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緝令寫好,金四海可沒敢發下去。心中也老大不痛快,一個小小的斧頭幫的師爺,狗仗人勢,居然當著警備廳廳長的面耀武揚威,真是可惡至極!
「各位前途珍重吧。只要心裏記得自己是金刀會的弟子就好啦,相信皇甫長老不會虧待你們的。」
歐陽冰站在桌上,把這一幕幕看得一清二楚,誰是真心,誰是假意,也分辨的明明白白,只是再追究那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分離的場面她最是見不得,想起梁贊,心裏更是酸澀難耐,但事已至此,皇甫齊越話已出口,再難更改。
不過斧頭幫那邊有日本人撐腰,既然敢動金刀會的總舵,就一定早有準備,三十人潛入之後,還未等動手,就被埋伏好了的殺手,亂槍打死。屍體塞滿了一輛卡車,又給運到了金四海的府邸。只說是:金刀會的餘孽,要刺殺斧頭幫的幫主,已經被就地正法。
有三十來人,也不去領遣散費,乾脆直www•hetubook•com•com接離開金刀會,到了外面暗地裡就商量:新掌門這麼做也無可厚非,誰叫鄭陲安那小子不地道,為了躲避追殺,就把我們丟下,自己逃走了呢?
皇甫齊越稱歐陽冰為掌門,其他人還能有什麼話可說?就算仍有少數不服歐陽冰做掌門之人,此時也不敢言語。
暗夜羅剎部里也有不少忠心耿耿的義士,此時聽說要趕他們走,呼啦一下跪倒一片,有的人痛哭流涕,有的人捶胸頓足,十年光景,這其中不少人對金刀會還是萬分留戀。但是也有那假仁假義之輩,也跟著眾人跪在裏面,假裝哭泣。
其時恰逢凌晨,天才剛蒙蒙亮,金四海睡得迷迷糊糊,衣服都還沒來得及穿整齊,就出了門來,看著那一具具的屍體,只覺得膽戰心驚:全立勇那個兔崽子,簡直是給老子找麻煩,這件事辦得太不地道。
要不是金刀會突然發生這麼大的變故,她真m.hetubook.com.com
的不知該如何是好。或許單單憑自己根本無法應付得了皇甫齊越和鄭陲安兩個人。
其他弟子也齊聲吶喊:「掌門英明!」
聽著震耳欲聾的頌揚之聲,歐陽冰卻輕輕嘆了一口氣,並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對是錯。從歐陽家的角度來說,她已經屢犯門規,至少《陰陽萬法決》傳與旁人,自己的未婚夫和林彤兒走了,她更應該追回。現在面對著一眾門人弟子,她不得不把金刀會的責任一肩承擔,這對她一個二十齣頭的姑娘來說,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是歐陽冰猶如閑雲野鶴,不喜歡被這樣或那樣的規矩束縛,做這個掌門實在不是心中所願。等將來有一天,如果姐姐回來了,最好還是要把這個位置讓給她。
那龔半山又拿出江戶凜的親筆書信:要求金四海將上海灘戒嚴,務必要將金刀會一網打盡。
這些人里,大多數都聽了歐陽冰的吩咐,四散各地,再也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問江湖是非,安安心心娶妻生子,過起了普通人的日子。但其中也有忠於鄭陲安的弟子,不甘心前途盡毀,尋思著反正也無處可去,便北上去投了老爺子鄭東胥,偽滿初期,則成了溥儀的親衛隊,到後來因為隊長孫福貴打傷了幾個日本浪人,整個親衛隊的隊員受其牽連,全都被日本軍部以叛亂之罪處以極刑,無一倖免。
金四海雖然抓了金刀會的幾個人,卻也沒敢真正處決,他做廳長這麼久,怎麼會不知道金刀會的人惹不起呢?別說是歐陽冰、梁贊那樣的高手,隨便派兩個殺手潛入進來,他這條老命也得歸西。因此一邊加強戒備,一邊戰戰兢兢地躲在書房裡,等著金刀會的人來找他,真覺得天都要塌了下來,再也沒什麼心思睡覺,不住在書房裡踱著步子,坐立難安。
等眾人安靜下來,歐陽冰才緩緩說道:「現在有一些更加機密的事情要商議。天雷地火的兄弟www•hetubook.com•com就留下,其餘人……」
他不是怕什麼斧頭幫,而是不敢得罪日本人,當著龔半山的面,假裝發了一道通緝令,要逮捕金刀會的首要人物,其中不但包括了歐陽冰,還包括梁贊和林彤兒。
暗夜羅剎部里也有那些忠肝義膽之人,說什麼也咽不下這口氣,此事明明與自己無關,偏偏要受那些叛徒的牽連。金刀會給的遣散費,並不是個小數,但是錢財多少,他們又怎麼會放在心上?
本來她送走了摯愛的梁贊,金刀會又遭此大難,心情低落到了極點,但是這次叛亂卻使得皇甫齊越誠心歸順,也算是因禍得福。看來要想叫金刀會團結在一起,就得像黎蒼天所說的那樣,將暗夜羅剎部清除出去。不然的話,掌門的位子永遠也坐不牢靠。
對面地火部的尚雲傑振臂一呼,「掌門英明!」
不過總舵死了這麼多人,可不能就這麼算了,他們都曾是一等一的殺手,行事心狠手辣,等不到天明,就連夜去偷襲https://www.hetubook.com.com斧頭幫。
既然轉入正行,金刀會的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皇甫齊越這麼說,無非是叫這些人知道,今天的命是撿回來的,如果要追究其中的叛徒,日本人的特務、斧頭幫的姦細等等,相信也大有人在。如今舊賬一筆勾銷,你們不要來惹金刀會的麻煩,更不能在外面壞了金刀會的名聲,滾出上海,自謀生路就好。
龔半山看了看,這才滿意地離開。
話未說完,皇甫齊越高聲說道:「其餘人就跟我和褚丹清走吧。咱們金刀會以後要轉入正行,再也不幹那些殺人放火的買賣,那些刀頭舔血的日子你們也過到了頭,拿了遣散費后,該走的,該散的散,大家各奔前程,好自為之,從此與金刀會再沒有瓜葛,也不許提你們曾是金刀會的人,倘若幫會中的秘密,有人泄漏半句,就想一想我皇甫齊越雙槍,估量一下自己有幾個腦袋可以躲得過去!」
又哭了好半天,暗夜羅剎的弟子們,才陸陸續續地跟著皇甫齊越以及褚丹清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