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爾薩司沉思著，楊衍的表現出乎意料的好，他喜歡這結論，這對一統五大巴都和之後對關內用兵都有好處。
「可不能讓他們稱心如意。」希利德格走在前往聖司殿的廊道上，與他並肩而行的是孔蕭主祭。
……
希利德格訝異：「難道古爾薩司認為楊衍真是薩神之子？」
「亞歷薩司會來的。」古爾薩司閉上眼緩緩道，「退下，我要休息。」
「不打算出來了嗎？」高樂奇反問。
孔蕭說道：「不是每個人都懂得知恩圖報。」
孔蕭恭敬道：「是。」
「為什麼？」塔克不解。
「他沒理由拒絕。」高樂奇道，「拒絕也無所謂，我們依然進行。因為今天哈金的卓越表現，我們已經得到民眾的支持，若祭司院否定哈金的權柄，民眾的質疑會朝向祭司院。」
「所以還有一件重要的事——除掉希利德格，別讓他成為下一任薩司。」
「不知道。」高樂奇搖頭：「顯然我們扔出任何石頭他都不打算被激起水花。」他正考慮著加冕典禮是否要如期進行，這是個大工程，必須宣傳，在祭司院沒有任何回應，不，應該說在沒通知祭司院的情況下進行加冕典禮的準備，在民眾看來非常不敬，楊衍哈金的聲勢能壓下輿論嗎？
「派人去蘇瑪巴都。」高樂奇道，「找最精細最有本事的人去。」
「希利，查清楚亞里恩宮有什麼密謀。善用蟲聲，娜蒂亞還有父母弟弟。每三天派出一名使者從英雄之路進入關內，催促老眼儘快找到楊衍哈金的來歷，我要更了解這個人。」
希利德格、孔蕭、波圖三人同時行禮退出。
王紅道：「古爾薩司不會答應。」
古爾薩司點點頭，希利德格走到使者身後，一把扭斷使者脖子。波圖扭過頭去不忍看。
塔克的欣喜化為烏有，轉頭望向高樂奇。
「當然可以，但祭司院不會到場祝福。」
「斬下他的人頭，連同信件一併退回，就說他冒犯了我，遭到處決。」古爾薩司道，「我病了，這段時間誰也不見。停止對亞里恩的賜福，祭司院與亞里恩宮暫停往來。」
波圖守在聖司殿門口，見到兩人，上前行禮：「孔蕭主祭，希利主祭。」
「流民？」高樂奇訝異，「你還想把流民接入巴都？你為什麼不讓hetubook.com.com他去那個村莊當祭司？這樣能一次解決兩個問題。」
……
楊衍倒了一杯酒，他其實沒這麼喜歡喝酒，但他覺得這時候得展現得輕鬆些。
「有個辦法。」王紅道，「讓楊衍哈金以為古爾薩司祈福的名義去見古爾薩司，順便告知加冕的事。」
三人一同站在古爾薩司面前，希利德格報告著薩神巡視的結果。
敢於挑戰命運的人都很危險，尊敬楊衍是必須的，否則他絕不會為己所用，但權柄不可輕易予人，高樂奇開始對自己的計劃感到疑慮。
「恕我直言，希利，流言的功效甚微。」孔蕭直指問題，「他已經得到一部份民眾的信任，而且是在古爾薩司默許下。」
「他是偽神，只是有雙紅眼的凡人。」希利德格道，「我試探過，他連基礎教義都不能解釋。」
「他當然是。」古爾薩司道，「所以我們才需要幫助他，別讓他被亞里恩利用。」
「不急。」高樂奇道，「我們要發邀請給古爾薩司。」
楊衍淡淡道：「我知道。他在監視我們，不想讓我單獨去見古爾薩司。他怕古爾薩司開出足以收買我的條件，這也是古爾薩司的目的，他希望我去見他。」
祭司、貴族、平民、奴隸、流民，亞里恩宮裡已經湊滿一個巴都需要的人種了，高樂奇在心裏抱怨。
他迫不及待想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這實在太勞心勞力，他真該拒絕塔克的要求。多少次了，每次塔克都逼著自己去做一些……
楊衍的理由說服塔克已足夠，他太急於打倒古爾薩司了。「我相信你，兄弟！」塔克道，「高樂奇，儘快安排！」
「不計代價。」古爾薩司指示。
高樂奇搖頭：「沒有那種地方。蒙杜克他們只要一離開亞里恩宮，蟲聲就會告知希利德格，離開巴都前他們就會落到祭司院手上，成為人質。」
「我們需要彼此信任才能長久走下去。」楊衍道，「薩神之子不會有兒子，這世上沒有薩神之孫、薩神之曾孫這種稱呼。」
「金雲襟？」塔克一愣，「好久沒想起他了。」
「有祭司院參与，加冕更有說服力。」
攀上聖山，瞻仰聖衍那婆多的聖容，是古爾薩司一生的願望。
會議結束，楊衍與王紅往回走。他和*圖*書們的房間離得很遠，得走過兩條廊道一層樓梯才能抵達對方的住所，雖然他們被允許自由走動，但廊道上有守衛。
他的難處在於如何在不損傷楊衍薩神之子名號的前提下將他據為己有。刺殺不好，不僅困難，一旦失敗，亞里恩宮就會對祭司院全面開戰。塔克或許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權力，但奈布巴都如果因內耗而衰弱，聖山就再也與自己無緣。
「怎麼了？」楊衍問。
「你知道信上寫了什麼嗎？」古爾薩司問。
王紅也明白了，歷任亞里恩上任時都由薩司為其加冕，代表王權來自神所授與，現在重新加冕就是宣告亞里恩的權力來自薩神之子。
「不理他們就好了！」塔克道，「反正古爾薩司現在也不見我。」
「薩神之子不需要解釋教義。」古爾薩司道，「如他所說，薩神為什麼要派兒子取代祭司院的任務，難道祭司院沒有遂行薩神旨意？」
希利德格問：「薩司，蘇瑪巴都會願意來嗎？他們從不承認薩爾哈金，也不接受騰格斯教義。」
「我會幫你們從祭司院手裡奪回權力。」楊衍道，「所以我真不希望你們有事瞞著我。」
「加冕典禮？」塔克疑問，「我已經有過加冕典禮，由古爾薩司……」他恍然大悟。
「我有一個要求。」王紅說道，「我希望能將父母弟弟送到安全的地方。」
希利德格恭敬答道：「是。」
他腦中忽地靈光一閃，問道：「塔克，你還記得金雲襟嗎？」
「所以您現在是個不受神恩的亞里恩。」高樂奇道，「亞里恩宮跟祭司院徹底斷絕了通路。」
「為了榮耀薩神而來。」古爾薩司沉默著，半晌后道，「我喜歡這說法。」
天啊……高樂奇想著，不，是自己不夠周全，應該更早與塔克商議這件事。
波圖道：「至少值得一試。」
「你們有事想瞞著我們偷偷商議？」楊衍撫著盛著葡萄酒的杯子，「我們是合作關係，應該互信，我不希望你們有事瞞著我。我想我必須警告你們，我不是一枚棋子，如果你們將我當成棋子，我們的合作無法長久。」
楊衍說道：「合作得互相幫助，不是嗎？」
「我們應該多作巡禮。」塔克道，「明天再來一次！」
塔克道：「親近亞里恩宮的小ｈｔｔps://wｗｗ•ｈeｔｕｂｏｏｋ•cｏm•ｃｏｍ祭都貪圖錢財，不會願意去偏僻的村莊。」
高樂奇回答：「善良跟貧窮不一定會共存，但他們時常形影不離。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當一個善良又富裕的祭司？」
……
高樂奇道：「我也希望神子與娜蒂亞小姐不要私下商議我們的事，我們必須團結，才能對抗古爾薩司。」
「我一直記得我們的約定。」塔克道，「誓火神卷，還有給你足夠的幫手入關。」
塔克跳了起來，抱住高樂奇：「高樂奇，你真是太聰明了！」
古爾薩司在眾目睽睽下接受了楊衍哈金的身份。
派個貪財的人去小部落只怕害了他們，楊衍問：「能幫我想個辦法嗎？」
塔克道：「而且現在祭司院跟咱們的關係挺惡劣的。」
波圖雖比希利德格年長，升遷卻慢，至今仍是大祭。古爾薩司認為波圖太過仁慈，胸無大志，最好的位置就是薩司的執行官與幕僚，他目前是為古爾薩司安排人事行程的樞要幕僚。
「我們沒有。」高樂奇恭敬道，「薩神之子誤會了，我請你們先回去是因為我也要回去洗個澡好好休息。」
崑崙九十年六月 秋
一名小祭走入，說亞里恩宮派來使者。希利德格恭身行禮道：「尊貴的古爾薩司，請容我告退。」接見亞里恩宮使者的事通常交給希利德格處理，使者沒資格面見古爾薩司。
「不要講太久，免得衛兵起疑。」楊衍道，「之後再說。」說完徑自離去。
「太冒險。」高樂奇拒絕。
這話說服高樂奇不夠，畢竟他們要對抗的是整個祭司院，而且楊衍靠著自己跟娜蒂亞兩人，幾個月內就從關內人與奴隸爬到楊衍哈金與薩神之子親信的地位，還平等地與自己和塔克喝酒。
希利德格道：「聖路斷絕，生間難派遣，英雄之路又險峻……」
「不會怎樣。」高樂奇道，「有誰認識看過古爾薩司生氣的人？聖路被發現時古爾薩司都沒生氣。」
塔克道：「加冕就是由你承認我王位的合法……」說到這裏，塔克忽然明白，這表示楊衍哈金的地位將凌駕于亞里恩之上，簡單說，祭司院高於亞里恩宮已經是既定事實，而塔克還得承認哈金高於亞里恩宮，就算將來奪走了祭司院的權力，哈金還是高於亞里恩。
高樂奇想了和-圖-書想，道：「我會安排。」
楊衍道：「我不懂，什麼是加冕？」
塔克問道：「什麼事？」
高樂奇聞到塔克的汗臭，皺起眉頭，用不失禮的迴避推拒塔克的糾纏。如果塔克跟王紅一時都沒想到後面的事，就當自己多心了。
「我……我不知道。」使者低著頭，看著不像有隱瞞。
經書應該寫不要相信笨蛋的意見，高樂奇實在對這容易得意忘形的亞里恩無計可施。幸好塔克有個最大的好處——懂得聽意見，很多時候君王只需要有這個優點就好。
動用衛祭軍所的力量強行帶走楊衍一樣不可取，古爾薩司雖然老，但經驗豐富，幾個方案在他腦內轉過，但都不夠穩妥。
楊衍問道：「古爾薩司打什麼主意？」
楊衍道：「還有件事，我有個流民朋友在巴都外流浪，我希望能接他進巴都。」
使者很快來到古爾薩司面前，面對古爾薩司，他有些發怵，單膝下跪，左手撫胸行禮。
躺在軟椅上的王紅喝著慶祝的葡萄酒，她難得享受到貴族禮遇，感到微醺，有些飄飄然，但腦袋還沒混沌。
「讓他進來。」古爾薩司道。
楊衍顯然也察覺到了：「所以你要承認我的權力在你之上？」
他想了想，道：「其實我挺喜歡他的，雖然他話很少。我記得他在出使蘇瑪巴都的路上捲入阿突列巴都跟流民的戰場，死在那了。」
「不要相信女人的意見！」塔克道，「這是經書上說的，男人要有主見！我覺得應該多幾次，讓整個巴都甚至祭司院都臣服在楊衍哈金麾下！」
「我還記得他下棋贏你了。」塔克笑道。
「使者死了？」塔克訝異。
這回換王紅一愣。
楊衍皺眉：「難道祭司院就沒有善良的小祭？」
塔克哈哈笑道：「對的，我們必須團結。如果你們不累，我們繼續討論該怎麼從祭司院手上奪回我的權力。」
「你真是太會說了！」塔克樂得哈哈大笑，「真希望古爾薩司也在場，我想看他那張老臉會是怎樣！」
「那個老狐狸！」塔克罵了一聲，「我們能不理會他，自己加冕嗎？」
「我會處置。」高樂奇道，「咱們先結束今天的談話。」
「我在來的路上經過一個部落，他們為我獻上一頭羊。他們的祭司已經非常年邁了。」楊衍問，「能否派去個新的hetubook.com.com祭司？」
希利德格主掌衛祭軍所與蟲聲，孔蕭負責戒律司，兩人與波圖都是古爾薩司最親信的人，旁人稱他們為「狡猾的希利」、「公正的孔蕭」與「仁慈的波圖」。另外還有一個人，從古爾薩司繼承人身份退下的孟德主祭，他現任祭司院副院長，外號是「餘燼的孟德」，代表他的輝煌早已過去。
「我希望進行加冕典禮。」高樂奇道。
「不能時常讓哈金巡禮。」王紅道，「必須讓哈金保持神秘。古爾薩司也只在重要日子才會現身。」
「娜蒂亞說的沒錯，我們要讓楊衍哈金保持神秘。」高樂奇道，「楊衍哈金，娜蒂亞小姐，你們忙了一天應該累壞了，該去洗個澡，好生歇息。」
「讓我再想想。」高樂奇道。
高樂奇拿著信件，上頭的朱漆金印完好如初：「古爾薩司沒有打開信件。」
波圖恭敬道：「是。」
王紅並不覺得這很冒險，薩神之子親自去到祭司院表示慰問，名正言順，甚至不需要面見古爾薩司，只需要與希利德格主祭見面就能傳達加冕典禮的事。她正想著，楊衍忽道：「塔克亞里恩，有幾件事要你幫忙。」
波圖大祭道：「我想我們可以拉攏他，讓薩神之子迷途知返。」他望向孔蕭主祭，「你救了娜蒂亞全家，還有她的奴隸同伴。」
「這是亞里恩的書信。」使者恭敬呈上一封蓋有金漆朱印的信件，但古爾薩司沒讓人接過。
「塔克亞里恩讓你帶來了什麼訊息？」古爾薩司問。
「他們不敢傷害薩神之子。」王紅道。
不僅如此，薩神之子若能為王再次加冕，不僅隱然將哈金的地位置於祭司院之上——起碼亞里恩是這樣承認的，也能宣告亞里恩宮不用受到祭司院管轄，雙方能同時提升地位。
在預備分開的廊道轉角處，王紅忽地停下腳步。
能不能想起點有用的事啊！高樂奇腹誹。
「我只有一個人，你們有整個亞里恩宮。」
希利德格默然半晌，反覆咀嚼后明白了古爾薩司的深謀遠慮：「是希利僭越了，請薩司恕罪。」
王紅看了看前後守衛，低聲說話：「高樂奇並不信任我們。」
「最後，發信件給四大巴都，說奈布巴都已經尋找到新一任薩神之子。把消息散播出去，我希望一個月內，草原上每個人都知道楊衍哈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