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歐陽雪一聲撕心裂肺般地吼叫,「滾開!」
「放屁!」皇甫齊越怒道:「難道他殺了我師兄歐陽齊剛,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梁贊卻把嘴一撇,「皇甫長老說我沒資格說話。」
歐陽雪實在不願意下這個命令,但她又不能不下這個命令,猶豫再三,才說道:「現在我們金刀會要辦喜事,還不適合動刀動槍,此事以後再商議。」
歐陽雪神色微變,雖然她還沒有看到刀鞘裏面的那柄刀,但她已經隱隱約約猜到那究竟是一把什麼樣的刀了。那把刀,折磨了她十年,她無時無刻不想見到,又無時無刻怕見到,如今當它真的回來的時候,她竟難下決斷。
鄭陲安嚇得手腕抖了一下,但他卻還不死心,想用自己的胸膛去溫暖一下歐陽雪的心,伸出雙手去抱住歐陽雪的肩頭。歐陽雪肩頭微微抖了一下,好似觸電一般,「不許碰我!」她惡狠狠地瞪了鄭陲安一眼,跟著手腕一翻,對著鄭陲安的肩頭猛推了一掌,這一掌也不知hetubook.com•com道她使了幾成的功力,但是與歐陽冰的靈鶴憑欄手相比,她的這一掌剛猛絕倫,把鄭陲安從身邊一直打飛到窗檯,少說也有四五米的距離,他屁股下的實木凳子都被震裂,一條手臂當即被打斷,差點沒疼昏過去。
皇甫齊越也道:「沒錯,當年他殺了金刀會多少人?連齊長老和謝長老也是死在他的魂泣刀下。」
歐陽雪打了這一掌,心中的怨氣平息了少許,這才覺得自己失態,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對王正武說道:「王長老,你帶陲安下去療傷吧。」
「你有什麼資格?」皇甫齊越喝道。
梁贊笑道:「在座的各位,誰沒殺過人嗎?有什麼資格去判定黎蒼天的生死,如果要殺黎蒼天,恐怕十年前的噩夢依舊會重演!」
梁贊道:「歐陽掌門,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王正武嘆了口氣,「這又何苦!」說著攙起鄭陲安,出門去了。
梁贊道:「那是因為你們要hetubook.com.com殺他,如果你們不追殺他,那所有人就不用死了啊?」
梁贊道:「刀是我送來的,我為什麼沒有資格?難道歐陽掌門,不想知道黎蒼天的消息嗎?」
梁贊也懶得和他爭辯,直接對歐陽雪說道:「但是黎大哥把自己困在天青寨十年,是為了什麼?他寸步不離開天青寨,還不是想就此了結這段恩怨?十年裡,他相當於是把自己困在牢獄之中,惶惶不可終日,難道這種折磨還不夠嗎?當年金刀會沒人能殺得了黎蒼天,難道現在就可以?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了,為什麼如今又要把十年前已經算好了的舊賬全都翻出來?」
「夠了!」歐陽雪突然跳將過來,抽出魂泣,架在了梁贊的脖子上……
歐陽冰連看也不看一眼,彷彿身外的一切與她再沒有半點關係,她那幽怨的眼睛一直盯著梁贊,看著他把那把刀托在自己的面前,她緩緩地把刀接過,卻遲遲不敢抽出。那一瞬間,她心中百感交集,竟忍不住潸然淚m.hetubook.com.com下,其中的愛恨糾葛,苦辣酸甜,除了她自己沒有人能知道。鄭陲安從西裝的口袋裡掏出手帕,想替她擦一擦眼淚,「阿雪,你這是怎麼了?」
在場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歐陽雪和鄭陲安一向恩愛呀,怎麼今天出手這麼重?
「臭小子!」皇甫齊越怒道:「掌門問你,你當然要說。」
梁贊笑了笑,「那就多謝歐陽掌門了。其實……我覺得當年黎大哥殺了老掌門,恐怕另有內情。只是金刀會的弟兄可能受了奸人唆使,陷害了黎大哥,他義薄雲天,絕不會無緣無故地殺死老掌門的。」
歐陽雪知道梁贊是生皇甫齊越的氣,只等著自己給他個台階下他才肯說。「小兄弟,我說你有資格,你就有資格。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怎麼是無緣無故?」蘇小坡高聲道:「當年他就是為了個歌女,不但拒絕了阿雪的美意,還因此殺了歐陽齊剛,此事金刀會上上下下,哪個不知,誰人不曉,別說是金刀會,就連整個上海灘都為之www.hetubook.com.com震動,此事黎蒼天就算有一百張口也解釋不清,你不必為他開脫。」
只聽蘇小坡說道:「皇甫長老說的不錯,黎蒼天死有餘辜,你可不要念及舊情,再有什麼婦人之仁。」皇甫齊越這次的意見和蘇小坡出奇的一致,大出梁贊的意料之外。
蘇小坡早知道這是魂泣刀,因此也不覺得如何驚奇,對歐陽雪說道:「鎮門之寶終於重回金刀會,可喜可賀才對。在這把刀下不知道有多少金刀會弟兄的亡魂,既然魂泣現世,那掌門應該下令,立即傾全幫會之力,剿殺黎蒼天!」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讓他多活了十年,已經算便宜了他!」皇甫齊越厲聲高呼道。
歐陽雪終於還是把刀慢慢抽離了刀鞘,只覺得一股冷風撲面而來,正是那把讓她魂牽夢縈卻又恨之入骨的魂泣!她把眼睛閉起,好久之後才又張開,然後還刀入鞘,幽幽說道:「它終於出世了!」
歐陽雪厲聲道:「我和他有什麼情?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就算拼了一死,我也要用這把刀割m•hetubook.com.com下他的人頭,來祭我爹和金刀會兄弟的在天之靈!」
她的眼睛,驚恐、悲憤與哀傷交織在一起,死死地盯著那把刀,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鄭陲安連喚了她三聲「阿雪」,她才回過神來,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拿過來……拿過來,拿過來!」三聲拿過來,一聲比一聲高亢,一聲比一聲嘶啞,鄭陲安從未見過她如此猙獰的表情,也從未聽過她如此竭斯底里一樣的狂叫,手中的茶杯居然都拿捏不穩,啪地落在歐陽雪的腳邊,一如她那顆飽受滄桑的心,瞬間摔得粉粉碎碎。
皇甫齊越道:「阿雪,話可不是這麼說的,魂泣現世,腥風血雨。黎蒼天敢把他交還,就等於說是對整個金刀會下了戰書。你剛才打了鄭二公子,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你們的家事,老夫也不便過問,可是阿雪你別忘了,你已經是有夫之婦,不必再念及和黎蒼天當年的舊情。否則等他真的找上門來,要暗殺我們,防不勝防,務必先下手為強!」
「他來了嗎?人在哪裡?」歐陽雪略帶緊張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