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精算帶來最大誤差的就是平庸頭腦的突發奇想。」
「他沒帶走棕乞丐？」
原初奧數法師迅速挪至窗口。算堡的每個稜角，每道直線他都熟悉，因此一眼就看出了差別：三個街區后應該有一棟建築正處於被夷為平地的工事中，但它的房頂還好端端的蓋在最高層上——與此形成對比的是它的下兩層已經爆開了，成為了巨大的棉花狀。
他的吼聲穿破了幾樣——也許幾百樣東西。暗弧破破爛爛，陷入黑色的火海，把天空照的一片漆黑。棕乞丐掛在月牙般的尖角上晃來晃去。居民們早就提桶逃跑，只有斥候還捏在他手裡，柔軟的脖子開始滲出黏糊糊的半流體。
「這是個錯誤。」他說。「你需要返回萬象森林，不計代價找回棕乞丐。」
他沒指望獲得準確回應。不過暗弧斥候字正腔圓地用通用語說：「還有個惡魔來過。但他沒放火。」
「正和你意。」一梅茲已經知道接下來的內容了，因此毫不猶ｍ.ｈetuboｏk.ｃｏm•ｃｏｍ豫地打斷了他。房間的六壁重新變得透明。「觀測三十組數據。確定符合擬合。」
「喔。糾錯。罪狀。」一梅茲道。「你們對原初宇宙犯下的罪狀。行走的罪狀。本來他們已經死了，成為了自給自足的亡靈。誰也不用多管。結果一夜之間，所有死靈復活。錯誤重現。罪惡的痕迹被從地底幾萬里挖了上來。」
「我沒有秘密。」涅希斯不緊不慢道。「那種東西只有藍勒溫有。或許無羽者也有。但都是我反對的。」
「我的猜想。」
周圍只有少數幾個教職工。但都顯得挺淡定，站在那裡不動。
「我算錯了。多斯瑪斯的表現幫助我糾正錯誤。真正藏著你的秘密的是那隻灰侏儒。雖然我們沒見到棕乞丐。但它應該一樣失去了生前記憶。這是伸腸·襯復生物的公共點，而非特殊部分。我們之前一直沒有足夠的例子支持這樣的論據——」
「那也要我經過了測算才m•ｈｅｔubｏｏｋ.cｏm.cｏｍ知道。你不把他帶過來，怎麼經過測算？」一梅茲似乎要發怒了。這讓多斯瑪斯哈哈大笑——想哈哈大笑，他張開嘴順著柱子慢慢滑到地板上。
「我不會犯錯。你告訴我的。」多斯瑪斯靠在柱子上，控制自己不向下溜。「如果我要把他留在那，就一定是對的。」
一梅茲停頓了好一會兒。
「我在告訴你該怎麼做。這是我該做的。」一梅茲道。他轉身面對剛剛出現在房間里的多迪和安迪。他們只是眼神相對。兩名大巫妖不需要示意，徑直走向多斯瑪斯，把他扛了起來，飛快離開了。
有兩樣異常吸引了他的注意：始終擺放在他右手邊的沙漏卡住了，許久都沒漏下半顆沙子。從他移動前的位置到他移動后的位置，地板上反射進他眼睛寒光的角度和位置都沒有改變。
暗弧居民都出來了。他們都提著桶。傷亡和多晶居民相比相當有限。以查觀賞了一會兒救火，沒花什麼功夫在和_圖_書其中找到了領頭的——可能只是個斥候。時間寬裕，不過精神頭只允許他提一個問題：「我是第一個來的嗎？」
應該大力推廣。他現在應該快速地在世界各地逛一圈，奔走吆喝吸引注意。或者更快的辦法——把自己關進一個籠子里，外面插上「今日免費參觀」的牌子。
「噢噢。噢噢！可是你之前算——」
……
有的時候濫殺無辜，只是為了避免正確的道路上有誰礙手礙腳。以查知道差不多一百件這樣的例子並能熟練運用，不過眼下不是這種可敬的情況。
他簡直控制不住要大喊大叫了。
一梅茲駕著算桌靠近年輕的惡魔。
「為什麼要帶走他？」暗弧斥候奇道。「他把他擺在那座盤子上的。」
多斯瑪斯顯然不打算起來。
多斯瑪斯心情平靜。比平時還要平靜一點。感染靜之瘟疫確實一點也不可怕。它癥狀溫和，不帶來噴射或者爆裂，而且可以用強烈的意志偶爾戰勝一下。它還能平息過度的激|情和https://m.hetubook.com.com憤懣的火花——如果不像親愛的爺爺以查因特一樣身患另一種細分癥狀的話，這甚至是種會被天使稱為祝福，而被惡魔稱為詛咒的東西。
「你沒帶他回來。」一梅茲出現在房間里。聲音陰冷。「我需要一個有力的解釋。」
……
「你在命令我？你？？」
「而我給不出解釋。」多斯瑪斯懶洋洋道。他發現爺爺休息的能力確超群，他這會兒很想坐下卻找不到地方。地板閃著光，滑的能摔死貓。「你肯定知道。」他看著那對咕嚕嚕直轉的金眼睛。「我就是突發奇想——」
「不錯。很不錯。」以查咬著牙齒。
「比坍縮發展的快多了。」涅希斯道。「多半是因為藍勒溫的缺席。」他發出自嘲的雜訊。「睿沐岡厄不可猜測。不可估讀。連我們也得用這種模糊的說法來——」
涅希斯看一眼就夠了，開始滋滋發出響聲，告訴一梅茲他已經知道的事情：「靜之瘟疫擴散了。當前範圍應當有三個算市大小。」
「他沒帶回https://www.hetubook.com.com棕乞丐是個紕漏。」涅希斯輕聲說。「你不打算多考慮一下嗎？」
……
「符合預計。」原初奧數法師點頭。他不是用說的來傳遞信息。既然反光都停止了移動，對音波的期望只會更負面。好在和涅希斯的溝通一直都沒有障礙。「證實了你的猜想。」
「靜之瘟疫即是坍縮的另一種表現形式。」一梅茲說。他已經和算桌一起飛上了高空。俯瞰整個唯星之五。沒有風。惡魔塔日常散發的黑煙凝固在空中。小路上的居民和岩石間的雕塑變得無法區分了。
「所以這不是比喻。也不是指責。觀測進行到什麼程度了？我要開始計算了。」
「但你還叫我去，說明你不怕我突發奇想咯？」多斯瑪斯微笑。真有什麼危機嗎？原初奧數法師看上去非常不滿，但他沒感覺。「還是，你本來就是這麼算的？」
「不打算。」一梅茲冷酷道。「我計算。不打算。多斯瑪斯沒有帶回棕乞丐。說明他不是我們需要的。」
「我以為你不用比喻。也不指責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