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達古蒙一直都相信您!」沃克抓過毛栗子,扳著德魯伊,大聲蓋過弟弟妹妹的哭聲,「人口官一來,他馬上叫我來月亮神殿……」
兩個人披著一黑一白,樣式非常少見的法袍,站在那裡修長挺拔,雖然太遠看不清面目,卻讓他覺得難以直視。另一個人身材相較之下單薄一些,有一頭耀眼的金髮。
沃克一時愣在原地。
沃克真不想理她,水老鼠不但不知道情況緊急,還總對明月德魯伊不夠尊敬,現在又迷上了森林里新搬來的奇怪人魚,達古蒙說傳統被敗壞就是這個樣子:
他猛地大手一揮,抓起一把很像舊笤帚的東西,「最後一次!小鬼們,我出去之後把門堵上!」
阿亞爾窩塔慢悠悠地眨著眼睛,「喔,那個光頭小鬼。」
「哥哥。我想去找水澤仙女。」她果然又說道,「水澤仙女可厲害啦。又漂亮。她說下次邀請我到湖底的城堡去做客哩。」
半身人德魯伊的呼嚕在空中嘎嘣折斷,翻個身,揉揉眼睛坐了起來。
一時石室內回蕩著刺耳的孩童哭叫聲。
「俺教
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的……俺教你的?老子真是……」
阿亞爾窩塔吹鬍子瞪眼,聲音比他更大,「在炎窟採石頭的都聽夏摩歌指揮。
烈焰德魯伊一年比一年風頭猛,俺還不知道?炎窟已經腐化了他們。破滅的邪信滲透了他們的心靈。沒救啊!沒救!」
這裏從古至今都是明月德魯伊的地盤!現在呢?現在月落之地里的人都向誰的屁股祈禱?烈焰妖女夏摩歌!她聽伊佛滅的召喚!真是笑掉俺的大牙。」
「月亮已經落了」。
「你別吵。」他命令,「帶好毛栗子。」沃克把襁褓塞給水老鼠,爬過去叫阿亞爾窩塔。
「月光一視同仁,照耀著罪人和無辜的人。」沃克說。
德魯伊背靠大石頭用力點頭,喘著粗氣——他剛才跑那麼快都沒有喘氣。
「那不是人口官的人嗎?我們就是要對付他們。」
……
「不是小鬼,大哥已經十八歲了。」
「不對勁。」阿亞爾窩塔緊握舊笤帚,喃喃道。
這令他不禁胡思亂想起來。
沃和_圖_書克一個趔趄,撞在德魯伊披著蟲蛀皮袍的結實肩背上。
「唔。知道了。你們就在這玩會兒。」說著又要躺倒。
明月德魯伊,阿亞爾窩塔。
「您教我的!上次!」
「誰是瘦巴巴的妖精!你才是屁股!不准你說水澤仙女的壞話!」水老鼠尖叫。
阿亞爾窩塔雖然是半身人,住在破神廟的破洞里,經常吃老鼠和蜈蚣,卻總是能耐下性子容忍他們在這附近玩耍,一次也沒把這件事拿出去大聲嚷嚷,這難道還不算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么?
半身人德魯伊走的極快,沃克拚命跟上,跑在後面上氣不接下氣。但他不敢叫阿亞爾窩塔慢點,村莊的茅草屋頂越來越近,環境卻越來越寂靜。
他緊抓水老鼠,懷抱毛栗子艱難地的爬上兩個石階,一轉后,便來到一個簡陋的石室。鼾聲傳來,沃克穿過兩個石桌之間,果然見到牆角的乾草堆上有個和他差不多高的身影正在呼呼大睡——
「那些人?」沃克問。
「放屁!」
阿亞爾窩塔一下子翻身坐起,喘著粗氣。
阿亞爾窩塔睡眼惺忪地https://m•hetubook•com•com看著孩子們。他頭髮蓬亂,鬍子纏成一團,臉上滿是溝壑,懶洋洋的哼哼:
阿亞爾窩塔皺起鼻子。「你這小鬼懂個屁股!」
「您得保護他。」沃克急切地說,「人口官一進家門就明白了,他們會吃人的。他們會摔死多餘的小孩,再把大人弔死。我不想大哥被弔死。月亮應該保護我們。明月德魯伊應該……」
「俺真是……老子真是……你這小鬼嘴真硬!」
她伸著兩個拳頭向半身人德魯伊撲去,毛栗子被甩在乾草垛上,開始嚎啕大哭。
裏面確實有三個人顯得格格不入——不止是因為沒有波契肩章。
還沒等他細看,阿亞爾窩塔拽住他的小臂一拉,把他扯進一塊被及膝枯草包圍的大石頭後面。
沃克一躍而起,「水老鼠,看好毛栗子!」
「哇!」
「明月德魯伊應該受到人們的尊敬!」
「最後一次!」
「我跟您一起去!」
他砰地倒下,面朝里,發出悶聲。「對了,還有那個瘦巴巴的水妖精!讓她和那個火妖女扭著屁股去救你大哥好了!」
阿亞爾窩塔跳下https://www.hetubook.com.com乾草垛,氣勢洶洶地瞪著沃克——正好平視。
阿亞爾窩塔陡然停步。
「那他已經成年四年了。別麻煩俺了。去。去。」半身人明月德魯伊擺了擺手,「老子不管事。小鬼們,你們要在這玩就玩,老阿亞爾惹得麻煩夠多了。」
沃克被德魯伊的情緒感染,感覺心頭的恐慌在逐漸爬升,「我認得呢,領頭的人戴著波契的肩章。」
「波契的人口官來統計新生兒了。」沃克急忙沖他說。
「有三個不是。」阿亞爾窩塔僵硬地身後指了指。
他下意識向前看去——這個角度能清晰的望見村尾自己家的屋頂。
正有一隊人馬站在圍牆外面說著什麼。
「怎麼啦?」沃克莫名的緊張起來,伸手向褲兜摸去,裏面是剛在石室里拿的切老鼠的小刀。
阿亞爾窩塔擰過頭,臉色陰沉地左右踱了兩步。
「你看老子受到誰的尊敬了沒?」德魯伊蓬亂的鬍子都顫抖了。「他們把神殿的磚偷走砌牆,把俺趕出村子。趕出自己的家!兔崽子們偷祭祀的香油,把俺魚鉤上的魚摘走!
「我們不要玩!」沃克使勁搖著他小而結hetubook•com.com實的肩膀,不讓他睡下去,「達古蒙長得太大了,鑽不進來洞里了。你幫忙去看看他好不好?」
「達古蒙是誰來著?」
洞不大,行了一段,便看到岩壁上嵌著一盞錫制的圓形壁燈,黯淡的微光僅僅撐起了三米見方的光暈,沃克卻一下子鬆了口氣——說明月亮德魯伊還在這。
阿亞爾窩塔越說越氣,咬牙切齒起來。「他們已經徹底忘了月亮是怎麼隕落的。明月德魯伊守護這個地方千百年,現在甚至沒有容身之處……去他娘的,老子不管!」
「誰教你的詞?」
沃克趴在草叢中,伸頭向外看。那些人大概有十五個左右,領頭的穿著一身合身的嶄新制服,頭上帶著飾有羽毛的帽子。剩下一些人腰佩皮鞭,和他打扮不同,肩章上紋著張嘴的蛇口。
沃克才不這麼想。
「不可能!」沃克挺直腰板。
沃克稍微鬆手,水老鼠便掙脫了他的拖拽——她已經扭來扭去的掙了一路了——一雙小手用力抻著自己的上衣下擺,眼睛滴溜亂轉。
阿亞爾窩塔板著臉舉起一隻胳膊一擋,水老鼠的拳頭像是打在了結實的鐵棍上,疼的她也狂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