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終點律師在這嗎?請問他在哪?」振幅三百轉頭問接待員。
「我感覺很生氣。」擺紐二星說。
他的頭裂成了四個均等的部分,身體變成了一片一片的食物狀。連接四肢,頭和身體的細管也都被整齊地斷成了一截一截,零食禮盒一樣碼在閃著寒光的棺材內。
「律師。」擺紐二星言簡意賅地說。「沒必要了。終點律師就在這附近。」
擺紐二星扶著門框,隨著它搖搖晃晃地滴水,但語氣保持尖酸刻薄。「終點律師。告訴我一個可以讓我不把所有怨氣撒在你頭上的原因。」
以查的手移向緊接著的振幅三百的下一節胸口。翻開。
幽靈也不發出任何聲音,只有振幅三百自己軟綿綿的四隻腳在地上拖行的沙沙聲。彷彿在不斷提醒著他「你來到了錯的地方。」
「我和我認識的一切都死了,變成了幽靈。終日停留在空了的小村子里,不過我想這對你來說不重要。」
有微光閃過,振幅三百感覺前額開始發癢,不過他很快忘記這件事——
「擺紐二星從我身上穿過。www.hetubook.com.com」記錄官獃獃地說,大大的黑眼睛里紅光像心跳明滅。「這裏。這裏。」
「怎麼弄成這樣的?」以查把振幅三百麵包片一樣的身體按成一疊——沒什麼用,麵包片們一下子就互相彈開了。
……
……
……
「我們不回答關於老闆的問題。」
擺紐二星發出嘶嘶聲,一灘沒有溫度的火從他的九隻腳尖下流出。「你只需要知道這個就可以了:你惹怒了我。」
好一點的是:沒有邏輯從斷面滲出。
裏面是一段記錄。真知術可以無障礙的閱讀。
「他就是終點律師?」振幅三百吃驚地看著紅影。
記錄官做夢也想不到終點律師是這個樣子。
「最好的天使不在這兒。」以查第一百次糾正道。
可辨識的文字在眼中匯聚。
「來聽聽我的版本的故事吧。絕對誠實。」
……
擺紐二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火苗蔓延一條曲線,把終點律師周圍一圈包圍。兩位女郎縮進他的懷中。
但是他表現的比一個免費幫你修補房頂,點燃爐火和-圖-書,走的時候幫你擦乾淨門口迎客墊的義工還親切。
振幅三百愣了一會兒,使勁下了下決心,走上樓梯。
環內環J背著手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邊。
記錄在這裏斷掉了——準確說是寫有記錄的胸口在這裏斷了。
「誰?」振幅三百想拉住他,僅僅造成手掌從幽靈的手臂間穿過。「這位小姐要帶我們去問晶元的事呢。」他指著身後的夾子女郎接待員忙道。
「晶元沒有問題。升級晶元也沒有問題。」火焰環繞,終點律師完全當它不存在,慢條斯理的道:
擺紐二星沒回頭,一隻手點了點腦袋。
「你真驚訝。」
他渾身都變形了,肩膀塌了下去,九條腿在地上拉成了原來的五倍長,身上溢出透明的液體,先是在地上扯出一條濕潤的拖痕,很快拖痕也消失了,因為整個地面都被他身上流出的透明液體浸透了。
……
擺紐二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突兀地立住,用手虛虛地拍了一下他的腦袋。
嗚……我已經來到這裏了,不能回頭。是晶元讓我害怕的,我要戰勝它和_圖_書。他反覆勸著自己,跟上擺紐二星。
事實上這也是以查正在考慮的事情。
他聽兩位天使從正反兩面說了很多次了,終點律師對他和他的家人做下了非常糟糕的事情——這事情的糟糕程度根本無法赦免/特別需要赦免。
樓上安靜的要命。
霧一樣的身影雙臂交叉,聲音聽著感情充沛,非常有親和力。
振幅三百發現擺紐二星已經走遠了。
擺紐二星如同一根無限蠟燭,源源不斷地滴下燭淚。
「幽靈先生。你沒事吧。」振幅三百走在側面,他的四隻腳也濡濕了——幽靈可以有很多變化,兩個天使這麼講過,所以這是對勁還是不對勁呢?
振幅三百現在是差不多六十塊左右的碎片。
「什麼。嗚,我剛來。」
振幅三百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談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一個掛著「貴客止步」金屬牌的樓梯口,怨靈毫不猶豫,向上幽幽地飄去。
「『我感覺很生氣。』擺紐二星說。」以查念道。
……
接待員毫無表情地搖了搖頭,叉著腰。「你們還要不要諮詢晶元升級
和_圖_書業務?」
你們的老大又是聽誰說的呢?是一位叫環內環7的小姐。你可能沒聽過她的名字。因為你的老大不好意思提到她的名字。但我可以好心告訴你,她是我的下屬。」
「不用了。不用了。」
他發現他們停在一道門前面,門框是動來動去的波浪形。
「有問題的是你們自己。我這裏每天客來客往,升級晶元的客戶不計其數,為什麼只有你們覺得它有問題呢?仔細想想,是誰告訴你晶元不對的事的?是你們的老大,對嗎?
他突然想到擺紐二星的情況和他差不多,於是得了救命稻草一般專註地看向他。
「啊哈。我明白了。」終點律師拍了拍手。「不對。我沒有惹怒你。為了讓你們進步我必須好心指出:你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很好。說明他就在這附近。」擺紐二星自顧自向走廊深處走去。
「幽靈先生,我們不能走這裏。」振幅三百弱弱地站在牌子下面叫道。
門裡一個鮮紅的,霧一樣縹緲的身影,坐在一把鐵椅子上,椅子是朝向門口的。椅子兩邊的把手上各和-圖-書坐著一個夾子女郎。
「啊……兩位客人……你們找我?」
他急忙搖著兩隻半圓的手,跟上擺紐二星。「她說不回答我們的問題。你怎麼知道他就在這兒?我們不去那邊了嗎?馬上就輪到我們了……」
「你的腦子被晶元燒壞了。」類似的意思他表達過很多次,一看便知。
「我可以對此保持沉默。但我願意告訴你們。我是。因為我就是如此慷慨大方。」只聽終點律師輕輕笑道,「幽靈先生。我不知道你的怨氣是哪兒來的。真希望我能分擔你的憂傷,但這和我沒有關係。」
以查看了一眼,意識到振幅三百是在示意他靠近中部的一小塊胸口的窄縫,便伸手插|進去,一揭。
「我們……」
振幅三百有點茫然,一方面是這個原因,一方面是幽靈忽然和他說話——這已經好久沒發生了。
那些斷面不像是由切砍造成的普通傷口,看上去更像裝載著這部分肉體的塊狀空間位移連帶導致的。
「好的。嗚……能扶我一把嗎?」記錄官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他拍了拍右手邊那隻結構體的腰。「喏。就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