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星萬叫幾人聚攏在一起,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既然都是中華兒女,我對你們說了也無妨,要不然總覺得有事情在心裏。我和桂花這一路北上,在途中遇到了一件怪事。」
「什麼怪事?」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彤兒很是好奇。
「是日本人嗎?」
何星萬笑了笑:「雖然我唯利是圖,但畢竟也是中國人,更何況此事事關民族存亡。我知道事態十分嚴重,苦於沒有證據,也不敢冒然對他人講。便把此事的經過寫了封信,寄給了上海市長,然後又把俄國人那塊金錶當了點錢。沒想到第二天,就有人來追殺我們父女。」
梁贊想了想,道:「據我所知,日本的政界與軍部的意見相左。政界的人,不希望日本人插手此事。」
桂花心好,去查探了那人的狀況,才知道他還一息尚存。不是我吹牛,我這金創葯是祖上傳下來的,不同於他們賣的那些,有起死回生之效。桂花給那洋鬼子用了兩劑,將他救活。我本來想從他的身上要點好處,哪知他除了一塊金錶外,就m.hetubook.com.com什麼也沒有了。他臨死的時候告訴了我一件驚天的秘密。」
梁贊無法直接回答何星萬的問題,就算是說了實話,也不會有人相信,便轉而回答了林彤兒的疑問:「我猜那個俄國人報訊還是出於對自己國家的考慮。雖然中東路事件,叫張少帥和蘇聯鬧僵了,不過日本人侵華的話,對他們在中國的利益有所侵害。因此蘇聯人想給國民政府透露點消息也就不足為奇。只是他想不到的是,這個消息最終被他帶到了墳墓,是無法抵達到本國領事那裡的。唯一的希望便寄托在中國人的身上,偏偏上海市政廳里有日本人的內奸,所以何大爺惹禍上身,也就是說,這個消息如今只有我們幾人知道。」
何星萬笑道:「娃娃,你雖然伶牙俐齒,可惜江湖閱歷還是淺啊。金刀會有五十名頂尖殺手,按照能力高下,每個人的身上都有編號,來殺我的人,善使飛鏢,本來打算在暗算我,卻被我識破。我把他拿住,想追問僱主是誰,他卻服毒和*圖*書自盡了,那毒藥就在他口中,他們受過專門的訓練,危機的時候,咬破毒藥外面的包裝,立即便死。我解開他的衣服,見他胸口刻著四十三的字樣,才知道自己已經被金刀會盯上,這個人雖然死了,可還有四十九名殺手在等著我。因此上海不能再留,這才又輾轉來到瀋陽。」
梁贊笑道:「因為我在北平嗎,肯定比你在林家堡知道的多。」
梁贊不由得一驚,暗想:黎蒼天的師父以前不就是金刀會的掌門嗎?
「喂……」彤兒忽然打斷了他,「不是說你的金創葯能起死回生嗎?他怎麼還臨死的時候?」
何星萬道:「我從廣東逃難到上海,有誰知道我的身份?我又沒得罪過什麼人,為什麼會有人要殺我?」
「不要臉。」彤兒滿臉都是欽佩的神色,卻偏偏要罵他。
按理說,虹口道場是個武館,比武打鬥的事也是時有發生,但是他們外國人之間發生衝突的時候可不多,所以我覺得奇怪。有心要管這事,可那當頭的浪人的武功實在太高,何況殺的又是洋人,m.hetubook.com.com我也懶得去理……巡捕房都沒有人出面干預,我又何必出風頭?結果那個紅毛鬼子身中數刀,被那幾個浪人砍倒,恰逢此時,有個賣夜宵的從衚衕旁路過,他們以為那個紅毛鬼子已經死了,便匆匆離開。
梁贊點了點頭,「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沒派日本人殺你,可能還有一個原因。」
「你怎麼那麼確定是金刀會的人呢?」
梁贊皺了下眉頭,問道:「金刀會……你怎麼確定他們和這件事有關係呢?」
「你是算命的嗎?」桂花不以為然地說道。
「這麼說是真的了?」林彤兒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梁贊搖搖頭,因為他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如果東北軍有了防範,那就不會有九一八事變,歷史就要被改寫,對未來會有什麼樣的影響,實在不敢預測。可如果不報告的話,那東北從此淪陷,國人勢必陷入水深火熱之中。究竟何去何從,他也沒有什麼主意,「這事容我再想想,我猜日本人就算要打仗,也得等到九月份,所以大家也不必太著急。」
和*圖*書何星萬道:「能叫他說話就不錯了,他中了那麼多刀真以為活得了嗎?」他白了一眼彤兒,卻想起彤兒什麼也看不見,只好繼續說道:「他的中國話不太地道,我也只是聽了個大概:原來這個洋鬼子是個俄國的特務……對了,現在也不怎麼,改名叫蘇聯了。據他所說,他得到了一個消息,日本軍部隨時準備對東北開戰,已經有大批的特務進駐了東北地區。他要我把這個消息帶給國民政府。這兩年東北軍和俄國人鬧得很僵,我也不知道這消息是真是假。我一介百姓,就算把這個消息報告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肯信。」
「所以你就沒對任何人講?」梁贊問道。
何星萬道:「這點我和臭丫頭倒是意見一致,就算你在北平也不可能知道這麼多,的確是不要臉之極,到底你是什麼來頭?又知道些什麼消息?」
「什麼原因?」
「那為什麼是金刀會,而不是日本人呢?」
「這件事我也想過。最大的可能就是上海市長身邊的人,又或者就是市長本人,跟日本人有勾結。他們想此事已經有另和*圖*書外的人知道,但卻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那日本人就不便再出手,以免授人以柄,而金刀會的殺手執行任務,不會問什麼原因,所以他們便想借刀殺人。哎,我泄漏了行蹤恐怕還是因為那塊金錶。就不該在上海當了它,否則要找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彤兒輕哼了一聲道:「你憑什麼問我們呀?都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我爹也說過,西洋東洋都沒什麼好東西,一個外國人的話,你就這樣信了?」
就在這時,小河沿的街口來了一隊警察,前面帶路的正是剛才被打的那個侯啟釗。
何星萬其實是個話癆,在廣東之時也喜歡吹牛,今日難得有人聽聽他的故事,便毫不隱瞞:「那是在上海的公共租界,我本想在上海找點活路,哪知混得不好,情況和現在一樣,沒吃沒住,晚上的時候就露宿街頭,撿了幾張新聞紙在靠近黃浦江的一條衚衕里打地鋪。睡到半夜,忽然聽到打鬥的聲音,我從衚衕口探出頭去偷看,只見幾個日本浪人在追一個紅毛鬼子。
何星萬搖搖頭:「不是日本人,是金刀會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