，這才自己下了馬車，推開藥鋪的門，見掌柜的正在櫃檯算賬，便徑直走上前道：「我太太現在小產，需要趕緊醫治。」
「只是太久沒有聯繫了，不知道他肯不肯收留。」賈文儒沉吟了一下，問道：「你問這個幹嘛，總不會是要給我找什麼出路吧？」
賈文儒擺了擺手，「不用客氣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和_圖_書過去，蝴蝶卻依然沒有蘇醒的意思，賈文儒心中焦急，再耽擱下去，黎蒼天追來該怎麼才好？蝴蝶如果死了，他又怎麼會放過自己，不如乾脆不要這個女人，自己逃命也就算了。但又一想蝴蝶為了和自己在一起，不顧生死，又是她替自己擋下了黎蒼天致命的一腳，現在離開還是有些不忍心。
「誰？」
金定宇哈哈大笑，「聰明。難道黎蒼天這麼對你，你就這麼輕易把他饒了？」
掌柜的微微一笑，「現在這世道，騙診的太多了，有多少人都是對我這麼說的，可我做了好事，到後來他們還是沒錢給，要是把人治死了，還得說我的不是，大爺，我們也要吃飯的。」
掌柜的笑道：「咱們家又不是倒賣牲口的？沒錢就不要看病了嘛，那馬車換副棺材也是一樣的。對了，這位爺，馬車賣了錢，就順便把你的眼鏡也修理修理。」
賈文儒這才明白，怪不得這掌柜的一口斷定了自己沒錢，原來是因為眼鏡被梁贊打碎了的緣故。他點了點頭，突然把手槍拔了出來，抵住那掌柜的額頭，怒道：「老子就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沒錢了，怎麼樣？我老婆要是死了，你就跟她抵命！」
賈文儒吃驚地說道：「是你？」
金定宇點頭道：「剿匪也算是軍功一件啊，你和你那個同學說一說，未必不肯答應。更何況黎蒼天是這一帶最大的土匪頭子？你是留過洋的人，徐翰程又是你的老同學，到時你一定受重用，將來飛黃騰達，可別忘了哥哥我啊。」
賈文儒這個時候自然不會說蝴蝶的不是，「怪只怪梁贊那小子壞事！你怎麼找到我的？」
兩個多小時后，終於來到了離天青寨最近的一個小鎮上。此時他身無分文，蝴蝶本來收拾了行李，可臨走時實在匆忙，最終除了黎蒼天給她的忠孝牌，什麼也沒帶出來，現在大雪紛飛，天寒地凍，鎮子上行人寥寥，想找人救蝴蝶的命也是極難，可畢竟是恩愛一場，賈文儒再如何心狠，此時也還不至於在這個時候棄蝴蝶于不顧，而自己手指上的傷口，依然在流血，也需要立即救治。
賈文儒推了下眼鏡，冷笑了一聲道：「你的算盤倒打得響。不過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有句話叫無利不起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