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兩個人笑得更厲害了,梁贊連連拱手,「彼此彼此,哈哈哈。」
梁贊心中一動,認出這是皇甫齊越的聲音,但是江戶先生又是哪位?
孫福貴可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反而回禮道:「原來是梁家的兩兄妹,久仰久仰。」
聽到腳步聲響,皇甫齊越高聲喝道:「那兩個人在哪裡?我現在就把他們宰了,丟到海里餵魚。」
梁贊輕蔑地笑了笑,這個漢奸居然還信上帝?
只聽歐陽冰對皇甫齊越道:「你是誰啊?魯七林是誰啊?」
另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去你娘的上帝,此事關乎全盤的計劃,怎麼能隨便叫人上船?要不是老夫和江戶先生有要事相商,絕對不能叫你這個狗翻譯官如此放肆!」
「噝,」梁贊皺著眉頭盯著歐陽冰看了半晌,「怪了,我怎麼覺得你好像知道他不會認出我來似的呢?其實我跟你講,在白玉塔的時候,我的確是魯七林的跟班。」
梁贊微微一怔,他可不知道皇甫齊越是認識歐陽冰的。只不過歐陽冰離開金刀會,四海遊歷的時候,還是個小姑娘,如和圖書
今可是出落得沉魚落雁,皇甫齊越其實也未必認得出她來。
梁贊這才長吁了一口氣,自己內傷未愈,一隻手也斷了,實在不知道能不能打得過這個老傢伙,不然的話,就和他拼了。轉過頭卻看著歐陽冰掩口偷笑。
「你知道了也不用這樣吧?就算你再漂亮,來的這個人是個老頭子,還能看上你?」
原來這艘船出海果然如魯七林所說,是奔著天津去的。皇甫齊越輾轉來到旅順,已經把龍袍秘密交給了鄭東胥,可是溥儀要稱帝的事畢竟關係重大,再加上魯七林、梁贊這些外人也知道了這件事,魯七林又是金刀會水路的統領,三上澤田對他並不放心,因此叫皇甫齊越等人帶著假的龍袍坐日本人的商船走水路,以騙過那些北方的水賊。真的龍袍卻由鄭東胥和石原真寺等人秘密從陸路帶往天津。皇甫齊越怎麼也想不到在這麼大的海上,居然還能碰到梁贊,這也就真應做冤家路窄了。
皇甫齊越上下打量了一下歐陽冰,只是覺得依稀有些面熟,但畢竟時隔多年和_圖_書
,他一時也想不起這女子是誰。皇甫齊越冷哼一聲,心中暗想:「魯七林沒有女弟子,那些船頭扛包的也全是男的,莫非我認錯了人?」
孫福榮連聲稱是,「上……上……上帝保佑你。」
孫福貴雖然走了,孫福榮倒是非常客氣,告訴梁贊他們,船上有重要的人物,不要去打擾,這艘船又是日本人的商船,哪些地方不能隨便去。然後叫了一個小夥計給梁贊和歐陽冰安排了一間儲藏蔬菜的倉房叫他們暫時住下。
「船艙里還有位重要人物,我去會一會,兩位自便。」孫福貴當即冷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歐陽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你有所不知,這個老頭兒叫皇甫齊越,是前清的武狀元,以前在滿清的衙門裡當過差,是專門負責審問人的,江湖綽號叫神槍判官,不管什麼樣的人落在他的手裡,他總要按照自己推測的那樣先詐一詐。你剛才要是承認吶,咱們就死定了。」
梁贊初出茅廬也還罷了,但歐陽冰名滿天下,他卻一點也沒看出來。如今歐陽冰的臉上www.hetubook.com.com髒兮兮的,那件白襯衣的袖子還少了半截,再加上她的仙鶴交給了胡靜磊,帶回古月山莊,任誰也想不到她就是歐陽冰,孫福貴若是知道的話,不說是倒履相迎,也得客客氣氣,因為他說的船艙里重要的客人非是旁人,正是金刀會裡排名第一的長老皇甫齊越。
兩個人老老實實在倉庫里一直呆到了晚上,梁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總覺得孫福榮出現在這裏可能有什麼陰謀,他多多少少也能猜到此事和龍袍有關,只不過現在是在日本人的船上,自己在旅順殺了那麼多日本人,還是少惹事為妙。
他瞪了梁贊一眼,「晚上不要亂跑!否則當心你的狗命!」說完就又揚長而去。
「去他娘的!」皇甫齊越說罷腳步聲漸漸遠去。
怎麼也想不到皇甫齊越的眼光如此毒辣,自己當時矇著面他居然也能認出?事到如今,梁贊也不隱瞞了,正要說一句:「爺爺在此!」
歐陽冰白了他一眼,笑道:「笨蛋!」
梁贊搖搖頭,「沒誰派啊,我們就是在海里打漁的……」
皇甫齊越走https://www.hetubook.com.com進了幾步,冷笑了一聲道:「你瞞得了我嗎?臭小子!你是魯七林的跟班!孫福榮,你看清楚了,是不是那小子!」
梁贊聞聽頓覺心頭一暖,他曾以為:這個阿十姑娘肯定是小老婆生的,她們家裡姊妹眾多,阿十自然是第十個孩子。直到現在他這才發現,原來這麼久以來自己都沒問過阿十究竟是姓什麼的。
孫福榮連連道歉,也跟著退了出去。到了門口皇甫齊越還低聲叮囑道:「叫那些日本浪人看緊點。現在船上來了外人,別出了什麼紕漏,我告訴你,我是給三上大佐的面子,可不是給你的上帝面子,要不是你替他們求情,以我的脾氣……」
歐陽冰卻偷偷擰了他一把,梁贊那句話便沒說出來。
孫福貴卻皺著眉頭,暗想:我成名已久,這兩人知道我的綽號也不足為奇。但是梁阿十、梁阿七這兩個人的名字自己從未聽過,看來也無非是無名小卒。他們在我面前擠眉弄眼的,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裡。
在海上洗澡自然是不大可能,但是洗把臉還是可以,兩個人簡單梳洗了一番,歐陽冰又恢hetubook.com.com復了以往的風采,在梁贊眼裡她越髮漂亮了。只不過在歐陽冰看來這個地方卻有些無聊,因為倉房裡來來往往的總是有人來取東西,她再也不能像在烏篷船那裡和梁贊隨意打鬧了。
不多時倉房的門被推開,皇甫齊越殺氣騰騰地站在門口,指著梁贊的鼻子喝道:「你小子是誰派來的?」
梁贊豎起拇指在歐陽冰的面前比了比,「佩服,梁阿十怎麼什麼人的底都知道?」
這時忽然聽到門外有人在爭吵,孫福榮結結巴巴地說道:「……上……上帝不會見死不……不救的。」
歐陽冰搖搖頭道:「沒什麼,我笑他不認識我們。」
「你笑什麼?」
梁贊趕緊推了下歐陽冰,歐陽冰卻把臉埋進旁邊的麻袋裡,將魂泣刀順手藏在麻袋下面,本來已經洗乾淨的臉,結果又蹭得全是灰土,然後又把自己頭髮弄亂,低聲道:「我早知道了!」一系列動作乾淨利落。
歐陽冰轉頭看了梁贊一眼,拱手笑道:「梁阿十……」
梁贊笑了笑,也拱手道:「梁阿七。」他又看向歐陽冰,歐陽冰也正回過頭看他,兩個人忽然全都忍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