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冰此時也沒那麼難過了,坐在船頭,輕撫著秀髮,淡淡地說道:「蘇長老,你喜歡古詩詞嗎?」
梁贊搖搖頭,「不對,我最討厭的人就是蘇軾,說一套做一套,心口不一。偽君子一個。」
蘇小坡點了點頭,「嗯,這……也有點道理。」
「這個……」蘇小坡斜眼看了看梁贊,「這個我可不知道。聽說梁贊在九霄樓可寫了不少現代詩啊,你應該喜歡他的詩多一點……」
蘇小坡假裝一愣,「這話可不對,阿雪說的多好,什麼又是生,又是死,什麼『兩茫茫,』又什麼『難忘』啊,這難道不是蘇東坡說的?」
梁贊和歐陽冰誰也沒理他,蘇小坡笑道:「這兩個小傢伙……看來我在這是多餘的呀。早知道自己游泳回上海還好,免得你們倆有話也不敢說。可惜這船實在太小,叫花子想躲開點也不行。」
「咳咳,」梁贊咳嗽了兩聲,滿臉通紅。歐陽冰平時看起來溫文爾雅,原來外柔內剛,生起氣來也不好惹。
梁贊www.hetubook.com.com在一旁聽著,只覺得心中好笑,歐陽冰不想直接說我專情,卻搬出蘇東坡來。其實冰兒柔情似水,梁贊怎麼能體會不到?他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這樣的柔情,一直以來也都是如此,似乎從初見歐陽冰起,他內心的掙扎就從來沒有停止過。對彤兒他有一份責任,對歐陽冰他則更多的是感動,二人在梁贊的內心的地位,其實沒有分別,他不想傷害任何一個人,卻往往傷害得更多。
「那……那自然是皇甫齊越。」蘇小坡笑道。
「那可巧了,是我的祖上啊。」蘇小坡笑道:「你看我的名字——蘇小坡,可惜東坡是大文豪,小坡嘛,就只會伸手要飯嘍。」
歐陽冰笑道:「當然不是因為你老了,因為蘇東坡夠專情啊。」
梁贊也轉過身去,「就算我對不起某人了,不過也是有人之前用彤兒來要挾我的。現在把彤兒弄丟了,卻返回來又來說我的不是,對吧蘇長老,你怎麼解釋和圖書?」
「這是從哪看出來的?」蘇小坡奇道。
「是他說的。」梁贊笑道:「可是他也說過『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這樣的人不是說一套做一套?換做我就斷然不會。」
「哼!」歐陽冰輕哼了一聲,對蘇小坡說道:「蘇長老,這個世界上的偽君子可多了呢。說一套,做一套的,大有人在。一會兒說喜歡你,對你動手動腳;一會兒,又說自己專情,只喜歡先來的,就把你晾在一邊,不理不睬的。」
「義父,」梁贊笑了笑,說道:「你知道我最討厭的人是誰不?」
歐陽冰白了他一眼,「那種人再過一會兒,就又要來勾搭你,人家本來沒和他說話,卻主動來湊熱鬧,也不知道安的什麼心。」
歐陽冰沉著臉道:「要殺你,早就殺了!」說完揮起魂泣,將小船咔嚓咔嚓,劈成了好幾段,船板全都散開,梁贊和蘇小坡「哎呀」一聲掉到水裡,歐陽冰反而仗著輕功卓絕站在一塊船板上。
「哎!」蘇小坡又長和*圖*書嘆一聲,為了打破尷尬的局面,轉移話題,說道:「梁贊,就這艘小破船,還想著去追人家黎蒼天和歐陽雪的貨船,幸虧沒遇到什麼風浪,又是剛剛入海,否則的話,葬身海底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你們倆膽子可都是不小。」
蘇小坡笑道:「這種事,你也不用問我,你說誰,就去問誰。」
歐陽冰故意不去看梁贊,對蘇小坡反而顯得異常熱情,饒有興緻地說道:「蘇東坡在亡妻死後,不是曾寫道:『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都十年了,他還是想著他的妻子。所以我覺得他很專情,如果有人對我那麼專情,就好了。可惜的是,這個世界上我還沒找到像蘇軾那樣的男人,對了,除了黎大哥。」
「這個……」蘇小坡剛想回答說「自己一個叫花子,喜歡什麼古詩?」,卻見歐陽冰對他眨了眨眼睛,忙改口道:「這個……當然喜歡啊,古詩里有『葡萄美酒夜光杯』,『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還有什麼『醉里挑燈和圖書看劍』……都是歌頌喝酒的,所以古詩詞好。」
歐陽冰撲哧一笑,「要的來也是本事。」
歐陽冰問道:「那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歡誰的詩詞啊?」
「別亂講啦。」歐陽冰道:「我呀,最喜歡的是蘇軾,蘇東坡。」
歐陽冰和梁贊不由得撲哧一笑,互相對望了一眼,又趕緊移開目光,依舊是什麼話也不說。
這話分明就是給梁贊聽的,蘇小坡嘿嘿一笑,「其實專情的男人有啊,就是人家不是對你一心一意的。你又偏偏只喜歡這樣的男人。老家花子雖然姓蘇,但也不能替你找一個蘇軾來啊。」
「你為什麼喜歡蘇東坡呢?總不會是因為我老叫花子吧?」
第15卷紅妝奪印安四海,英雄蕩寇震八荒
那船也不大,蘇小坡在二人之間,只覺得說不出的尷尬,一會兒看看這個,嘆口氣,一會兒又看看那個,嘆口氣。
梁贊聽到他整蠱作怪,也跟著「哎」了一聲,他剛「哎」完,歐陽冰又「哎」了一聲,然後三人又同時發出一聲嘆息。「哎—hetubook.com.com—」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專情了?」梁贊搶白道。
是不是歌頌喝酒的,蘇小坡也不計較,反正裏面有酒有醉,他就覺得人家寫的不錯,因而牢記在心。
他可以和歐陽冰卿卿我我,開開心心地在一起,但是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一想到林彤兒,梁贊還是覺得無法抉擇,這才是最另梁贊苦惱,也另歐陽冰傷心的一件事。如果他們之間有人能下決斷,那也許只需要傷心一次,只是像二人這樣反反覆復,起起伏伏的感情,也許才是最折磨人的。
歐陽冰坐在船頭,蘇小坡坐在船中,梁贊則划著漿,小船緩緩地又駛向了上海灘。
一路上歐陽冰和梁贊之間也沒說上一句話,聽著水聲嘩啦啦地流淌,眼前迷霧重重,只有黃浦江兩岸的燈火指引著方向。
歐陽雪聞聽,騰地站了起來,兩步走到梁贊面前,把他背後的魂泣刀搶到手中,梁贊嚇了一跳,「你別是要殺我吧?」
「我可誰也沒說。」歐陽冰扭過頭去,夜風吹拂著她的秀髮,背影顯得格外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