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若有萬象
第八百四十一章 總有一方

以查無聊地左右看看。
天使又停住了,不動也不說話。
「其他傢伙呢?」他問。「他們該和你在一起的。總得有誰跟你在一起。」
在別西卜和所有的地獄高層來過之後,這片地區就又不一樣了。晶化粉塵被燒灼連成一片,把所有的路都弄的光溜溜的,光鮮亮麗又脆弱的多彩樹本植物被攔腰折斷,樹樁冒出的液體匯聚在凹處,形成了一座徹夜不熄的火湖。當然,這次變化也是最親切,同時也最被他忽視的一次。
「不怎麼樣。」以查說了謊。他心情很好,並不想用真誠懲罰眼前的對象。誠然,他值得懲罰,僅僅單純因為身份而非行徑都值得——但那又怎麼樣,他不是他的長官天使。就算他該下地獄,也不是他的職責——這其中有微妙的分工差別。「你呢?應該很糟糕吧?」
「不言而喻……」
他又考慮了很長時間。這次的眼中有了點光彩,似乎覺得自己摸到了一點門道。「你是和圖書怎麼判斷,你該站在哪一邊的?」
「你是怎麼判斷的?」
「那……」
「我不判斷。就是這樣。」
路邊坐著一名天使,他深深垂著首,把眼睛埋在雙臂間。以查走過去,坐在他身邊。天使動了動,抬起頭。
「不錯的問題。我不知道。」當然,這又是撒謊。「問點我知道的問題。」
希舒小聲沉吟。「這就是我所不明白的。太多不言而喻的事情我不明白了。而正因為它們是不言而喻的,連不能提問都變成了不言而喻的事。而我想問……」
「啊。是你。」希舒說。「你……」他好像在找尋合適的表達方式,但最終失敗了——正確的選項並不在他已知範圍內。「你……感覺怎麼樣?」
「應該是吧。」希舒說。語氣聽起來不那麼確定。「應該是。」
以查看了他一會兒。然後笑了。
「啊……」希舒停頓了很久。「你在哪兒。它就在哪兒。」
只剩一片白地。一覽https://www•hetubook.com.com無餘,空蕩蕩的,天空在它上方顯得複雜而充滿野心。他走上去,沒有聽見任何回聲。
「不是這樣。」希舒皺起眉頭。「柯啟爾長官告訴我。說你對惡魔之主做出了不可饒恕的事。在地獄之火的面前,你背叛了它。你……你也是叛徒……」
這裏什麼也沒有。沒有會動的或不會動的物體。按理說,這兒應該相當熱鬧的——無數的死靈復生,充斥了唯星奇面的幾乎每個角落(他不想說自己下樓的時候在地毯下方踩到了誰)。但還有路。只有一條,孤零零地向前延伸。
不過這些變故都沒有眼前的變故那麼直觀。剛踏出門的時候,以查甚至反應了一瞬——火湖的痕迹,油體異怪的巢穴,四處飄揚的灰燼都在視野中消失不見。
「對。」希舒說。空洞地笑了一下。「我連問什麼都不知道。啊。為什麼還沒有長官來懲罰我呢?」
本性突然竄上來,讓他忍不和*圖*書住不懷好意地笑一下。「這麼看,你顯然應該選後者。嗯。前者也不錯。」他煞有介事地開始分析。「因為他們贏了。兩個簡單的道理:在任何時候站在勝利的那一方都會顯得非常明智。在任何時候站在自己的那一方都會顯得非常忠誠。而最簡單的道理就是當它們重合的時候。你現在是活著的天使。戰局也早就明朗下來。該選擇什麼不言而喻。」
等他們建設完成,文字塔拔地而起,分化出十五間辦公室,一間整個位面最宏偉的圖書館,兩層陳列場,將近兩百個不同作用的儲藏室和三百個陽台之後,這一片變成了一片晶化區域,晝夜不停的閃爍著十一種彩色光芒,那些光芒在鋪滿所有大路小路晶化粉塵的折射下,讓這裏好像漂浮在水面,隨著波浪擺動的泡沫圖景一樣。
那之後,他對這裏的印象就稍微有點不夠集中了。大偏移讓氣溫升高了三分之一,從深層改變了地質形貌。新的塔樓被建造https://m.hetubook.com.com出來,區域被劃分。肯定有這麼些事。然後就是那七千年。火湖剩乾巴巴的一個向下的半球,邊緣被油體異怪標記了領地。光溜溜的道路被埋在厚厚的灰燼下——來自於魔火在千年間連續不斷的輸送。文字塔的上方和下方都有了極大的變化——金元素議員埃羅巴巴領銜帶來的黃金閃閃地下傳送室,和像一個失去比例的帽子一樣,扣在塔樓上的算堡。
「是的。」
以查寫完報告。放在「待辦事項」的抽屜里。他又幹了兩件絕無必要現在乾的事——他把所有書的書脊用新鮮的皮換了一遍,又從後窗出去,把所有的樹重新排列了一下——它們原本是樹冠朝上,但他覺得新生應該有新氣象。
以查等了等,沒聽到接下來的問題。「你想問什麼?」他明白了。「你連問什麼都不知道。」
「我可永遠在永不熄滅的地獄之火一邊啊。」以查笑道。
「誰?」
「第一個問題。你說的沒錯。」他決定解m.hetubook.com.com釋。「我做的事情確實是不可饒恕的。惡魔做的事情就是如此。這叫『惡魔悖論』。你知道嗎?如果一個惡魔不做不可饒恕的事情,那他就是不可饒恕的。因此也就解釋了第二個問題。我從沒有在地獄之火之前轉頭走去。因為它從來也不在我的面前。」
弄完這些后,他才悠閑地出門。
希舒眨眨眼睛看著他。大部分天使都是金色的眼睛。以查注意到他不是。嗯。他早就注意到了。這是一種標誌。不然他不會在那一大堆亮的要命的天使中選中他。這名天使是特殊的。當然,這傢伙認為自己特殊的原因和真正的原因可能有所偏差。
「總有一方。」以查用柯啟爾的話說。「關鍵是哪一方。你的長官或者你的同志。」
在他的居所前方,有大約直徑九十啾里較為平緩的地面。在唯星奇面剛剛被他們像一塊桌布那樣攤開時,這裡是一片模糊的,沒有重點的灰色,那時甚至很難光憑眼睛就判斷坡度,如果只靠走的話,極其容易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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