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青出於難
第七章 以紫亂朱(一)

包律接著說之後的事。
「他說……他要當青城世子,要我們幫他。」
「玉兒我也要罵!」許姨婆頓足大怒,「這是能玩的事嗎?放自己妹子出去丟人現眼!小小,你是什麼身份,背著什麼責任,你爺爺怎麼教的?」
沈未辰搖頭道:「表哥幫我招呼夏刑使,我去跟姨婆問安。」
「有勞姑娘掛心。家父傷勢初愈。姑娘要不要見見家父?也好……也好問問當日行刺的細節。姑娘明察秋毫,說不定聽了案情,能找著線索。」他正尋到由頭攀談,又一個聲音喊道:「小妹!」宋延熙回過頭去,不就是那個濃眉毛?
沈未辰輕輕頷首,斂衽道:「朱大夫。」
「這事太大,我沒本事,也害怕。沈庸辭知道我作不了主,就問我上頭還有沒有人。他說他要見老眼,我哪能安排……但李慕海泄露的事太大,我要沒點動靜,不止我們全給鏟了,用三十年打通的聖路也會被發現……薩神慈悲……我當時慌極,就答應了他。」
她上了丹寇,把雙手放在桌上晾著,等指甲上的棉絲乾燥,把色吃進指甲里。
沈玉傾想起在書桌中發現的那封公文,青蘿坊命案……難道雅爺是被父親陷害,才失去世子地位?
沈未辰敬重長輩,雅夫人原要許姨婆幫著勸女兒,不想話竟說得如此重,只得反勸道:「小小貪玩,姨婆你勸她收收心就是。今天是玉兒擺壽,下人面前別讓孩兒們太難堪。」
要是二十幾年前的自己,知道有蠻族姦細,定然二話不說提劍就殺。那時的手可比現在粗糙多了。
「老眼沒來,他很小心。」包律道,「他派人回復我,來的也是個不曉內情的乞丐,傳了封信給我。乞丐跟我說,傳信那人要他轉達,信往哪來就往哪送回。」
楚夫人記得這件事,那是玉兒六歲時,沈庸辭借口回青城山探望長輩,順帶祭祖與整理舊居,到了位於唐門境內的青城山。她記得清楚,那是因為她本想順路回峨眉探望師父與諸位師姐妹,卻被沈庸辭以玉兒年幼,功課不能耽誤為由勸下。
原來他是去見那個「老眼」。
但沒想到……這封信竟被自己丈夫攔截了。
她早已不是當初的俠女,她明白。當她嫁入青城后,她就是沈庸辭的妻子,青城的掌門夫人。她不用自己提劍,畢竟哪有九大家掌門夫人親自殺人的,這不是自貶身份?
他剛打完招呼,卻見夏厲君站在她身後,不由得皺起眉頭。連個地方刑堂的刑使都能進來,這沈公子的宴會是缺人撐場面嗎?
沈玉傾已經聽出母親跟這名叫李慕海的人是舊識,而且對這人極為關心。
她已不是俠女,不再為路見不平的平民提劍,但她是青城的掌門夫人,要為沈家、為親人提劍。
「他為什麼被召回關外?」楚夫人比沈玉傾更快發問。
沈未辰來到后廂房,許姨婆旁邊站著的不正是母親雅夫人?還有叔https://m.hetubook.com.com公沈勤志與一乾親戚。她向許姨婆與母親問安,沈勤志找個由頭把一乾親戚趕走,廂房裡只留了許姨婆與雅夫人對沈未辰說話。
原來李慕海那封信送到青城,卻落入沈庸辭之手,信中約楚夫人于城外相見,沈庸辭未將信交予妻子,反私下與李慕海見面,說自己妻子收到男人來信約見,不能放心,於是前來相見。李慕海相信楚夫人的丈夫,將所知所有蠻族內奸身份都告知沈庸辭,要沈庸辭替他保護妻小,自己當晚便離開青城,直奔崆峒。
「少主,這是怎麼回事?」對著少主,傅狼煙雖有許多不滿、疑惑,甚至帶著些怒氣,但並沒有發作。他向來尊敬這位少主,也深信這少主未來能將青城治理得井井有條。但他還是弄不懂這十余日來少主的作為,把青城的規矩攪得一團亂。他聽到許多流言跟揣測,但都說服不了他。
楚夫人顫巍巍站起身,沈玉傾擔憂母親傷心過度,忙伸手要扶,楚夫人揮手阻止,推開牢門。沈未辰見楚夫人走出,上前關心,楚夫人也不理會,逕自走出地牢。沈未辰望向沈玉傾,沈玉傾微微點了點頭,沈未辰知道實證已得,眼眶不禁紅了。沈玉傾本還有許多疑問要問巴律,此刻哪有心情?兩兄妹跟在楚夫人身後走出。
崑崙九十年五月 夏
但沈庸辭沒有揭發這群蠻族內奸,反而去見了包律。
「大小姐?」宋延熙不禁愕然。他本以為這掌刑只是沈家遠親,要不是家門冷落,怎會讓個嬌滴滴的姑娘淪落到刑堂?
沈玉傾終於明白,為什麼權傾天下的九大家掌門會去勾結蠻族,那是因為當時爹還不是掌門。
沈玉傾擔心母親,道:「我送娘回房。」
只是自己嫁入青城后,身份尊貴,尋常人哪裡容易得見?他又不敢暴露身份,也可能擔心禍及妻兒,因此隱密行事。
蠻族潛入關內,不想暴露身份,爹也不會主動暴露他們。或許這幾年他們始終交換消息,互通有無。夜榜刺殺點蒼使者那件事可能就是爹請老眼代為處理的,讓這事怎樣也兜不到他身上。那若善的死又是怎麼回事?若說他毒殺若善是因為若善的籌劃與他相左,那之前派人刺殺《隴輿山記》的作者是蠻族的要求還是別有原因?若是蠻族的要求,又為何要在刺客身上刺上代表蠻族的刺青,這不是泄露身份?
「那是聖路剛開通的時候,二十……二十四五年前了吧,古爾薩司派我們從聖道入關,需要對關內熟悉的人,李慕海是第一批人,負責帶路。我不知道他是哪來的,據說他自稱來自太陽山,是漢人的後裔,後來加入奈布巴督。我們那有不少漢人,沒人懷疑他。」
「玉兒,娘倦了,先回北辰閣休息。」
「他們沒再聯絡?」沈玉傾問。
……
楚夫人搖搖頭,翻身上馬,身子一個不www.hetubook.com.com穩,險些栽倒,沈玉傾連忙扶住。楚夫人穩住身形,問道:「雅爺幾時回來?」
「要不我陪你過去?」許江游問。
「什麼秘密?」沈未辰被勾起好奇。
沈未辰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心情稍緩,笑道:「拿你杏花樓哄姑娘的本事來哄我呢。」
宋延熙卻沒這想法,只把眼神往四周瞅去,想尋幾個熟人打招呼。他先認出了那個濃眉毛的大夫,他在杏花樓里見過幾次,說是慈心醫館的大夫。一個義診的大夫也禁得起這樣的花銷?再說他這樣的人也進得來?他正自疑惑,轉頭望向門口,剛走入的姑娘不正是那位刑堂掌刑?只見她今日盛裝打扮,與在刑堂時的勁裝截然不同,少了幾分英氣,多了幾分柔婉端莊。宋延熙心下一喜,顧不得父親正與人交際,搶上前去喊道:「沈姑娘,你也來啦?」
雖說這事只傳於青城幾個權貴要人間,畢竟也不是人人有資格去祝賀青城世子,但百姓哪能聽不見風聲?在「繡花枕頭」的稱號下,連溫潤和善這個看法也不免啟人疑竇,頂多誇他句不鋪張,總的來說不是什麼好名聲。
沈未辰道:「夏姑娘是我在刑堂的幫手,我請她來湊個熱鬧。」
到了地牢門口,東方已現微光,原來已是一夜過去。沈連雲守在門口,恭敬等著三人。
此時她胭脂粉黛,盛裝已畢,早該入席,卻只是坐在妝鏡前等著。
沈玉傾不解,為何這個叫李慕海的人要將信交給母親?但楚夫人立即明白了。二十幾年前,二爺還沒當上崆峒掌門,因為那件事……李慕海還背著崆峒的仇名狀,他回到崆峒勢必不能跟順順廝守,所以來到青城,是想借自己這條路把消息告知二爺,這樣他又能與順順平安度日,又能關上蠻族密道,他在關外探聽的消息也能經由自己一一告知二爺。
「她是雅爺的千金。」夏厲君道,語氣頗有幾分譏嘲。宋延熙這才臉色大變,訥訥道:「沈姑娘是……雅……雅爺的女兒?」
她向來不喜丹寇,嫌棄它容易臟污手指,又費時,而且她練劍,要時常修剪指甲。雅夫人倒是樂此不疲,還幫小小染了淡紅色的指甲,每回都得搗弄大半個時辰。
端午剛過,巴縣今年的喜慶不比往常,緊閉的城門依然沒打開,城裡開始有些亂了,封城半個月,這是前所未有之事。
往這一想,立即又多明白了幾分。當初齊子概與諸葛然都覺疑惑,慕海與順順為何不隱姓埋名?如果當年就在眼皮子底下讓自己聽到這兩人的名字,自己還不找上門去?慕海要的就不是躲起來,而是讓自己找著他,可自己始終沒發現,直到他被迫離開巴縣,才冒險將訊息送到青城。
她雖然很少說,但她喜歡人家提起當年的楚靜曇。那時的年紀比現在的小小還輕,正是不知天高地厚,意氣風發的歲數。
沈未辰望向人群聚集和-圖-書處,沈玉傾正與賓客寒暄。她看得出那笑臉下藏不住的陰霾,低頭道:「別了,哥也挺煩心的。」
「我說最少要等五天才有消息,他就走了。我親自去通報消息,星夜兼程趕到灌縣,到了傳信點。來收信的是個乞丐,收了我的信轉交過去,可以換五十文錢。我把信給了他,在客棧等了一日夜,好不煎熬……」
然而兇手卻仍無頭緒,傅狼煙率領刑堂幾乎將巴縣每個百姓盤查個遍,仍沒找著蛛絲馬跡。
朱門殤道:「楚夫人還沒來,要不要我找你哥來救你?」
沈玉傾目送母親離開,心中酸楚。沈未辰靠在沈玉傾肩頭,忍不住哭了出來。
「李慕海是個騙子,叛徒!」包律咬牙道,「他在崆峒犯了事,被派來當死間。原來崆峒一直派人刺探我們,操!我們都不知道這事,這才信了他。那顏順順就是他以前的相好,他一回關內就去接了她。」
「宋總領的案子都幾天過去了,還沒半點眉目?」沈玉傾反詰,「傅老你就專心辦案,先別掛心別的案子。」
「先說李慕海的事。」楚夫人似乎對這件事更為關心,「你為什麼說他是叛徒,又為什麼因為他跟掌門搭上線?」
包律繼續說著,當時他內心惶惶,只怕李慕海真到了崆峒,把聖路的事泄露,等了許久沒有動靜,這才安下心來。之後老眼下令不許傷害李慕海妻兒,只說會派人私下監視。他聽到風聲,據說是李慕海曾救過老眼,老眼還他一個恩情,監視他們母子十年,直到李慕海老婆死後,看他兒子什麼也不知道,這才鬆了戒備。
沈玉傾只覺身上冷一陣熱一陣,心跳愈發激烈。呼吸又快了,他竭力克制自己,卻越來越難克制。
宋延熙見他們閑聊,不由得焦躁,正要插話,又一名公子走上。這人下巴尖削,柳眉細目,卻有與斯文外貌不相稱的黝黑膚色,顯得唇色紅得突兀。宋延熙認得他是新任的南門總領許江游,三峽幫主的孫子。
「原來人在笑的時候,鼻子撅不起來。」朱門殤嚴肅道,「不信你試試。」
沈玉傾起身,以杯就著他口,包律一口喝盡,砸吧砸吧嘴唇,沈玉傾又倒了第二杯讓他喝下。
朱門殤瞧了一眼她身邊的夏厲君,只見這姑娘身材魁梧,腰挺背直,不苟言笑,這哪像赴宴,分明是當保鏢來著,好奇問道:「這是?」
自己有多久沒提劍殺人了?玉兒二十五了,那該有二十五六年了。
「騙你的。」朱門殤道,「這樣笑,才像是來參加你哥的壽宴。」
「我住在南川聯絡消息,有什麼大動靜,查到什麼重要消息,我們會通知老眼。」
幾天前沈連雲領著四百名弟子,裡頭不止總刑堂的人,還有常不平剛上任的戍城衛隊人馬,不僅在巴縣裡抓人,連家人也一併抓走。傅狼煙發了好大脾氣,到密牢質問沈連云為何越權,這些人又犯了什麼法,沈連雲概不回答,hetubook•com.com只說是公子命令,傅狼煙甚至連見犯人一面都不能,只得來見沈玉傾。
手背的肌膚在燈光下瞧著有些糙。她掌心指根處有繭,那是年輕時練劍磨出來的。諸葛焉第一次見著她時就誇她美貌,卻感嘆這雙手不漂亮,諸葛然忙替哥哥解釋,說實誠人有一說一。不過還有比這更冒犯的初識嗎?嫁入青城后,沈庸辭什麼都沒說,等她每日練完功,親自用瓜蔞杏仁膏替她敷著,幾年過後,功夫沒擱下,這雙手反比以前柔嫩白皙。
五月初七,太平閣里冠蓋雲集,刑、戰、禮、仁、工五堂堂主與左右使大多前來祝賀送禮。由於巴縣封城,來祝壽的多是巴縣內的門派,如三峽幫就以二公子許江游為代表。也有攜家眷子女來拜見的,如四方門掌門宋從龍甫傷愈就帶了兒子宋延熙來見世子,沈玉傾溫聲慰問兩句,宋從龍順便介紹自己兒子給世子過過眼,就算記個姓名也好。
「我沒見過老眼,老眼跟李慕海都是第一批入關的,我們是第二批。有消息要通知,會派人把信送到灌縣一座破落的紫雲觀,老眼會雇個不相干的關內人收信。老眼很小心,信轉好幾手才會到他手上。」
「少主,卑職是想問這些人犯了什麼案子?」傅狼煙聽出了少主的避重就輕。
功夫雖沒擱下,但還殺得了人,下得了手嗎?
包律一愣,過了會,搖搖頭:「不知道,聽都沒聽過。」
她一向不是精心打扮的人。當然,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作為掌門夫人,該有的儀態作派必不能少,平日的衣著服飾都有講究。只是比起雅夫人的精雕細琢,她頂多也就算是合宜。往常這類宴客,她通常會比雅夫人更早入席。
沈未辰只是低著頭,靜靜聽姨婆教訓,沒有回話。
宴席上,所有人都在等楚夫人。掌門夫人沒到,身為兒子的沈玉傾不能開席,楚靜曇當然明白這道理。
更令人大惑不解的還是沈玉傾,在這風聲鶴唳的當下,他竟還要辦壽?
沈未辰當真去試,嘴角微揚,撅了下鼻子,扮個鬼臉似的,不禁一愣。
那被帶走的幾戶人家就像不存在似的,無論怎麼打聽,再無丁點消息。街坊間本還有些議論,似乎察覺到有什麼大變故要來,漸漸地也噤聲了,只是鄰里往來時,眼神帶著幾分驚懼。
「巴縣刑堂忙著抓刺客,人手不足,我讓戍城衛隊幫忙。」沈玉傾回答。
「你繼續說,之後又發生什麼事?」楚夫人追問。
楚夫人點點頭,急馳而去。
沈雅言上個月前往鶴州探望沈鳳君,他是衛樞總指,青城內的守衛全歸他指揮。
沈玉傾問道:「你說你沒見過老眼。」
「表哥!」沈未辰斂衽行禮。
「孩兒派了探子,雅爺車隊還停在殷家堡。也派人守在銅仁要道上,那是鶴州回巴縣必經之路,只要雅爺踏入境內,立刻快馬回報。」
「那批人被派往九大家各處,他在甘肅接了一個女m.hetubook.com.com人,叫顏順順,後來成了他老婆,被派在巴縣外的小鎮定居,還生了個兒子。」
沈玉傾又問:「你知道文若善嗎?」
絲棉幹了,楚靜曇用指尖輕輕挑起絲棉,淡淡的顏色吃進了指甲里。顏色還不深,得多來幾次,花上幾天時間,費好一番功夫,才能把顏色吃透,把指甲染上自己想要的顏色。
一隻手搭在他手上,那是母親楚夫人的手,掌心一片冰涼,正微微發著抖……沈玉傾握住了母親的手,沉聲問包律:「他要跟你做什麼買賣?」
那時,她是俠女,為路見不平的平民提劍。
「我沒看信,趕回南川,把老眼的回信交給沈庸辭。幾天後,沈庸辭就去了灌縣。」
「剩下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包律道,「來年,沈庸辭當上世子,之後我就再沒見過他。」
沈玉傾問:「我知道老眼是你們的首領,他是誰?住在哪?你們怎麼聯絡他?」
「也許他也急了,怕身份敗露,就在離開青城的前一天,不知怎麼逮著機會,他把封信交給一名青城巡衛,送進了青城……」包律轉頭看著楚夫人,「那封信原是要給你的。」
只聽沈未辰問道:「宋公子,令尊可安好?」
「不知道,可能是在崆峒的人發現了什麼,老眼讓他回去。」
用楚夫人的方式揮劍。
「是沈庸辭先來找我,我嚇傻了……那時他還不是掌門,連世子都不是。我以為身份暴露,就要受死,沈庸辭卻說他是一個人來,沒有惡意,要跟我們做個買賣……」
包律搖頭:「就算有,也不走我這條路。」
……
朱門殤知道她與沈玉傾都有心事,跟了上去,低聲道:「我最近鑽研醫書,解剖屍體,發現一個秘密。」
「原先我只道你起了玩心,在刑堂呆個幾天就回來,也就沒怎麼攔著,沒想你還升了職,當了堂主?聽你娘的意思,你還想在刑堂獃著?」許姨婆皺起眉頭,語氣嚴峻,「以前還聽話,怎地這兩年變了性子?跟你哥哥處久了,聽多了你叔母的胡話?去年離了青城,受了重傷回來,這還沒學乖,去那種地方與盜匪流氓蠻纏。外頭豺狼虎豹,要是出了事……你三叔母運氣好,沒遇著什麼不好的事,不然就算沒傷著性命,能嫁進青城?」
「有些事,也是我們事後才琢磨出來的。他在巴縣住了六年,一直想找機會把聖路的事通告九大家,只是相互間監視得緊,他又怕妻兒受害。直到十八年前,他被召回關外……」
沈玉傾心臟陡然跳了一下,太多了,他不知道的秘密太多了,每一件都在敲擊他的良知。他原以為勾結蠻族的父親已經讓自己大失所望,然而此刻更覺得這父親像是陌生人,而且還是自己最為不齒的那種。
「能讓我先喝口水嗎?」包律啞著嗓子,杯子雖然就在面前,但他雙手被綁在椅子上,椅腳鑄入地板,動彈不得。
許江游道:「姨婆在後邊廂房,要我跟大小姐打個招呼,請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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