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歲月不饒人,也或許日子太安逸。
沈未辰望向雨中,很是疑惑,她知道軍情緊急,猶豫了會,道:「我跟你去。」
李景風點頭:「小心些。」
「上!一個貼著一個!」嚴旭亭大喊著,讓嚴九齡派遣弟子不住衝上。他知道道路盡頭正發生什麼,帶來的六千弟子死傷已近半,但嚴旭亭依然喝令向前,若不能救出大哥,這六千人就當陪葬!
他的佩劍太虛雖不是以烏金玄鐵鍛造,也是名鋒,切開華山弟子的皮甲毫無窒礙。三萬青城弟子對上固守南面的七千華山弟子,一波又一波地攻擊,華山弟子咬牙死守著。
沈雅言甫一落地,又見兩騎率隊逼近,認得是嚴烜城、嚴昭疇兄弟。又見數十騎急奔而來,嚴旭亭高聲大喊:「大哥!二哥!米倉道打開啦!快退!快退!」他來至近處,這才見著沈雅言,不由得勒馬警戒。
李景風道:「瞧那模樣,是掛著顆人頭和件衣服。」沈未辰正要問個究竟,李湘波派人來報米倉道難守,要沈未辰率右隊協戰。
夏厲君道:「雅爺最疼大小姐,聽到消息定然大怒。」
此時,李景風正冒著大雨踏過滿地屍骸,躲避刀斧劍戟向華山中軍奔去。
三更造飯,四更拔營,火光一點一點在青城營寨前亮起,先是散離著,之後漸漸聚集。不只沈雅言的營寨,華山營寨比太陽更早點亮夜晚,沈雅言瞭望著,看不清更前方的景象,但能看到北方與東方青城的旗幟飄揚。
一支利箭在面前不遠處落下,不知是哪個慌張的華山弟子失了手。
他與華山中軍交戰,不斷衝殺,麾下跟他不上,所率人馬越來越少。忽地又有金鼓鳴動,後方華山弟子調轉頭來,竟與前方中軍合力將他阻斷于大軍之外。
什麼都看不懂的朱門殤只看懂一件事,就是一片黑壓壓中,青城正在包圍華山。
兩百丈……
李湘波知道情況惡劣,他們已經拖得夠久,不趁早退出,六千人會在這全軍覆沒,當即點了二十人率隊衝出。
再穿上這甲胄時,他已不復當年精壯,肩寬腰胖,非得修改尺寸不可。
四人在營帳下歇息,沈未辰喘幾口氣,扭過頭不去看戰場,忽地道:「我討厭這裏……」
沈雅言只餘數百騎隨身卻渾然不覺,尚懷理手持長斧領了敗兵前來交戰,沈雅言怒氣正盛,拍馬上前。尚懷理是古川派掌門,武功之高自不待言,長斧對著沈雅言當面劈下,沈雅言若是閃避,就把馬頭劈了逼他下馬。
他大怒之下,復又擔憂,勒馬前沖,華山弟子本就將要潰敗,沈雅言闖入陣中又砍又殺,率眾往中軍衝去。
顧青裳著急道:「得派人通知雅爺小妹平安,免得他暴怒衝動中了算計。我派人跟謝先生說去。」
沈未m.hetubook.com.com辰道:「你幫著顧姐姐,我自己領軍去。」
善良不容易,對誰來說都是如此,對沈玉傾兄妹,對李景風也是如此,對自己……更是如此。
為什麼還這麼黑?不是該天亮了?朱門殤與同時意識到這件事的謝孤白不約而同抬起頭來。
沒多少人作好了準備,九大家絕大多數要人,下頭上千個門派,包括沈雅言自己,多半都沒料著這樣的亂局。像是蜀道上的落石,自然而然,並不足怪,所有人都知道會有落石,尤其當暴雨來襲。但當巨石從山坡滾下,任誰都會吃驚嗔怪,走避不及的就被落石壓成肉泥,巨石落下后,大家又不以為異,因為他們知道這終將會發生。
華山中軍齊聲大喊:「沈大小姐人頭在此!沈大小姐人頭在此!」沈雅言又驚又怒,轉頭去看,因著大雨瞧不仔細,只隱約瞧見長竿上系著不知什麼,凝神細看似乎是姑娘家的衣服,因下雨縮皺成條長巾似的掛在那,這一眼足以讓他悲恨交加。
顧青裳搖搖頭,她也厭惡戰場,這裏不僅堆滿屍體,惡臭,滿是血跡,髒亂不堪,還有時時刻刻的危險跟殺戮。
最重要的米倉道口,華山已經儘力,但路口收窄,即便人數佔優也難以發揮,只能不斷強攻,轉眼間華山死傷已經過千。
他早早便穿上那身獅甲銀盔鐵護,將繩帶縛緊,繩頭打兩個圈塞入縫隙。這是他年輕時按著身形打造的盔甲,那時還是承平時節,除了在相好的姑娘面前顯擺,再無他用。秦曼瑤死後,他失去世子地位,收斂心性,不再拈花惹草,這套盔甲便被收藏在房裡,他覺得這輩子再也不會用上。
巨神杜吟松。
謝孤白挑了塊高地,視野灰濛濛的,只能依靠火把的光亮確認行軍。彭天從帶著兒子彭南鷹和急欲為父報仇的王寧從左路包抄,沈未辰、李景風、顧青裳的右路軍也開始前進。米倉道里看不清,但靠巴中那個出口已經亮起火光,顯然也作好準備,前軍負責抵禦嚴昭疇的是魏襲侯與李湘波,后軍則由計韶光應付嚴旭亭。
東方天空露出些微光芒,他回過頭,沈雅言緩緩點頭,於是他高舉雙鐧,金屬竹節擦擊出火花,在暗夜中閃爍。
華山勉強守住第一波攻勢,幾近潰不成軍,死傷已有數千。青城第二波攻擊展開,沈未辰退回後方歇息,顧青裳、夏厲君與李景風跟著退回。
「只有能從戰場上得到好處的人才會喜歡戰場。」夏厲君道,「這種人大多不用上戰場。」
曙光未現,周圍燃起的火把照耀如白晝,沈雅言翻身上馬,十六名披甲騎手周護在他身邊。
衝出米倉道后,地勢寬廣,嚴旭亭只覺舒心。魏襲侯率隊來攔,計韶光指揮和*圖*書搶奪路口,嚴旭亭讓伍裘衫與嚴九齡禦敵守住入口,自己率百余騎兵往華山中軍奔去。
沈雅言見著那根長竿,正要揮劍去斬,忽地一條人影撲來,勁風呼嘯,沈雅言只覺這一擊非比尋常,縱身躍起閃避,那一下擊在馬上,竟將馬匹掃飛數尺。
使用自家擅長兵器的交戰隊能發揮己身武學優勢,是戰場主力,雖然如此,長兵器仍較短兵器為優,交戰隊里往往長兵佔了七成。但也不可因此小看短兵,敢拿著一對子午鴛鴦鉞上戰場的弟子,最好別去惹他。
「誘他娘!小小要有損傷,老子要華山滅門!」沈雅言哪聽得進去,他關心女兒,不管那屍體是不是小小都得親眼去看,太虛指向前方,「全軍齊上,把這群狗娘養的都給老子滅了!」
這兩年發生太多事,從自己被誤會謀刺點蒼使者而漸次失去權力,九大家合縱連橫,崑崙宮巨變,到得知當年真相,兩個謀逆的伯侄,點蒼衡山丐幫大戰,還有華山犯境。
沈雅言雙腳夾馬,雙手握劍,運起三清無上心法反手去格長斧,真力激蕩,尚懷理以重擊輕,竟被震得雙臂發麻,隨即掄斧再戰。兩匹馬打了個圈,沈雅言在馬上施展巨闕劍法,大開大闔,真力鼓盪,刀斧相交,火星四濺,尚懷理一把五十斤重長斧竟被他長劍壓得舉不起來。
沈未辰低頭道,「希望以後再也不要有戰場。」今天看到的死人已經太多,她希望這輩子再也不要見到死人。
自己放棄簡單的據城抗敵,冒險進入漢中,就是為了儘快瓦解華山對青城的牽制,同時還要減少青城的損失,重創虎視眈眈的華山,免去後顧之憂,以便找到恰當的時機介入點蒼三派大戰,讓青城在九大家中的份量提高。
「我操你娘!」沈雅言怒火中燒,「殺!殺過去!」
嚴旭亭所率六千人死傷過半,對方隊伍終於潰退,他大喜過望,拔刀拍馬向前,喊道:「伍掌門,大伯,助我!」華山弟子見出路終於打通,有些人已奔向米倉道口逃生,嚴旭亭不管不顧,即便是奔逃的華山弟子,攔著他去路就殺。
謝孤白道:「派人回報戰況。」
為什麼要答應這麼無理的要求?謝孤白想,或許因為他比沈玉傾需要自己更需要沈玉傾。
攻城時,身法好的高手只需三支踏橛箭就能攀上城牆,差一點的弟子用鉤索攀爬的速度不會比猴子上樹慢,因此崆峒三龍關才會蓋到三十丈高。
沈雅言見敵方隊伍已亂,拔出佩劍太虛,身旁四匹馬同時逼近,兩人在前,左右各一,舉起圓盾掩護,發動第二次攻勢沖向敵陣。
他年輕時很風流,但並不是個好情人,像絕大多數有權有勢的男人一樣,他喜歡折下花枝插在花瓶中賞玩,等和_圖_書不及枯萎便丟棄。沈未辰出世時,他為她不是男孩而遺憾,但他不介意,他覺得自己會有許多孩子。
彭天從率軍從東側突擊,夏厲君護著沈未辰在右路敵軍中衝殺,華山弟子接二連三倒下,沈未辰和顧青裳竟有些不忍。華山弟子人數居於劣勢,又無防守工事掩護,無路可逃,只能死戰——或者說戰死。
猛地,沈雅言力貫雙手,一劍劈下,尚懷理橫斧格擋。斧柄外裹鐵皮,不會被斬斷,一陣巨力壓下,尚懷理雙手一酸,長斧把握不住,沈雅言揮劍斬中他胸口,幾乎將他斬成兩段,隨即拍馬向前,殺了兩個攔阻他的小隊長,率隊來到中軍帳附近。
李湘波見援軍來到,擲出飛刀射殺一名小隊長,喊道:「援軍來啦!」
守衛忙勸道:「雅爺,是誘敵,千萬別中計!」
沖陣!馬匹撞入長槍叢。米之微擲出圓盾,敲折一名華山弟子胸口,左手長鐧砸在一面圓盾上,發出巨大聲響,抵擋的弟子被打得跪倒在地,被長刀斬去半邊腦袋。
沈未辰道:「你也小心。」隨即點起兵馬去了。
李景風道:「右路軍被小妹帶走一部,我再帶走一部,東面就守不住了。大雨里我眼力好,一個人反倒利落。」說罷策馬往南面奔去。
米倉道中的青城弟子被兩麵包夾,都是死戰,早已傷疲交加,不住敗退,道路狹長,被兩頭這麼一逼,擁擠不堪,幾乎動彈不得,更有弟子自相踐踏而死。沈未辰打出缺口,道路口附近的弟子頓得一緩,就往出口擠去。前頭隊伍鬆動,後頭跟著擠上,前頭也退後不得,就像一團屎從屁|眼裡擠出,收都收不住,一口氣往外奔,魏襲侯和計韶光都遏止不住。
顧青裳問道:「雅爺那邊知道消息嗎?」
當沈玉傾要求他用二十年時間,用最少的傷亡讓九大家和平一統,他就必須走上一條加倍冒險與艱辛的道路。
沈未辰率隊來到米倉道口,只見入口處滿是華山弟子,眼看已逼入米倉道中,雙腿一夾馬腹,率隊一陣衝殺。
「兄弟們,上!」米之微將雙鐧撞擊出火花,發出悶沉沉的聲響。
米之微是領軍衝鋒的主將之一,在廣安,他與杜吟松交手過兩次,他的雙鐧是最能應付杜吟松的武器,大多數人不是功夫不及便是拿那重甲莫可奈何。
沈雅言絲毫不受大雨影響,所過之處所向披靡,隨手又砍殺一名華山弟子,督促進攻。貼身侍衛道:「雅爺歇歇吧,避個雨。」沈雅言正要允諾,華山中軍里突然揚起一根長竿,上頭掛著一團事物。
甲衣依然需要,但厚甲被摒棄,取而代之的,利落的身法與單獨作戰的能力在戰場上形成優勢。當然,像杜吟松這種即便穿上重甲也不影響行動的高手絕對是少見的,也因https://www.hetubook•com.com此格外難纏。
馬蹄加速,凌厲的箭雨落下,米之微舉起圓盾護在身前。右側的弟子中箭倒落,另一個迅速跟上,掩護的箭雨從他身後飛來,射倒前方一排華山弟子。
馬蹄揚,先是輕,而後重,最後沉入地底,動地而來。
這確然是嚴昭疇的計謀,他在今年元宵前威逼青城,知道沈雅言對女兒最是疼愛,又在廣元與他對峙許久,知道沈雅言辦事穩重,性格卻急躁易怒。人頭是他找了個輪廓與沈未辰相似的弟子殺了,將頭髮放下,衣服則是拆了自己幾件隨身衣服找會針線的弟子縫改,恰巧遇著大雨,視野不明,更添可信,沈雅言果然中計輕入險地,他於是下令阻斷退路,阻止後方青城大軍來救。
他策馬向前,部隊整齊劃一前進,右路隊伍也跟著出發,距離華山部隊還有兩里……
同時行進的還有華山隊伍,嚴昭疇在南北東三路紮營,布成個圓陣,南面留下七千人布陣斷後,由尚懷理領軍,東面留下五千人阻擋巴中隊伍。他要這一萬兩千弟子不能放一個青城弟子衝過防線,尤其要阻斷兩邊,只派了姚知梅率領五千人去攻米倉道,留下杜吟松與七千人守住中軍。
沈雅言率眾冒雨突擊,華山中軍八千人殺出,沈雅言命麾下迎擊。他擔心女兒,心思忽驚忽怒,忽憂忽痛,既想女兒武功高強,絕不至於輕易喪命,又怕兵凶戰危,女兒稍有不慎……又想這是華山詭計,不可輕信,又想若有萬一,定要華山滿門賠命。
他必須靠這場大戰挽回點信任。
忽地鑼鼓響動,原本固守的華山中軍齊齊衝出,向前迎敵。沈未辰正在休息,聽到前方鼓噪,喊聲大作,大雨中視野不明,隱約見著華山中軍揮舞著根長竿,上面好像掛著什麼,兩邊相距甚遠,喊叫聲被雨聲掩蓋。
前方的青城弟子都是以多擊少,只有米倉道上是藉著地形以少打多,兩邊的敵人都瘋狂發起攻擊,計韶光正不住敗退。大雨讓視線受阻,讓狹窄崎嶇的道路變得泥濘濕滑,魏襲侯叫苦不迭,本已艱難的米倉道戰局更加艱難。
一滴雨滴落在沈未辰臉上,她摸上臉頰,訝異道:「下雨了?」
「舉盾!沖!」
沈玉傾不願弒父,於是留下了子奪父位的惡名,沈玉傾也不願利用三大派互相內耗的時機取得襄陽幫,奪取華山漢水以南的疆土,那麼,當聯姻誘使唐門保持觀望時,除了讓衡山與點蒼、丐幫三敗俱傷,還得保證青城有實力介入這三個大派之間的爭戰。
雨勢來得極快,轉瞬傾盆。大雨模糊視線,謝孤白看不清戰局,朱門殤忙替他撐傘,道:「再不躲雨,又得躺十天半個月。」
李景風訝異道:「什麼?」
那弟子道:「南面那被華山攔著,我也不知底和-圖-書細。」
李景風明白她意思,輕聲道:「誰會喜歡戰場……」
好幾次他差點失敗,但他終於辦到了,僅僅損失幾千人,或許更少,就殲滅華山至少三萬弟子,而且不是擊潰,是殲滅,這足夠重創華山。
怎麼天還這麼黑?米之微甚至看不清前方,只能看見火光,但正準備衝鋒的大軍不能說停就停,那會亂了軍心,也可能亂了陣型。
打從怒王率領武林群豪起義起,戰場就與尋常不同,交戰隊成為主力,厚甲的防禦應付不會武功的人能佔到上風,但面對學過武功的人,缺失身法難以阻擋破甲兵器的傷害。一名學武十年的少林弟子可以輕易的用禪杖重擊著厚甲的對手,善用雙鉤的高手也能找著鐵甲縫隙勾穿關節,內力深厚的內家高手甚至能用肉掌震斷甲后的肋骨,或者一拳將頸骨打折。
擒賊先擒王,只要殺了沈雅言,就有機會令青城大亂,突圍便有勝算。華山弟子傷亡早已過萬,這是嚴昭疇最後的指望。
那弟子道:「華山狗崽子說殺了大小姐,掛在那示眾,想亂軍心,張隊長喊了好幾聲大小姐武功高強,現在安好,這才平定軍心。」
李景風道:「我也去。」
米之微早擊破華山南路,尚懷理敗逃,米之微聽說雅爺孤軍深入,大驚失色,忙率軍去救,卻被華山中軍攔住。
怒王手書的「摧敵必破」匾額還掛在金竹門大殿上,錐子軍的威名必須保住!米之微率領的前鋒軍攪亂陣型,一陣亂殺,弓箭向更後方射去,交戰隊已經交接上。
後來他便不在乎有沒有其他孩子了,女兒就是他最值得誇耀的成就,無可挑剔的青城之寶。
「二弟,這是為你準備的屠殺。」謝孤白低聲說著。
灰沉沉的大地上,屠殺正在展開,謝孤白遠遠看著。
顧青裳道:「不拉支隊伍?」
忽地金鼓齊鳴,是第三波攻勢接續上了。一名弟子方從戰場苦戰歸來,李景風揪住他,問道:「方才發生什麼事了?」
「帶支小隊衝出去通知大小姐,讓東路軍來支持!」魏襲侯對李湘波道,「若守不住,咱們得退出米倉道。」
李景風道:「我去找雅爺。」隨即拉了匹馬來。
濃重的烏雲籠罩著天空。
他覺得自己今年定然犯太歲,流年不利,先是護送太掌門前往崑崙宮,結果崑崙宮鬧出大事,之後回到青城,又因為太掌門無緣無故的「瘋病」被送入刑堂審問,還被掀出老底。他當然是忠於太掌門的,這點無庸置疑,太掌門對他素來厚重,他也對太掌門忠心耿耿,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忠心彷佛是被掩蓋的罪過,他覺得自己可能再也不會受到重用。
大雨沒有拯救華山的頹勢,東面與南面的防線即將被突破,死傷數千,或許不用到中午,兩萬多華山弟子便會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