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贊在一旁不便打擾,打了個哈欠說道:「守了一夜了,我也該小睡一會兒,你們聊著啊!」
魯七林的話,了空已經信以為真,剛才一掌就拍死一個日本兵,那黑色的掌印就印在對方臉上,了空現在想起還心有餘悸。把剛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對梁贊講了一遍。然後沮喪地說道:「我真的不想殺生,都已經明明白白地告訴了他們,一邊打一邊喊,『我不殺生』可他們還是死了,我佛也救不了他們。」
花綺樓搖頭道:「一直在忙,還沒取什麼名字,不如你替他取一個?」
「那我也要去。就算葬身海底,也在所不惜!」
「師父說了什麼?」
「既然你已經學會了魯七林的毒掌,我看要打敗柳生一葉也不是沒有可能,幹嘛非要去海島呢?」
「我是個和尚怎麼能做乾爹?你以後對桂花好一點,我就心滿意足了。」
花綺樓點著頭說道:「你放心,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我都會替你照顧好她,哪怕被曲靖愁把我www•hetubook•com•com碎屍萬段,我也一定要保護她們母子的周全。」
羅陣育此時是參議府參議,后改為臨時賑務督辦,之後為監察院院長,滿日文化協會常務理事。不說是官至極品,也算是文化要員。雖然沒有什麼實權,可他在溥儀心裏的地位還是很高。
了空也沒什麼主意,只能這樣給自己開脫罪責,以此緩解一下心中的愧疚之感。
「那就是說,我還要和你去長春了?可是魯七林說要你去旅順羅陣育幫忙,然後再去找溥儀……」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那孩子取了名字沒有?」了空問道。
梁贊道:「弘決大師說他自己也是紅塵中人,看來即使入了佛門,也難以逃避俗世的糾葛,如你、如我,只要還沒上西天,就免不了紅塵俗世。」
「阿彌陀佛……」了空皺著眉頭說道:「想留,留不得,想走,走不得,即便斬斷煩惱絲,紅塵亦難捨。」
「罪過,罪過,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不過你說和圖書的也可能有道理,不然那個撞了車門的施主,明明沒死,我對他說完:我不殺生……他就死了。」
此時裏面的人都已經休息不便打擾,梁贊就把那條母狗栓在門邊,和了空一起坐在古廟的門口守著。了空還是打算要走,去海島尋找《翼王伏魔護法真經》。
梁贊笑道:「魯七林都被關了快半年了,現在的時局變化多快?救出魯七林才能送你出海。你別想了,這段時間好好與桂花和花綺樓相處,將來回到大佛寺,也就不枉俗世走一回了。」
了空雙手合十,低頭不語。自此之後,他的手便經常合著,很少有人見他放下,一來他擔心一雙毒掌無故叫人喪命,二來潛心修佛,盡量控制自己的情慾。不知情的人都以為他太過虔誠,無不把他當作一個有德高僧來看,日後在佛門的地位也日漸尊崇。
了空心中凄楚,冷冷回道:「我本來就是要照顧桂花的,不是為了你。」
梁贊微微一笑,嘆了口氣,「現在我終於明白弘決大www.hetubook.com.com師在天青寨門口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梁贊暗想:明明說了不殺生,最後還是弄得屍橫遍野。只好勸慰道:「你也不必難過,我看他們多半是被你氣死的。他們自己氣性大,與你無關。」
了空沉吟了一下,「我不能用邪門的武功,要堂堂正正用大佛寺的武功打敗柳生一葉。如果用毒掌取他的性命,也不是佛門弟子所為,師父在天之靈也不會安心。這關係到我們大佛寺的榮譽和尊嚴,如果我真的要想報仇,用槍可以,下毒也可以,又何必使什麼毒掌?我就是要以我真實的本事叫柳生一葉心服口服。你不會懂我的。」
梁贊也嚇了一跳,「搞什麼,都是爺們兒,你還害羞?」
梁贊點了點頭,道:「我尊重你的決定。不過了空,大海上風雲莫測,憑你一己之力很難到達海島啊。」
花綺樓坐到了空身邊,輕聲說道:「了空,這些日子多謝你替我照顧桂花,我花綺樓無以為報……」
梁贊伸手去抓了空的手腕,和-圖-書想看看傷勢,沒想到了空卻好似見了鬼一樣,驚叫一聲:「別碰我!」
梁贊見他心意頗堅,很難說動,也知道了空是一個一條道走到黑的固執的人,也就不再相勸,「魯七林的事反而給我提了個醒,他是北路水賊的總瓢把子,一定有大船可以送你出海,我看不如你和我一起去長春,想辦法救出魯七林,然後叫他送你一同出海。你覺得怎麼樣?」
說完起身進了古廟,把門關上。
梁贊微微一笑,「好吧,但是別說我不懂你,你是個好人,不屑用那些卑鄙的伎倆,就是要光明正大地打敗柳生一葉,證明中國的武術不遜於柳生一葉。也是為了證明『仁者無敵』的道理,對不對?」
了空覺得奇怪,問道:「你怎麼知道的?可魯七林說他在旅順。」
身後的廟門被人輕輕推開,有人把一件棉衣披到了空的身上,了空回頭望去,卻是花綺樓一臉憔悴地站在他的身後,了空想說一句「多謝施主。」可話到嘴邊,卻說什麼也張不開口。雙手合十,轉過頭和-圖-書來,閉目不語。
轉眼間天色微明,風雪也住了,可雨雪后的黎明前更加寒冷,了空身著單衣,在風中瑟瑟發抖。
「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只有這樣,才是師父希望看到的結果。」
梁贊擺了擺手,「滿洲國成立,羅陣育會被任命為政府要員,此時恐怕已經在長春了。」
羅陣育究竟是什麼官員,梁贊是不記得了,他不過是個歷史系的旁聽生,雖然略知一二,卻也做不到那麼詳細。
等梁贊走了,花綺樓掏出一根煙點著,「我昨晚和桂花商量過了,希望你做孩子的乾爹。」
「你不知道,我現在滿手是毒,碰到就死!」
了空其實早在桂花懷孕的時候,就已經想了無數個名字,本以為這一輩子肯定是要做一個便宜爹,如今師父已死,花綺樓又回來了,自己又必須回大佛寺做主持,這個便宜爹也做不成了。那些之前想的名字也變得毫無意義,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桂花是在雨雪之夜產子,此時東方朝陽初升,雨雪初晴,便隨口說道:「雪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