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腳步不停，足尖一踢，掀起一塊屋瓦，右手抄起，往那人身後擲去，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不止腳下沒絲毫耽擱，手勁準頭也沒半點偏差。
「要是後面守城的都是這種草包，不用個把月就能上衡山了。」諸葛然丟下手巾，恰恰落在鄔道榮屍體上。
「我在崑崙宮可沒看出沈掌門有什麼毛病。」唐絕艷說道。她左眼下緣畫著花紋，寥寥幾筆勾勒出個騰飛的鳳凰圖樣，羽翼避開眼窩，落於眉角處。那是她從崑崙宮回來後為遮掩傷痕畫上，給她的美貌又添幾分引人遐想的魅惑。
「你是巧枝？慢，巧枝不是永兒的媳婦？」唐孤一愣。
唐孤斷臂后便搬離唐家大院，三子唐豪成為新任衛堂堂主，他回到自家大宅，照唐絕的說法，好好養生。
店小二見他蠻橫，不敢多說。唐孤點了幾碟小菜，一壺清茶，獃獃望著街上。
諸葛然領著兩名侍衛進屋，鄔道榮忙命人奉茶，詢問道：「諸葛副掌大駕光臨，敝派蓬篳生輝，不知副掌有何指教？」他口中詢問，心中實在忐忑，這諸葛然是著名的難纏，崑崙共議剛出了大事，指不定會刁難什麼。
他站起身，提起鳥籠，眾人才注意到他斷了一條手臂。唐孤見他們瞧著自己斷臂，心中不快，對著所有人問道：「你們都會來吧？」
「有幾個。」唐絕艷道，「先跟太婆知會一聲。」
「揪他辮子，讓他下來吧。」冷麵夫人道，「他能坐這位也是香火情分，從來就不是靠本事。這一代管事的太無能，該換就換了，弄得好看些。」
驕傲不是什麼有用的東西，那會令人盲目自信，但冷麵夫人相信這孫女，她能突破所有攔在面前的阻礙。
鳥客漸多，客棧里漸漸嘈雜起來，除了鳥鳴聲，還有各家鳥種品評，你誇我叫聲嘹亮、精神十足，我誇你羽翼豐|滿、五色斑斕。唐孤那對畫眉孤零零掛在那，既無人問也無人誇。
鄔道榮道：「諸葛副掌定有要事，莫不是崑崙共議上的事？」
「是趕了些，得走上好幾天，我打擾頓便飯就走。」
「滾！」唐孤望著街上，看都沒看他一眼，嫌煩。
「是佑叔。」唐奕忙回答，「是松太叔公的孫子。」
才四十個人……想來諸葛副掌是打算上衡山講理。
唐佑的臉也慘白起來。他久駐甘孜，少入大院，這幾十年間雖也曾見過唐孤幾次，但眼前這無精打彩的老人實無法與當年意氣風發、健壯威武的唐孤想到一塊去。
「你不認得我？」唐孤轉過頭。唐佑皺眉，實在不認得眼前這無精打彩的老人，只得搖頭道：「閣下不報姓名，也不讓座，那就莫怪在下不客氣了。」
唐佑見他形惡，武功高強，又不搭理人，冷哼一聲，另尋一個位置坐下，掛上鳥籠，對左右吩咐幾句，陰沉地盯著唐孤，眼神中滿是狠戾。
那人自是唐佑。灌縣裡貴人多，他也不造次，只和_圖_書道：「大夥在這逗鳥，算是同好，好歹留個姓名，也好打招呼。」
「你有合適的人？」冷麵夫人問。
鄔道榮聽說了崑崙共議的消息，雖然從衡山來命令，提醒他要提高警覺，但鄔道榮顯然不信會有什麼動靜。崑崙共議過去九十年，除了少嵩之爭，也就孤墳地有些爭端罷了，還都是和尚的事。但他還是提醒加強戒備，就算做樣子也要給上頭看看，除了巡城人數增加，也多盤查往來商客，宵禁了就把城門關上。
他話剛出口，忽聽外頭殺聲四起，轉頭望向窗外。諸葛然身後兩名侍衛同時搶上，一人按住他肩膀，另一人扣住他喉嚨，使勁一扭將鄔道榮氣管扭斷。
「冷水門是當地門派，應是應掌門在那。」鄔道榮不解，「把守是什麼意思？」
鄔道榮忙道：「不敢。」
「冷水灘？」鄔道榮不解，「快天黑了，這也太趕了些。」
唐孤知道二哥關心自己，又覺唐絕年事已高，三天兩頭從唐家大院顛簸著來陪，過意不去，聽說灌縣近年來不少富豪都興逗鳥，鳥客們聚在城裡最好的天香館品鑒，為了讓唐絕安心，便讓人重金買來一對畫眉，聽著叫聲嘹亮，挑個好日子，清晨就拎著鳥籠往天香館去。
「莫怪我覺得面熟。」唐孤望向唐佑，問，「你明天還會來吧？」
諸葛然笑道：「是啊，我想勸李掌門放棄盟主之位，交給我們點蒼。」
「但若說沈公子會篡位……」唐絕艷沉思片刻，「若不是他能裝善演，是最好的騙子，那就另有原因，例如被那位謝先生蠱惑，又或者他父親幹了什麼事逼他，例如想害他那個妹妹。」
這日一如往常，唐孤拎了他那對畫眉往天香館走。照往例，那本屬唐佑、靠街的好座位被他佔了。他掛了鳥籠，往街上看去，卻見窗外垂著一條繩子，在窗邊晃悠晃悠，恰恰在唐佑座位邊上，也不知什麼用途。
又坐了會，一名年約六十有餘的華服老者拎著只百靈上樓，一眼就瞧見唐孤佔了座位，冷哼一聲走上前來，坐在唐孤面前，沉聲道：「跑堂的沒跟您說這是我的座位嗎？」
「絕艷會讓太婆滿意。」唐絕艷行禮告退。
只見那石索遠遠飛出，離著刺客背心老大一截，也不知砸爛哪家屋角。 「操！」這不是他用慣的暗器，唐孤往懷中一掏，卻是一空。
他身後兩名侍衛搶上前去，搭住唐孤肩膀，喝道：「主子問你話呢！」
鄔道榮忙命下人備膳，又問起諸葛然來意，諸葛然道：「我想拜會李掌門，還沒送上拜帖。」
逗鳥本有許多講究，如何照養，如何訓練，當中門道繁多，唐孤也不懂這些，他就知道這對畫眉花了上百兩銀子，夠買上幾百隻雞。
總之，別家茶館逗鳥的客人談笑風生，互說鳥經，或有角力，比羽色，比叫聲，比爪喙整齊，整個灌縣唯有這ｍ.hetuｂｏoｋ.coｍ•cｏm天香館，一個個鳥主幹活似的，辰時前報到，依序上樓，將鳥籠整齊有序一一掛在架上，點些茶水坐著，偶有交談也是輕聲細語，也不知怕打擾誰，直到午前唐孤拎鳥籠離去，這才如釋重負，分道揚鑣，回家收驚。
「他那個功夫很好的妹妹？」沈未辰武學上的天賦令人印象深刻，冷麵夫人搖了搖頭，「太溫順了。」
他不說話也罷，說話更尷尬。某日唐孤站起身來，指著只鸚鵡說：「這鳥叫得有勁，聲音比我這畫眉都大。」
店小二正要離開，一條人影自繩索上急速攀下，唐佑吃了一驚，轉頭去看。那人右腳勾起，膝彎勾住唐佑脖子向下一扳，唐佑會武，正要反手去抓，那人左手攀繩，右手取出匕首戳入唐佑心窩，唐佑悶哼一聲，登時氣絕。
回家第一天，他起床第一個念頭便是：「這是哪？」然後才想起這是自己家，不由得落寞。
初時唐絕三天兩頭來找他，邀他看戲，唐孤問：「要看戲請戲班子來唱不就得了，給不起錢嗎？」
……
「三弟媳婦是蓉妹妹。」巧枝回答，「您又記錯啦。」
……
唐奕忙道：「這就去，這就去！」
「我管他兒子是誰。」唐孤道，「我就坐這。」
這幾下可不會落空，那人矮身避開。唐孤見他慢下，重施故技，連擲三片瓦片。那人縱身躍起，半空回身揮劍，連環三下將瓦片擊碎，隨即身形下沉，從屋檐落下。唐孤搶至檐邊，縱身跳下，左右張望，兩側都是民房，並無行人，已不見刺客蹤影。
鄔道榮臉色一變，心想：「掌門盟主都當了，怎會理你？再說，諸葛焉都死在崑崙宮了，點蒼誰作主？」
唐孤怒從心起，這裏可是唐門，這人可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殺人，這要能忍，他娘的何止是老，跟死了差不多。
諸葛然領來的四十騎在青龍門裡四處衝殺，當守城弟子發現賓士而來的點蒼人馬時，偽裝成商旅的點蒼弟子已搶佔城門，太久的和平讓青龍門弟子失去戒備，猝不及防下竟不知如何應敵。
唐孤正自心煩，肩一抖，手一抓一擲，一前一後將兩名侍衛扔下樓去，只摔得兩人呼爹叫娘。
諸葛然領著兩名侍衛笑嘻嘻上座，問道：「還有件事想問問，冷水灘是哪位掌門把守？」
這一指只把唐佑唬得心驚膽戰，冷汗直流。
店小二也是一頭霧水，道：「小的也不知道，我去問問。」
還有一次，他指著別人的畫眉：「比我養的都好看。」過幾天，那畫眉再也不見，根據主人說法，無端暴斃。
他沒想到，點蒼當真來了。諸葛然送上拜帖時，他原本心驚，下令緊閉城門，等見著只有諸葛然與他的四十騎兵，這才稍稍安心。
這些閑言閑語唐孤自然聽見，恰巧孫媳婦來奉茶，正想好好發作，高聲罵道：「桂妹兒，過來！」
鄔道榮大吃一驚，問https://m.hetubook.com.com道：「副掌這話何意？」
諸葛然歪著頭道：「不了，吃個飯就走，還得趕去冷水灘。」
天香館才剛開門，唐孤便到，要了二樓貴賓廳。店小二見他衣著華貴，拎著鳥籠，知是貴客，只是面生，引他上樓。
這話有理，於是唐絕便請戲班在院子里唱戲。唐絕知道弟弟喜武不喜文，把一本《三國》從桃園三結義唱到斬馬謖，唐孤看得索然無味，借口兆頭不好——一個蜀中唐門，唱些蜀漢滅亡的戲碼做啥？把戲班遣散。
什麼東西？唐孤見一團圓圓事物急速飛近，是條絆索？彎腰一抄，將絆索抄在手中。「這他娘的什麼古怪暗器？」他想著，反手向那人後背擲出，勁力猶勝來時。
唐孤點點頭，皺眉問：「這時辰你還不去刑堂，這麼閑嗎？」
冷麵夫人點點頭，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大姐那都沒點動靜。」
真是老了，連個刺客都追不上。
約摸半個時辰，二十餘人簇擁著一頂轎子在天香館門口停下，一人晃悠悠走上樓來，望了唐佑一眼。唐佑點點頭，那人往唐孤走去。
諸葛然舉箸夾了塊雞肉，笑道：「你心裏定然笑我異想天開。」
養什麼生？
唐絕又找兩個能歌善舞、細心體貼的姑娘服侍唐孤，唐孤向來不好女色，直接送給孫子當通房丫鬟。
他想起唐絕過去常勸他回家，說他疏於照顧家人，親情淡薄，孫子媳婦全記不清，他只說公事繁忙，兒孫自有兒孫福，自個造孽自個當，他懶得梳理。
店小二忙道：「這是前甘孜總管唐佑唐大爺的位置，他兒子是……」
他連忙開城門迎接，寒暄幾句后，將四十騎迎進青龍門，請了上座。
唐孤就這樣逗了一年鳥，直到這日。
他自幼尚武，不似哥哥風流，不懂詩文也不懂樂器，酒是越烈越香，珍饈美食重辣重咸便是好滋味，也無其他癖好，這些唐絕當然知曉，於是便教他種花。唐絕把自家珍種的山茶連土帶地搬來他家院子，教他裁枝修剪。他閑著無事就去修剪，沒半個月，唐絕再來時只說：「別再修了，再修下去整株都沒了。」
唐孤冷冷道：「我沒瞧見人。」
唐絕艷笑道：「太婆又來考我。青城不攪局，我們也不用攪局，靜觀其變就是。這當口，衡山點蒼誰贏都對唐門沒影響。」
天香館的鳥客們可就慘，那日以後，唐孤每日必定早來，把鳥籠掛架上，望著大街發獃。當天若誰未到，當場便問去哪，是何原因沒來，每日逗鳥成了點卯似的例行公事。
「七爺，我不是桂妹兒，桂妹兒是二弟媳婦，我是巧枝。」巧枝回答。
諸葛然拄著手杖道：「這且不急，遠道而來，有些餓，權且先用個飯。」
唐孤指著唐佑問道：「這人又是誰？」
刺客？
「冷水門也不大，這要地應該不會只有這一個門派。」諸葛然沉思半晌，道：「對了，鄔掌門還不知https://m.hetubook.com.com道我找李掌門做什麼吧。」
「沈家的男人，呵……」唐絕艷掩嘴微笑，「還有件事跟太婆商量下，奕叔昏庸得緊呢。」
灌縣與巴縣只在左近，青城易主的消息很快傳入唐門。冷麵夫人將公文合上，老邁的雙眼依然精光四射，望著孫女，似在詢問。
諸葛然道：「我尋思這話原也難說，只好多帶些人勸勸李掌門。」
「華山還沒動手，嚴掌門挺沉得住氣。」唐絕艷沉思，「這當口估計徐幫主跟李掌門也還沒回去，諸葛掌門的棺木才剛出四川，還在黔地。」
是啊，打從辭退衛堂堂主后，他便沒帶暗器的習慣，也用不上了。上回遇著刺客是什麼時候，是被唐少卯偷襲那次？他打光身上的鐵蒺藜，最後斷了一臂，讓二哥陷入險境。
唐奕臉色頓時慘白，戰戰兢兢道：「七……七叔……您老人家也來逗鳥？」
那人左足橫掃，將茶壺踢個粉碎，左手一拉，身子頓時上行。
「你被三爺扭斷這爪子當真全好了。」諸葛然扒了一口飯，「去吧。」
半個時辰不到，陸陸續續來了幾名鳥客，都是當地富豪名門。一開始都是老人，漸漸有些中年人，掛好鳥籠，見唐孤佔了位置，又不知底細，不禁側目，唐孤也不睬他們，只是看著街上發獃。
「你怎麼看？」冷麵夫人問。
想跑？唐孤飛身而起，躍出窗外，伸手去抓那人足踝。那人吃了一驚，料不到竟有這等高手，伸足踢開。唐孤一擊不中，身子下跌，危急中抓住繩索，猛吸一口氣，一拉繩索，身子猛然拔高几尺，趁上升之勢右手疾向上探，重又抓住繩索，一發力又拔高几尺，只三下便翻上屋檐。只見那繩索綁在檐角上，顯是早有預謀的刺殺，唐孤轉頭望去，一條人影踏檐急奔而去。
還不成，冷麵夫人想著，唐絕艷雖然成為下任掌事繼承人，但仍不安穩，她需要自己的班底。這本有個容易處理的方式，但這孫女並不同意。她畢竟年輕，她比自己有更好的出身，更好的外貌，更多的教育，也因此有更多的驕傲。
當諸葛然喝完最後一口湯，用手巾擦去嘴角油漬，東安縣已被點蒼攻下，硬爪黃柏領著五千弟子在門外候命。
這幾年灌縣鳥客漸多，許多飯館都在牆上釘架子，方便懸挂鳥籠。唐孤挑了靠街視野最好的座位，將鳥籠掛上，才剛坐下，店小二上來招呼道：「大爺，說聲對不住，這座位有人了。」
眾人尷尬點頭，唐孤像是沒發現這尷尬似的，拎著鳥籠悠閑回到家中。他對唐絕說自己找著了新癖好，每日早上都去逗鳥，唐絕不放心七弟，說要陪著，唐孤卻道：「你身份高，人人都怕你，大家在那聊些鳥事，你若在場就拘謹，沒意思。」唐絕聽著有理，打聽消息，連唐奕也說唐孤天天跑天香館逗鳥，想他有了新癖好，安心不少，此後也少來打擾。
他搬回家中，可給一家子帶來不小
hetuboｏｋ•cｏｍ•coｍ麻煩。七爺過往住在大院衛堂，非逢年過節不回家，有時逢年過節也不回家，召兒孫們前往大院團聚。現今家中多尊大佛供著，上下都怕不周到，且唐孤性格暴躁剛烈，治軍以嚴厲聞名，閑著無事，一會嫌棄窗不明幾不凈，一會嫌棄家人無所事事，尤其兒孫練武不勤，稍有不順心便疾言厲色，有時甚至動手。他武功高強，隨手一推也能摔得人鼻青臉腫，惹得家人又怕又頭疼，暗地裡嫌棄，都說他年事已高，也就熬這幾年算了。
眾人都知道要出事，各自避得遠遠，卻又不肯離去，一來想看好戲，二來這唐佑是前甘孜總督，雖是偏僻地，也是守門看戶的大將。他性格陰狠狡毒，兒子又是刑堂要人，與堂主唐奕交好，素有誣人陷罪的傳聞，只是不得實證，眾人也想知道這老頭什麼來歷，敢在唐佑面前如此囂張跋扈。
唐孤見來人走近，抬起頭來問道：「奕堂主，你也來逗鳥？」
不冷不熱兩句話，也不知是嫌棄還是讚賞，總之第二天起，那鸚鵡便不再叫了，也不知是識好歹還是被主子毒啞。
兩人閑聊一會，鄔道榮見諸葛然不說正事，自己不過掌管一個東安縣的小門派，也不好多問。不過吃頓便飯，青龍門難道招待不起？沒多久便張羅一桌好酒好菜，延請諸葛然入席。
諸葛然笑道：「也不是，是我的人馬上就到。」
那人連跳幾個屋檐，唐孤功力深厚，絲毫不慢於他。兩人相距十余丈，那人眼看無法擺脫，回過身來，沿地擲出一物。
唐孤瞥了一眼，也沒在意。沒多久，陸續來了幾人，唐佑也到。他自被唐孤搶了座位，就坐在同靠街邊的另一個位置上，兩人中間隔著一張桌子，既不太親近，也不太疏遠。
鄔道榮皺眉，問道：「還有其他掌門要來衡山？」
她又道：「你得有自己的威信跟人馬。」
唐孤搔搔頭，那口惡氣頓時泄了，等巧枝一走，拿起紙筆，記清楚長孫媳婦叫巧枝，次孫媳婦叫桂妹兒，三孫媳婦叫蓉蓉。
畢竟是自己兒孫，也怪自己過往不上心，之後便體諒些，再有嫌棄也不動手，只是抱怨責備幾句。
唐佑坐下后，瞧見窗外垂著根繩子，直至窗戶下沿，不免疑惑，伸手拉了兩下，上端似乎綁在屋頂，很是結實，喚店小二道：「這繩子怎麼回事？」
唐孤早有起疑，見那人乍然現身，雷霆一擊殺了唐佑，猛地抓住桌上茶壺擲出。這一擲力沉勁猛，砸中定要內傷。
唐佑嚇得心跳都停了，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回答。唐孤皺眉道：「人太少就沒勁了。」
是夜榜殺手？唐孤向那人影追去。雖說此刻路上行人不多，但光天化日之下，這等明目張胆地刺殺，顯然經過縝密算計。況且唐佑武功不差，雖然佔了偷襲便宜，能一擊得手，迅速脫身，也當真是藝高膽大，若不是遇上自己，只怕真讓此人逃脫。
鄔道榮問道：「副掌今晚要在這過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