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野人聽到有人說話,嚇了一跳,卻再不敢像昨天見到皇甫齊越和江戶凜時那樣奔上前來,反而驚恐地向後挪了一下。梁贊見他如此,便笑了笑,「你別怕,我不是壞人,老伯,你在這多久了?」
歐陽冰點了點頭,「也有可能,就叫他發夢,我們明天再試探一下。」
歐陽冰點頭道:「嗯,你明天白天問他,然後晚上我再對他吹簫,看看他是否心口不一。」
「為什麼要等明天,我現在是越來越好奇了。」
說著話梁贊緩緩站起,向著水池邊走來,「咳,這位老伯,這水我能用用嗎?」
到了第二天天明,梁贊早早醒來,推了推身邊的歐陽冰,「天亮了,我們去問那個傢伙。」
歐陽冰睡眼惺忪,透過灌木向對面望去,見那個野人在池邊洗臉,還對著水池在梳他的長白鬍子,看樣子今天的心情不錯,至少沒再像昨天那樣又哭又叫了。「你怎麼對他那麼好奇?」
梁贊笑道:「我看他本來就瘋瘋癲癲,還能如何再瘋?」
兩人縱然見多識廣、武藝https://m•hetubook•com•com高強,見到此情此景也不禁膽戰心驚,這個野人的掌力非同小可,如果到了陸地上,不說是武林高手,但也應該是個宗師級的人物了。
「那我去把他叫醒,再這樣下去,可要嚇死人了。」梁贊剛要丟個石子過去,歐陽冰忽然想起一事,把他的手按住,壓低聲音道:「慢著,這個人是有內功的,不然就算聽到《春曉落花曲》也不會如此。現在你去打擾他,他似睡非睡的,沒準就要把你吃了?」
歐陽冰想了想,「你說的是洋人的催眠術,但我用的是中國的攝魂術,二者雖然相似,但其實還是有點區別。一天之內連續對同一個人使用《春曉落花曲》,會把他弄瘋的。」
「他……他這是鬼上身了?」梁贊驚恐摟著歐陽冰的肩膀緊張地說道。
「難道你不好奇?」梁贊問道。
歐陽冰也是少年心性,對任何不明白的東西都有好奇之心,這點二人倒是特別投機。「你這麼一說,我也想知道了hetubook•com.com。那你去問問,我還是有點怕野人。」
那野人扔了個石頭,已經轉身跑了,梁贊在池邊大聲喊了一句英文,道:「哈羅,What』s your name?」
二人對望了一眼,都覺得此地兇險,幸虧剛才沒把他叫醒,不然以他的功力,縱使有靈鶴憑欄手的絕技也未必能打得過他。
歐陽冰笑了笑,「他是在睡夢中聽了我的《春曉落花曲》中的《入夢心經》一段,所以才神不守舍。雖然我的只用了一成功力,但他在夢中毫無防備,因此才會如此。」
梁贊撓了撓頭,「說的也是。也許他是裝的呢?」
歐陽冰還是固執己見,「不妥,他與我們無冤無仇,幹嘛要做那樣的害人的事?」
那個野人就這麼打了足足有半夜,這才悠悠睡去,不到片刻鼾聲如雷。
梁贊此時已經到了水池邊,見這人的模樣分明就是一個洋人,根本就不是什麼野人,便又問道:「你能聽得懂我說話?」
歐陽冰驚得目瞪口呆,問梁贊,「你會說野人的和-圖-書
話?」
歐陽冰笑道:「你不知道,《春曉落花曲》能叫人失神落魄,你現在就算把他叫醒,他也一樣的神志不清,未必會說一些有關聯的話,就像現在這樣,你能聽懂他在說什麼?」
「把我的頭還給我,還給我,」野人的嘴裏不住地重複著那幾句話,聲音低沉,含混不清,時不時便要又好似換了一個人,「我要殺光你們所有人,我是剃頭的,剃頭的……那是我兒子,我要殺了你兒子……」
歐陽冰莞爾一笑,「他在做夢啊。就算簫聲已經停了,但是夢卻未醒,因此依舊在說著夢話,也不知道他夢到了什麼,那麼恐怖?」
那野人居然停下了腳步,緩緩地轉過身……
「這樣也好。」梁贊話音剛落,那個野人忽然大叫一聲,兩隻手臂猛地插入沙子里,跟著又來回地戳,開始只是被沙子沒入半個手掌,連戳了幾下之後,便已經一掌能戳入大半條胳膊,一邊戳一邊竭斯底里地瘋狂大叫:「殺,殺,殺……」
「奇怪什麼?」
歐陽冰道:「之前他一直大吼大叫,說m•hetubook.com•com的都是一些亂七八糟,聽也聽不懂的話,又亂喊亂叫,像是個瘋子,怎麼現在說起中國話來這麼利落?據我所知,野人是不會說話的。」
那野人只是瞪著梁贊卻並不言語。
那些話,語無倫次,乍聽起來也沒有任何的聯繫,不過在這漆黑的夜晚,在荒無人煙的孤島上,這些話叫人聽到不禁毛骨悚然。
梁贊在她額頭上輕點了一下,「膽小,看我的。」
梁贊卻擺了擺手,「他不是野人,等我再問問他。」
歐陽冰卻比他鎮定得多,「應該不是,多半是發癔症。」
梁贊沉吟了一下,道:「我跟你講,往往在夢中說的話,才是最可信的,你知道嗎?這個叫潛意識行為,很多白天記不起來的東西,其實已經深深烙印在潛意識裡,然後會在夢中體現,所以有一些催眠術的大師,往往能在把人催眠的時候,從他的睡夢裡提取出一些意想不到的線索。我看你的什麼《春曉落花曲》和催眠術有異曲同工之妙,不如就拿他試一試。」
那野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猛地抓起一塊石頭向梁和圖書贊砸來。這塊石頭暗含內力,若是被它砸到,就算不死也得受傷,而且那野人出手極快,事先又毫無徵兆,梁贊嚇了一跳,剛要躲開,那石頭已經到了眼前。
「有內功又怎麼樣?不是還有你在嗎?我們兩個聯手使用靈鶴憑欄手,料想他也不是對手。」梁贊不以為然,歐陽冰卻道:「你那麼機靈,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歐陽冰和梁贊也稍微放下點心來,迷迷糊糊地依偎著睡去。
好在歐陽冰早有防範,先一步從草叢裡躍出,按住梁贊的肩頭往後一扳,同時另一隻手在那石子的底部輕輕一抹,將大部分力道卸去,那石子落入池中,濺起了一叢水花。
梁贊笑道:「你真是善良啊,連一個這樣的野人,你對他也那麼好,好吧,明天白天我試著問問他,現在已經知道了這傢伙會說人話,多半是一個落難的苦人,那我看你也就不用怕他吃人了。」
「這野人真的是太野蠻了!可惡!」
梁贊驚嘆道:「你的簫聲這麼厲害!人家睡著覺,也能被你把魂兒勾來。現在你都不再吹簫了,他怎麼還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