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蒼天揪著了空的衣領罵道:「你既然知道是柳生一葉害死你的師父,就該給他報仇雪恨,哭哭啼啼有個屁用!現在居然還穿著俗家的衣服,你對得起你師父?」
黎蒼天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現在想罵了空幾句,可是見他如此,什麼話也罵不出來了。在一旁的婦人便是桂花,那條粗黑的辮子已經剪去,在後邊挽了一個髻子,耳畔帶著一朵白色的紙花,雖然她根本不認識了空的師父,此時卻也忍不住垂淚。
了空聞聽頓足捶胸,啪啪啪,連打了自己三個耳光,桂花心中不忍,趕緊攔住,「了空……這……這都是因為我?」
黎蒼天心煩意亂,忽然想起一事,按住了空的肩膀問道:「老禿驢是怎麼死的?」
此時了空見到黎蒼天,又不禁想起天青寨之後和師父分別,到現在天人永隔,便悲痛難忍。抱著黎蒼天哭起來沒完。
「要不是我身懷有孕……你恐怕就能見到師父最後一面了……」
「我不信https://m.hetubook.com.com!他那麼強的武功,怎麼可能說死便死?」黎蒼天吼道。
「我要去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我不信!」黎蒼天說完便掙扎著下了火炕,腳筋的傷雖然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是數月未曾走路,此時一落地,便覺得雙膝發軟,咕咚一聲摔在地上。
劉振聲默默搖了搖頭,暗忖道:「黎蒼天真是性情中人!弘決有此一友,也足慰平生了。」
了空這才點了點頭。
歐陽雪忙勸道:「你知道柳生一葉已經今非昔比,就算想殺他也沒那麼容易,何況你當時還有傷在身……也不要太自責了。」
黎蒼天怒道:「是不是了空因為你這個女人,所以背叛師門!」弘決的死,叫黎蒼天一腔怒火無處發泄,放走了柳生一葉,更是叫他懊惱,因此便把怒氣發到了空和桂花的身上。
黎蒼天踉踉蹌蹌地走到大雄寶殿,門檻太高,他邁不過去,再次摔倒,裏面的大小和hetubook.com.com
尚不下百人,全都回頭觀看,黎蒼天爬著便進來了,大聲喊道:「弘決,你出來,你出來。」
弘決生前已經指定了他作為大佛寺繼任主持,其他的和尚也就只好跟著他一起在此念佛誦經,祈求老主持早到西天。如此一來,就顧不得寺中的那些太監和尚,王朝雲等餓了幾天,便心生惡念,藉此機會偷了了空的驢車,綁了了劫逃走了。
歐陽雪知道他說的是反話,只是為了不叫眼淚落下,因此也不說破,輕聲道:「天哥,如果是這樣就好了。」
那知客僧人在身後說道:「施主,老主持真的已經圓寂多時了。現在做成金身,停在大雄寶殿供香客瞻仰。」
黎蒼天一見此人,迅速爬了過來,抓著他的肩膀道:「小和尚,是你!你去了哪裡?你知不知道,你師父在開封時對我說,叫我見到你之後就叫你回來。你他媽的死哪去了?」
馬車停在大佛寺的門前,歐陽雪和劉振聲將黎蒼天攙下車子,早hetubook.com.com有知客僧過來迎接,將三人迎進一間禪房,又端來一碗熱水,給黎蒼天灌下,劉振聲用太陰六合的真力,給黎蒼天渡過氣去,他這才悠然轉醒,長吁了一口氣,第一句話便問道:「老禿驢在哪裡?怎麼就死了?」
知客僧人低頭念道:「阿彌陀佛,生死輪迴,都是天數使然,武功再高,也難逃一死。施主節哀。」
大殿的釋迦牟尼佛像的前面,正是弘決禪師的遺像,肉身被做成了鍍金佛像,盤膝而坐,放在一個玻璃罩子里。金身前還跪著一個身穿棉袍的俗人,一旁站著一個美貌的少婦,那少婦聽到黎蒼天叫喊,此時也回過頭來,一抬頭看到門口站著歐陽雪,她不認得黎蒼天,卻和歐陽雪在九霄樓有過一面之緣,因此驚道:「歐陽掌門?」
了空卻不回答,抱住黎蒼天好一陣大哭。哭了半天,才說道:「我也不知道天青寨一別,竟然就再也見不到師父了。」
黎蒼天一拳猛錘在地上,將大雄寶殿內的地板都和_圖_書給打裂,「嘿!果然被我猜中!早知如此,在瀋陽就不該放了柳生一葉那個畜生!」
黎蒼天冷哼一聲,也不理旁人,便向著大雄寶殿走來,歐陽雪想要攙他,卻被他推到一邊,非要憑藉自己的一雙腳走到大雄寶殿。「弘決和我的比武還沒有分勝負,他若是看到我受了傷,就不會與我比試了!」
這時跪著的那個俗人,才緩緩回頭,見到黎蒼天,頓時放聲嚎啕:「黎大哥!你來啦,我們全都回來晚了,師父圓寂啦!」
卻沒想到那時的弘決已經入土,了空自幼在大佛寺長大,與弘決情同父子,真是傷心欲絕。他說什麼也要見弘決最後一面,任寺里的師叔、師兄如何相勸也只是不聽,後來將棺木挖開,見弘決肉身不腐,於是了空便將梁贊給他的那筆錢,捐給大佛寺,給弘決塑成了金身,將其停在大雄寶殿,每日誦經,到了夜裡也不回禪房睡覺,只在大雄寶殿陪著師父,其他事情一概不理。
「我……」黎蒼天眼中含淚,終於m•hetubook.com•com硬生生忍了回去,「我不難過,他死了我便少了一個對手,我有什麼難過的。」
二人先一步回到大佛寺,了空本來是打算和弘決打個招呼,說他想娶桂花為妻,自此還俗了。
「不要說了,」了空哭道:「這事也怨不得你!」
了空泣不成聲,已經說不出話來。黎蒼天又問道:「是不是被柳生一葉害死?」
歐陽雪推著他的前胸,勸道:「天哥,生死有命,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知客僧人和歐陽雪趕緊上前把他扶起。黎蒼天卻倔強地把手一揮,「遲早要自己走路,我要親自叫老禿驢嘗嘗我的蝎鞭腿!」說罷也不顧歐陽雪和劉振聲的勸阻,一瘸一拐地出了房門,抬頭見前面大雄寶殿肅立在漫天飛雪之中,陣陣念經之聲響徹雲霄,黎蒼天不禁悲從心起,大吼道:「弘決,你給我出來,你給我出來!」
黎蒼天大驚:「了空!你們連小小和尚都有了嗎?」
桂花嘆了口氣道:「我是萬星河的女兒,叫桂花。了空不想做和尚也是因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