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塞瞟了一眼便退了出來，那些咒文頗為酷烈污穢，看到的景象也讓他有難以抑制的不好聯想。出於習慣，他不由得迴避一下。
真這麼巧嗎？
她接的下一個活計還是謀殺，而且就是謀殺他面前塔里的主人。涅塞想。
薇妮揮揮手，驅趕近處蒼蠅。「如果像你說的那樣，老闆就要考慮考慮自己的生命危險了。
「因為我覺得你是個不錯的老闆。我正打算換個老闆。」薇妮輕描淡寫地說。
涅塞視若無睹，沉默掃視四周。
明顯來錯了地方。
「死老頭身上摸的。給你。」
廳中排著茫茫齊腰高的木板桌，血跡斑斑，其中有不少架上面陳列著開膛破肚的死屍。
他剛想念動法咒，薇妮立刻會意。
他翻了翻那些衣服，在裏面發現了完美的目標——有一件法袍正是瑟莫蘭學院的制服。抽出看了看，儘管上面滿是血跡，和他身上的相比簡直和新的一樣。
半精靈笑了笑。「這回是我新接的活兒。人活著就得和-圖-書幹活兒，包括惡棍薇妮。」
這裡有三件衣服。只是分別在薇妮，威倫茲，密室里的陰屍身上。
涅塞皺了皺眉。這是操縱死物的開關，只是……用起來沒那麼簡單。薇妮說的好貨原來是它。
「我確實不明白，你是怎麼找到我的。」他說。
「噢。我知道。我只是說大家那麼說。」半精靈笑嘻嘻地擺手，「你又要突然溜走了嗎？」
涅塞扭過頭，大步向前。
進去之後，果然迎面便見滿地是血。大法師威倫茲渾身骨折，背上有兩個腳印，無頭的屍體栽在一桶嘰嘰咕咕的煙泡蛆里，屋子裡有一股濃烈的臭味。
他扭頭便走，薇妮跟上並排，嚷了一句，把個小物件塞在他手中。
涅塞不再說話，在房間內開始搜索。他需要套正常的服飾，混入瑟莫蘭學院。
走廊里光線昏暗，空空蕩蕩。涅塞感受能量波動，清楚這看上去空無一物的走廊實際有許多機關。不過這大可說明這層不會有人打擾。和*圖*書
另一側是兩三人高的蠟封瓶罐，一直摞到天花板，裏面封著些殘肢，幼體，骨架，或者組合殘肢幼體骨架組合在一起的玩意兒。
「你能殺掉一個大法師。」他說。變血沼澤中沒有弱的法師。
「我不是你的好老闆，薇妮。」
涅塞轉過身，漫望一具具殘破屍體。「你說的那些事都不是我做的。」
這件事沒你想的那麼複雜，關鍵是：找個好老闆。」
「我是說，你為什麼要做我的手下？」他盯著半精靈。
「我不要。」
「我不是說了嗎，你需要個像我一樣的手下。」
「我是個能幹的手下。我值得最好的老闆。」她把法袍丟給涅塞。
「別誤會，這次只是碰巧。」
「等等。」薇妮很快拿了條繩子放下來，拉他上去。
「不要錢。這是孝敬您的。」薇妮一笑。「怎麼？瞧不上嗎？」
「你可以自己單幹。」
「老闆會讓你冒生命危險，自己拿大頭。」涅塞發覺自己的鼻子基本已經失靈和_圖_書了。
涅塞解開向外的門的魔法封印，開一條狹縫，向外面張望。
推門進去，溫暖，腥臭，漆黑。
薇妮在他背後窸窸窣窣地整理工具。
「嘿。」她好似主人一般地說，「來幹嘛？」
薇妮的表情看不出真假。
他們運氣不錯，轉過半截樓梯，便看到了一個儲存類人受害者的大廳。
半精靈抓過法袍，掏出一個銅製噴壺上上下下一噴，輕輕一抖，血跡登時消沒無影。
薇妮舉著燈來了，光亮蔓延，照出一隻滿口黃涎的魚脖妖鬼。旁邊的食己怪在吃自己的腳。
「差點忘了。有好貨。」
涅塞走向牆角的刑具架，那上面搭了幾件死屍上剝下來的衣服。
轉頭過來環顧四周，只見房間內沿牆擺放著一串骯髒的木桶，威倫茲正深深撲在其中一個裡面。
「你準備幹什麼？」
室內只有怪物，靠牆放著幾個和剛才房間中一樣的木桶，內里的晶紅蛆蟲飼料還剩一小半。
他花了點時間施法破壞掉其中關竅，又給ｈｔtｐs://m•ｈetｕｂｏｏk•ｃoｍ•ｃoｍ自己上了層簡單的防死護殼，沿走廊查看。
薇妮已經擦好刀子，正在整理皮護手。
「大法師只是會咩咩叫的羔羊。」薇妮吃吃笑道，兩隻手指把腰上威倫茲腦袋的兩片嘴唇一扒——威倫茲嘴裏滿口是血，舌頭連根不翼而飛。「這樣就不會咩咩叫了。」
涅塞沿著滿是裂紋的塔身向上升，心中泛起不好的預感。
「太麻煩了。做副手最清閑。老闆說做什麼，我就去做，拿錢。別的什麼也不用管。我可忙得很呢。」薇妮施施然跟上。
「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強。我原來的老闆太弱了。還不如我。」
薇妮麻利地擦拭起一把刀子。威倫茲的頭已經掛在她腰上了。
涅塞一隻手扯碎身上的破衣，另一隻手罩上「新衣」，不閃不避。薇妮目光灼灼地上下打量他。
裏面房間的另一側有個極厚的小門，門上是物理機關鎖——這應當就是威倫茲的直接死因，裏面是個塗滿黑咒文的石室。
「死生之壁。哪來ｍ.ｈｅｔｕｂook•ｃｏm•cｏｍ的？」
身後突然射來光線，霎時激起一陣恐怖混亂的嚎叫，映出房間內景象——屋中四壁深深內陷，嵌著精鋼封鎖的囚籠，內里怪物「砰砰」撞著柵欄。
忘記了暫沒有惡魔的黑暗視覺，涅塞考慮是否要取蠟燭照明。
斜對面的房間虛掩著。
涅塞沉默地繞過威倫茲，靠近房間的門聽了聽。
門上是魔法鎖，從外面無法開啟。外面很安靜，要麼是附近沒有僕役，要麼是大法師威倫茲死的無聲無息。
石室牆壁上嵌著一排燭台，青綠火焰無風而動，照出深處擺著一架開蓋的寬大灰黑石棺。石棺足夠平躺兩個人，一側靠著具腫脹的死屍，一動不動。另一側是空的。地面有拖行的痕迹。
這就是那個老男僕說的密室。
東西入手頗為沉重，是個小小人形鐵雕，頸部可以旋轉，頭被擰到了背面。
薇妮的確神奇，可怕。
看起來威倫茲是個對死靈法術頗有研究的法師。
「我活著就是危險。」
涅塞停步，莫名感覺有些發怒。「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