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查失笑道：「還有什麼然後。肯定沒了。」
「沒有。我們全家都欠債了。」振幅三百縮了一下，緊接著快速發出連續不斷的蜂鳴：
振幅三百已經哭出來了——體現在他的眼睛變成了花朵形。
結構體的名字都說明了他們某種特質。振幅三百——看來確實是和聲音有關的。
「你猜怎麼著？今天這樣充滿無效哲理的話已經夠多了。到此為止。」
「終點律師告訴我們：他們代理了晶元的升級服務。」構造體乖巧地點頭，他的脖子只跟天使一根手指差不多細，但很有韌性。「我們就去終點事務所升級。」
短暫的停頓。
一般來說，以查不這麼直接引用對方頂頭上司的名字。不過如他所說，今天充滿無效哲理的話已經夠多了。「所以呢。後來怎麼欠上債的？」他重新問振幅三百。
「嗚……」振幅三百停頓了一秒。「我們去升級『晶元』。」
「我們向陸地裏面走。」以查說。「先分別去無所不為行會和終點事務所問價格。沿和_圖_書路搞錢。」
振幅三百歪過頭，他的臉基本是完全圓形，下半部分藏在一個網罩后，露出的兩隻大眼閃爍紅光。「也許我只是不喜歡沒有吃的，沒有老爸老媽，大家都在我旁邊慢慢死掉的情況。嗚。」
「天生的？」
「沒事。只是突然發現，親愛的領袖們都一樣不放心。總想在大家身體里裝點什麼東西。」以查聳聳肩對他解釋。
以查猜也是。
「他可是終道之末的法則結構體。」柯啟爾小聲對以查提醒，「再沒有什麼生物比他們更能接受這種規律的循環運動了。」
「你真是一位……」柯啟爾的金色眼睛閃爍著感動，快要哭出來了。
「我們身體里的……一種東西。」
他的情緒逐漸變高，兩隻又厚又圓的手拍在一起，發出麵包互毆的聲音，突兀地開始唱歌。
以查對這個倒完全能容忍。「我以為你不喜歡蹬輪子。」他隨口說。
「我沒有家。」振幅三百理直氣壯。「我的老爸老媽和兄弟姐妹被律師和圖書做成單調豎琴啦。他說，我們這類結構體做出來的琴聲音最好聽。」
「晶元？」
「看來這邊的居民已經習慣這一點了。他們收縮了生活的範圍。」柯啟爾邊飛高邊遠眺。
「我們用不夠。你們去吧。」眼看又一波寬廣的浪潮襲來，他嘆口氣，把瓶子丟回柯啟爾手裡。
「多麼偉大啊！嗚！」
「你有家裡人，真好。那你應該能從他們那裡拿錢吧。」柯啟爾降到和他們同一高度，插嘴讚美道——有這種推理純因為涅塞告訴他，從家裡人那裡拿錢，是一種重要的獲得貨幣的形式。
不管怎麼說，這次遠離了危險的海岸，終於可以正式開始找錢之途。
這隻結構體的情緒似乎比較豐富——也可能和吃飽的程度有關。
他的聲音果然不好聽——雖然很有心意。
「真是令人印象深刻。」以查諷刺地說。「我忘了天下不止有你們一家傻蛋。」
以查喜歡這種省事的做法。
「然後呢？」柯啟爾問。
以查深深地出了口氣，轉和圖書頭對著振幅三百：
「等等。」柯啟爾一臉受到啟發，若有所思。「也許這就是為什麼他們才是領袖和長官的原因。」
「是的嗚。」振幅三百也說。「我們去升級。之後就欠債了。而且越欠越多。就是這樣呢。」
「我的聲音不好聽，做成琴也不行。我不能被做成琴去還債。這是律師的手下說的。嗚嗚。所以我就被帶到這裏了。在這裏沒有誰說我的聲音不好。律師的手下說我很精神，很能蹬輪子。也是哦。不來蹬輪子的話就碰不到你們了。幸好他們帶我來了。」
……
邏輯珠還剩下八百多。以查壓根沒問剩下的結構體救下來多少，問完之後的回答多半沒有一句是他愛聽的。
「我去探路！嗚——」振幅三百興高采烈的趕在前面。
「回自己家。」以查說。
振幅三百愣了一下。
他們飛——速撤離。
「好。好的。別吐別吐。」柯啟爾連聲答應，抓緊裝著邏輯珠的瓶子轉頭飛去。
「噢。地獄廣播啊。」以查呲牙一笑。
像ｈｔｔps://m.hetubｏok•ｃoｍ.ｃｏｍ有誰把蜂窩一頭悶進了衣領里。
錢箱里的邏輯珠咕嚕嚕滾了出來——約估也只有一千多個。
此刻結構體一邊快速靠向前，一邊又發出蜂鳴一樣的聲音，在被鼓勵自由對話之後，他陷入了狂熱的交流活躍期：「我還能為兩位最好的天使做什麼呢？」
「大集合官。」
「我不知道。嗚嗚。」振幅三百說。
結構體的網罩中發出「嗶卟」的聲音，基本和搖頭是一個意思。「『大集合官』要求裝的。嗚嗚。大家都有。『大集合官』說晶元會讓我們好好做事。」他想了想。「我們有時能聽見一種聲音。老媽說那是晶元叫我們做事，我們就會照做。」
「好了。你說你的。你剛才說『大集合官』，那是你們的老大，對吧？」
「《不聖潔用語三萬五千篇》。」柯啟爾也小小地笑了一下——隨後馬上停止，他覺得這笑不怎麼神聖。
天使完全不作任何計較，正沉浸在剛做了一大|波好事的欣慰餘韻中。
不過既然柯啟爾提到了這件事，正好順便m•ｈｅtubooｋ•ｃom•cｏm談一下。「好吧。我們說說這個。不用回答那麼具體的問題。告訴我你們在欠債之前做了什麼就行。」
他反頭柔和地問振幅三百：「你們到底欠了終點律師什麼？」
柯啟爾重複了一遍這個詞，他有點忘了。終道之末分管各事務的領袖代號十分接近。「大交點官」是負責資源管理和經濟的。大集合官則是……
「終道之末版本的加百列。」以查短促地解釋。
「你來當這個好天使。」以查有氣無力地對柯啟爾說。「快去。這次不要帶任何倒霉蛋回來。不要讓我說謝謝。不要說我好。我會想吐。我現在已經有點想吐了。」
「喜歡？這個……我不知道。」
「就是不到兩百邏輯珠。」以查讓一隻小雕像手拿一把尖錐，在錢箱上割了個圓形口子，另一隻手接過瓶子，把進口對在上面一倒——
以查已經研究過了，振幅三百所做的不是完全的飛行，這隻法則構造體在邏輯充沛的時候似乎沒有重量——但是很有音量。時常貼近他們的耳邊，將過度的讚美辭強行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