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聽到腳步聲,「咔」的一聲,鐵門下塞進了不知什麼東西。
「大人,上好的紅寶石,原石從西方蠻族那運來,在阿突列巴都付過過路費來到蘇瑪巴都,在那裡有最好的工匠為它雕琢,然後躲過流民,躲過盜匪的侵擾,經過葛塔塔巴都,經歷很多困難才抵達這裏,就算神子配戴,也足以匹配身份。」
「我是古爾薩司,向我下跪!」
那光頭猛衝上前,揮著手中的彎刀。他的刀好快!希利德格揮刀格擋,光頭繞過,冒著箭雨在馬下與他交鋒,希利德格得用盡全力才能跟他周旋。
他見著高樂奇用手巾捂著口鼻,皺著眉頭緊縮著一張臉,模樣十分滑稽地走到賽西身邊。
「你是誰?」希利德格又問了一次。
希利德格看不見那人的臉,但想來臉色蒼白。兩名獄卒闖進囚室將他痛毆一頓,他的慘叫聲就沒間斷過,希利德格隔著牢房都能聽見那人骨頭碎裂的聲音。
走進牢獄的是希利德格熟識的人,賽西總司刑。
「大人不會認得我的,我是個小人物,但我一直很感激大人。」魏德道,「那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大人您還是小祭時,我兒子得了重病,高燒不止,我抱著孩子在巴都焦急尋找大夫,在一處路口不長眼地將您撞倒在地。」
隨身的六名侍衛快速追向逃逸的盜匪,剩下兩名護衛在布歐身邊。布歐伸手一摸,大腿上鮮血淋漓,被捅了一刀。
「古爾薩司出面了嗎?」希利德格道,「他能救我。」
一名刑獄司隊長上前一步,拿著通緝圖紙高聲道:「刑獄司奉命追查金雲襟小祭身亡一案,捉拿希利德格主祭到案!」
「吃飯了,希利德格主祭。」門外的聲音略顯老態,語氣充滿尊敬,不像一般獄卒對待犯人的態度。
「我很不舒服。」希利德格道,「他們打算把我關多久?三天,七天?」他嘲笑著,「儘管關吧,我很快就會出去。」
薩神之子……古爾薩司把所有心力都放在一統五大巴都解開聖山封禁上,他會不會因此對楊衍退讓?消滅亞里恩宮很容易,但是楊衍,那個假冒的薩神之子,他已經逼得古爾薩司讓步好幾次。
「古爾薩司,他要見神子。」魏德道,「他一定是為了救您出去!」
「你負責審問我嗎?」
「關於金雲襟小祭?」希利德格冷笑,「那你應該去問達珂薩司,如果她願意回答,畢竟他是死在阿突列巴都狩獵的混亂中。」
他的馬車就停在珠寶店旁,他從大門走出,迎面一人走來,有著濃密的頭髮和嶄新的皮襖,布歐禮貌地讓路,接著就感覺到大腿一痛,還來不及反應,那人已經奪過他錢袋往小巷中奔去。
所有人都知道古爾薩司的夢,到聖山一睹聖衍那婆多的聖容。他做了一輩子夢,原本以為遙不可及,但就在活到了他自己也想不到的歲數時,出現了薩神之子。
希利德格沒回話。
高樂奇臉上沒表情,因為他一直皺著眉頭緊縮著那張臉,彷佛和*圖*書一放鬆就會嗆死在這似的。他對著賽西點點頭,隨即離去。
「我為您帶水來了。」那個叫魏德的獄卒回來,將一囊水從門下塞入,發現希利德格沒接,甚至食物也沒動過。
布歐是個稅吏,在奈布巴都這是個肥缺,如果你又有個在祭司院當主祭的弟弟,那就肥到走路都會滴油。
……
「我……不知道。」門外的人語氣猶豫,「聽說孔蕭主祭昨晚就去找過執政官,但沒有下文。」
「你是誰?」對面的犯人喊道,「你穿的衣服很漂亮,是偷了祭司院的祭袍?」
巡城守衛與布歐的護衛都沒注意到這個乞丐模樣的路人。
「我去問問其他人。」
魏德點起油燈,臟污油亮的地板,滿地的穢物,當中還包含他自己的,希利德格必須在這小屋裡便溺,而且與其同處,他為此感到羞恥。
「不是。」
希利德格很不耐煩:「你不缺銀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收了商人的禮物?我問你的傷勢。」
布歐稍稍安心:「願薩神保佑神子,也願薩神保佑你。希利,勞煩你來探望我。」
「是的大人。」珠寶商收起寶石,拿出幾張圖紙供布歐挑選,都是項鏈款式。布歐選了條最粗的銀鏈,付了定金,出了店門。
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曾經厭惡壓榨平民的貴族,後來卻放任自己的哥哥收取賄賂,自己的工作不再是為民賜福,而是為古爾薩司聆聽蟲聲。
「希利德格主祭,得罪了!」侍衛隊長高聲大喊,「抓住主祭,盡量不要傷害他!」
「是誰呢?」賽西左右張望,望向希利對面牢獄的囚犯,「是你嗎?」
希利德格慰問了哥哥幾句,告辭離去,嫂子將他送到門口。大門還沒關上,不遠處噠噠的馬蹄聲傳來,希利德格抬頭望去,三名騎手領著十余名穿著亞里恩宮服色的戰士快步奔來,巷道里也湧出刑獄司的士兵,手持武器團團包圍住希利德格。
門外沒有任何聲音,門裡是一片黑,希利德格頹喪地坐下。地面冰冷,而且濕黏,滿手不知道沾了什麼,希利德格不敢去嗅那味道。
這裡是希利德格熟悉的地方,卸下侍筆之職后,他第一個工作便是刑獄司的執事小祭。他在這裏磨練了兩年,然後升任大祭,在這牢房裡審問過許多犯人,他很清楚刑獄司那一套。
唰唰唰,數箭射出。這群白痴,他們真的膽敢殺害自己?希利德格快速揮刀將箭擋下。
他想毒死我,然後栽贓我畏罪自殺?這是個好辦法,起碼自己就會這樣干。
「我想達珂薩司有不同的意見。」
「不……不不不是……」
「情況很不好。」魏德說道,「孔蕭主祭說要將您送到戒律司受審,但執政官拒絕了。他說雖然您是主祭,但被害死的那個小祭當時還沒加袍,只是個快升任小祭的學祭,是平民,歸刑獄司管。」
「您沒有生氣,看著我焦急的模樣,您為我的孩子祈福,還給了我幾十枚銅板讓孩子看m.hetubook.com.com病。」
「我的腿很痛,可能有些發燒。」希利德格道,「我什麼時候能出去?」
大腿上傳來劇烈的疼痛,疼得他連挪動身體都不行,希利德格倒在稞桿堆上,身上沾滿稞桿跟臟污,他從沒這麼臟過。
「那為什麼……」希利德格轉過話頭,「古爾薩司……」他覺得這是白問的,這樣的下人怎有機會知道古爾薩司的想法?他換個問題:「你還知道什麼?」
希利德格有信心,但信心裏藏著一點點不安。
希利德格發出呻|吟,開始感到絕望:「你能讓這裏亮一點嗎?這裏好暗……」
他來不及逃跑,一支利箭貫穿了他的大腿,希利德格痛得大叫,從馬上摔下,刀劍立刻架上他的脖子。
「我知道主祭很生氣,我只想詢問你幾件事。」
希利德格臉色變了。
很多事就像孩子的臉孔,總是不知不覺間就長大、蒼老,就如同這黑牢里的味道不再刺鼻,他也不再在乎自己身上是否潔凈,不再在乎滿地的屎尿、蛆蟲、蒼蠅與老鼠。
「哦?」希利德格猛然坐直身子。
他正要將稞糕塞入嘴裏,忽地想到一件事。如果自己即將被放出,高樂奇為什麼要抓自己?看他那自信滿滿的樣子,是篤定了自己離不開刑獄司?
他脫下尊貴的主祭袍鋪在地上,為自己爭取一片凈地。古爾薩司一定會很快救出自己,很快,很快。
「我是希利德格主祭!」
薩神保佑,他永遠都不想知道地板上是什麼,腐肉,還是蛆蟲?糞便與尿液,還是其他什麼?
高樂奇沒把握的話,怎麼會這時動手?還傷了他。
布歐問道:「有人說是祭司院刺殺神子,真是這樣?」
又是一陣轟笑,希利德格臉一陣紅一陣白,但沒人瞧見。
他醒來很多次,次數多到自己都算不清了,黑暗讓他對時間失去感覺,但現在肯定是第二天了。
「他痊癒了,現在很健康,這都是托您的福。」
寶石的光芒閃耀著,布歐把它舉起,對著陽光欣賞。
該死,他的手……昨天摸著地板上的穢物,他竟然沒注意到。
「他們也對古爾薩司無禮。」希利德格回答。
「為什麼不理我?」那人大喊,「你以為自己很高貴嗎?賤人!」
箭射中馬匹,馬疼得人立起來,希利德格努力控住馬,沒有馬就別想逃出,雙腿一夾策動馬匹往前狂奔。
古爾薩司會不會再次讓步?
侍衛隊長道:「請主祭先跟我們到刑獄司。」
希利德格沒有想起魏德的往事,他想起一個人。那個時候還年輕的自己也曾抱著為平民做事的理想考入祭司院,想當個能為民眾賜福的祭司。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明天早上就會見到外面的太陽,高樂奇、賽西,還有那個光頭,他們一個個都要付出代價!
「給我一杯水,不,兩杯……不,一壺!」希利德格說道。
他被關了好幾天,傷口從疼痛變成麻木,他發燒,一連兩天昏昏沉沉。這幾天唯一的期望就是https://m.hetubook.com.com魏德,魏德不僅會送來食物,為他試毒,還帶來傷葯跟布條治療他腿上的傷,還帶來少量光亮,陪他說話,雖然沒一個好消息。
「別想讓我上當!」希利德格冷笑,「我一口水也不會喝!」
這是自己在刑獄司兩年間最常說的一句話,那時賽西還不是總司刑,現在這句話被用來警告自己。
「抓住他!」布歐高聲大喊,「是個強盜!」
「把他做成項鏈,用最好的木盒裝盛,還要灑上香粉,你知道,女人除了愛寶石,也喜歡精緻的外盒跟香氣。」布歐吩咐。
「我不知道。」魏德說道,「總之對大人很不利。」
希利德格沒有同情他,也沒有害怕,他知道對方希望自己害怕。
「這些沒用的守衛!」布歐埋怨,「連個搶匪都抓不住,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希利德格開始慌了:「達珂薩司跟那小祭說了什麼?」
希利德格開始感到心亂,臭味與黑暗侵蝕著他的意志。高樂奇甚至一次都沒來審過他,到底是多麼有自信?
黑牢就建在刑獄司牢房地下,一如其名,一般牢房還有鐵窗外的餘光,黑牢里更臭更臟污,而且沒有光亮,一絲光亮也沒有。當鐵鑄的牢門關上時,希利德格活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里,只有更濃重的屎尿與腐臭味,撲面的蒼蠅嗡嗡聲,還有細微的不知哪傳來的「吱吱吱吱」的鼠叫聲。
希利德格聽說哥哥受傷,不得不離開祭司院探望。
一團不知什麼事物扔來,正砸在希利德格胸口上,軟軟的,帶有濃烈的臭味,是一顆用糞便粘黏的稞桿球。希利德格受到極大驚嚇,身子彈起,疼痛讓他發出叫聲。
是從自己當上侍筆前途不可限量開始,還是從自己崇拜的人從波圖變成古爾薩司開始?
「我砸中他啦!」那人大喊,「吃我的屎吧!哈哈哈哈!」
「可以請她來對質。」
「大人,您餓了一天,必須吃點東西。我聽說您受傷了?」
周圍響起各種嘲笑聲,希利德格又急又怒,忍不住破口大罵:「你們這些無禮的傢伙!我以薩神的名字起誓,我會報復!」
濕氣瀰漫在四周,希利德格被臭氣熏得乾嘔,卻吸入更多穢氣,腹中一陣翻湧,終於嘔出了一攤東西。他自己也看不見自己嘔出了什麼,只知道為這臭氣又加添了一絲腐酸味,他擦去嘴角口涎,勉力站起身來拍打鐵門:「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是希利德格主祭,只有戒律司能審判我!」
希利德格的侍衛察覺危險,紛紛拔刀在手,侍衛隊長巴特大聲喝問:「你們要做什麼?這位是希利德格主祭!」
「不,別這樣說。」魏德說,發自內心的誠懇,「我相信您這樣仁慈溫柔的人絕對不會殺人。也是因為您這般仁慈善良,古爾薩司才會讓您當他的繼承人,我相信古爾薩司會替您找回公道,救您出去。」
「我什麼都不知道。希利德格主祭,需要我幫您打聽嗎?」
「我不知道。我送來了飯菜,您www•hetubook•com•com口渴嗎?我替你拿水來。」
「因為你不會在這呆太久。」希利德格回答,「你應該呆久一點,習慣一下,也許以後你也會在這住上一段時間,誰知道呢?」
亞里恩宮侍衛中走出一人,看服色是侍衛隊長。他跳下馬來,左手撫心,躬身道:「塔克亞里恩要親自審理此案,請希利德格主祭跟我們走一趟刑獄司。」
希利德格很訝異,過了會,見那獄卒沒有異狀,他實在太餓太渴,只得伸手抓起稞糕就吃,滿嘴的腐臭味,一下子又吐了出來。
「讓開!」希利德格抽出刀來。他刀法利落,在祭司院讀書時,他也沒忘記學習頂尖武藝。祭司院多的是上等武學,他練的是傳炬心訣與焰光刀法。他揮著刀,很快就衝出前面三人包括侍衛隊長的攔阻。
「高樂奇大人還拿出了達珂薩司的證詞,有達珂大人的手印跟金印,還有一名來自蘇瑪巴都的祭司,說了很多對您不利的證詞。」
「我叫魏德,是個獄卒。希利德格主祭,您的聲音聽起來不太好,您還好嗎?」
但是古爾薩司願意嗎?
「希利德格主祭,他們對你無禮嗎?」賽西走到希利德格牢門前。
「我認識你嗎,魏德?」
什麼時候起,自己眼中只看得見薩司的權位了?
「你的傷勢怎樣?」希利德格問。
兩側屋頂上站起了埋伏,拿著弓箭呼喊著希利德格停下。這群膽小鬼,他們不敢放箭,希利德格有信心。他可是古爾薩司的繼承人,殺了他會引來多大的報復,他們肯定承擔不起。
獄卒的態度很友善,他們是最警覺的一群人,也是最會看風向的,一定是因為知道自己快要被放出了,才這麼恭敬。
希利德格道:「你好好休息,用不著管祭司院的事。」
獄卒笨拙地伸出手,取過木盤上的稞糕吃了兩口。「您看,沒毒。」說著又舉起水壺趴在洞口邊咕咕喝了幾口,「水裡也沒毒。大人,您如果不放心,以後所有食物我都為您試毒。」
該死,希利德格知道中了陷阱,把他引出祭司院的陷阱。
光頭中年人踢去他手中的刀,蹲下身察看他的傷勢,對身邊人招手道:「拿布條跟金創葯來。」
希利德格道:「我是祭司院主祭,祭司的罪行是戒律司負責。你們如果覺得我犯罪,應該將罪證交給戒律司,那裡有公正的孔蕭主祭負責查辦。」
「該死的!」布歐破口大罵,「竟然在太陽底下行兇!薩神會降罪處罰這些匪徒!」
「只有我的朋友能這樣叫我,首席執政官,請稱呼我的全名希利德格。」
又過了幾天,魏德歡喜道:「大人,您快要出去了!」
該死!
崑崙九十一年二月 春
「你能打聽到什麼?」
「感謝大夫吧,是他治好你的兒子。」希利德格道,「我只是個將死之人。」
「這裏不適合希利主祭。」賽西道,「我們到樓下去。」
希利德格完全記不起這事,問道:「你孩子還好嗎?」
「放箭!」包圍人群中一個光頭髮號施令。
「和*圖*書傷口很大,幸好不深。」布歐道,「我有些頭暈。希利,我聽到很多消息,聽說神子在祭司院遇襲?」
「你真會吹牛。」布歐笑道,「哪一顆原石不是從西方蠻族那來的?奈布巴都每顆寶石都能被你吹出個故事。」
「您是擔心……大人,您不用擔心的。」獄卒點起油燈,光從門下的送食孔洞中透入,他趴低了身子,希利德格看到一張臉,比想像中年輕。
他察覺這獄卒對自己有出乎意料的善意,他在刑獄司呆過,知道這裡是如何對待犯人的,何況是黑牢的犯人。
「我不知道。大人,我知道的很少。」
希利德格翻身上馬:「跟孔蕭主祭說去。」策馬就走,侍衛們護著他前行。
難耐的臭味,是屎尿與腐肉的味道,夕陽的餘光從窗欄間透入,與鐵欄的黑影連成一線。
「我們不喜歡惹麻煩的犯人,您記得嗎?」賽西說道。
「你好,希利主祭。」高樂奇道,連講話都帶著濃重的鼻音。
……
「鐺、鐺、鐺」的聲音傳來,希利德格聽到有人敲擊牢獄的鐵欄杆,這是重要人物來到囚牢的信號,勒令囚犯們安靜。
盜匪奪走錢包,在巷弄中不住拐彎,經過一處暗巷時,鑽入一間屋裡。他不急不徐除下編織精密的假髮,露出光頭,將嶄新的皮襖與長褲脫下,裡頭是老舊的短衣破褲。他將皮襖與假髮妥善摺疊後放入懷中收藏,在地上蘸了灰塵抹在臉上,低著頭走出去。
孔蕭主祭已經找過高樂奇了?
一個如他這般有自尊、有修養又有身份的人,不該受到這種待遇。
「你是誰?」對面的人又問。
「是誰?」希利德格問,聲音虛弱干啞,他已經半天沒喝水了。
「那你去吧。」希利德格覺得他什麼也辦不到,但還能怎樣?現在只有他一人能陪自己說話。
希利德格很餓,緩慢挪動身體,在黑暗中摸索食物。他摸到一個木盤子,上面有塊糕,估計是稞糕,這種食物他往常是不屑一顧的,他吃的是更甜美的麥餅,但此刻也顧不上挑剔了。
希利德格道:「那是謠言,是無知的村夫與盲目者的胡言亂語,很多人只長了耳朵跟嘴巴,卻沒有眼睛跟智慧,他們看不見真相,只會把聽來的謠言添油加醋說出去。」
希利德格咕嚕嚕喝了好幾口水,洗起自己的手。水滴落地面,臭味更顯著了。他摸著稞糕放入口中,又硬又干,摻著沙礫,忍著不適就著水吞下。
「我想她會派代表來。」高樂奇道,「知道我為什麼願意來這嗎?這裏這麼臭,還這麼臟。」
希利德格哪裡管他,縱馬直奔,身邊的護衛跟刑獄司戰士交上手。
睡吧,明天一早就能見到光明了。
怎麼回事,連孔蕭主祭也沒辦法把自己救出去?高樂奇鐵了心要跟祭司院作對到底了?不用擔心,自己還是重要的,是古爾薩司的繼承人,希利德格想著,無論怎樣古爾薩司都會救自己出去,只要他願意,亞里恩宮舉手就能消滅。
「我損失了三兩多銀子,還有許多銅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