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司防陪著老先生回到了齊家莊。
場中眾人頓時議論紛紛,很快,他們望向教書先生和齊大郎的目光變成了討好。因為既然教書先生無罪,村正和官府也在後面給他撐腰,那村裡的這私塾肯定還是他繼續來主持了。那就得加倍討好人家,免得孩子到時不受待見。
司房的宣讀了衙門的釋放文書,然後告訴大家,村口田埂上發現了一具白骨,經過查驗,是三年前在附近一帶要飯的那個瘋女人。前幾天懷疑齊大郎和教書先生與這事有關,現在經過調查,沒有任何關係,他們不是作案兇手。因此官老爺將他們無罪釋放,希望村裡所有人不得對他們進行歧視,這案子的真兇還在繼續調查之中。
蔣峰吃了一驚,扭頭望著私塾先生說道:「你,你竟然也是本門弟子?」
蔣峰把刑房司房叫來,叮囑了他,讓他親自陪同回去。司房很是有些詫異,像這種事,衙門一般都是把人無罪釋放也就行了,很少有衙門派人去做解釋說他無罪的,因為釋放回去本身就代表無罪了。但是推官大人如此慎重的叫他陪同前往,並做解釋工作,雖然有些詫異,卻也在情理之中,也由此讓司房知道,這位是私塾先生可不是普通人。
於是司房帶著他們來到村裡的祠堂,也就是教書先生的住處。村裡的人,https://m.hetubook.com•com但凡能走得動的差不多都來了。祠堂的院子很大,全村的人來都能站得下。——在鄉村,唯一不缺的就是土地。
蔣峰頓時醒悟,訕訕地笑了笑說:「我就隨便問問,沒事,你請回吧,對了,我會叫刑房司房陪著你一起回去。告訴村正一聲,這個事情弄錯了,你不是兇手,給你恢複名譽,並叮囑村正以後好生待你,切不可怠慢了。」
天池宗實際上是一個相對比較隱蔽的組織,雖然朝廷沒有嚴格限制民間宗派的存在,但是還是很警惕的。特別是像天池宗這樣龐大的組織,生怕一旦組織起來,可能就會對抗朝廷進行暴亂。
司房也沒有沿路的解釋,只是跟教書先生有說有笑的走著。這下子倒讓那些之前吐唾沫,或者滿臉鄙視的望著教書先生的人,心中充滿了詫異,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衙門的人為什麼跟這個老淫賊殺人犯如此親近。也有覺得不是那麼回事的人多了個心眼,又感覺教書先生以前教導孩子盡心儘力,於是衝著老先生送上一個笑臉。
私塾先生原本神情沮喪到了極點,沒有誰在面臨死亡判決,還無動於衷的,即便是一個遲暮的老人。聽到掌門親自來為自己脫罪,私塾先生激動不已,將木枷撞的地面咚咚作響m.hetubook.com.com,說道:「感謝掌門為屬下正名,屬下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掌門的恩德。」
卻原來蔣峰和這私塾先生都是天池宗南門的弟子,也就是都是天仙兒的手下。
說罷站起身,推開門邁步出去了,蔣峰趕緊也追了出來,叫門外等候的衙役趕緊去把私塾先生的枷鎖解了,然後一直追上天仙兒到了衙門的大門之外。天仙兒卻不回頭瞧他,帶著兩個弟子飄然而去。
教書先生心中著實感慨,所謂疾風知勁草,路遙識馬力,人只有到了這個份,才知道人間冷暖,誰對你好,誰對你不好。所以他對那些對他微笑並打招呼的村民拱手致謝,同時將他們的相貌牢牢記住,以後他們的孩子或者親屬的孩子,自己要加倍用心輔導,儘可能讓人家成才。
但是沒想到,現在卻看見教書先生回來了,而且後面還跟著衙門的人,便下意識的認為,他應該是被抓回來指認現場,或者幹什麼的,有的甚至朝地上吐唾沫。這些人總覺得,教書先生那麼有學問的人,居然干出這種卑鄙的勾當,一種打破偶像的失落和快意在村民的心中瀰漫,都用複雜的眼神看著他。
他們一路走著,來到了村正的家。
村正見到他們頓時呆了,待到聽到司房介紹說推官老爺說這個案子不是教書先生乾的,而是和*圖*書另有其人,還在偵查偵辦之中,所以將他無罪釋放時,當真又驚又喜。根據司房的要求,立刻親自拿著銅鑼滿村的敲,通知大家一頓飯之後馬上到村裡祠堂,縣衙來人有重要事情宣布。
沒想到跪在地上的私塾先生,竟然跪爬兩步,將夾在脖子上的木枷撞在地上,做磕頭狀,說道:「屬下拜見掌門人。」
天仙兒點頭說道:「我來找你就是這件事,好了,我說完了,你好自為之。」
私塾先生也趕緊拱手還禮說道:「大人言重了,老朽愧不敢當。」
天仙兒說道:「你不是那種見色起意的人,更何況還是飽讀詩書聖賢書的老學究。就算我不知道這件事的真情,我也不會相信你會做出那種事。不過這件事我知道是誰做的,所以我才如此肯定。」
天仙兒顯得有些形容憔悴,點點頭說道:「我今天來找你是想告訴你,我得到了消息說私塾先生被你們抓了,準備定他死罪,因為他殺了人。我告訴你,人不是他殺的,兇手另有其人,不過也是本門中人。具體是誰,我就不告訴你了,總之你把他放了就行了,我想你有辦法的,對吧?」
教書先生回來的事情已經在村裡都傳開了,大家多少猜到了要說什麼。等到村正敲完銅鑼回到家,發現齊大郎也回來了,正拿著衙門的無罪釋放的文書,一https://m.hetubook.com.com個捕快陪著,告訴司房要一併宣布。
推官蔣峰說道:「先前聽說掌門有重要事情被莊主召見回去了,是由劉長老代行掌門之職,結果後來劉長老也神秘地不見了。我們南門一直都群龍無首,現在幸虧掌門回來了,眾人都歡欣鼓舞呢。」
蔣峰迴到衙門,眼見私塾先生的枷鎖都已經取了,趕緊一拱到底說道:「實在抱歉,得罪了,得罪了。」
私塾先生瞧了他一眼,沒吭氣。
唯獨王瘸子的神情頗為尷尬,因為是他指證教書先生,這才把他打入大牢的。有人問他怎麼回事,他發誓親眼看見教書先生用手捂著那婦人的嘴巴,用手在她身上亂摸,絕對不會看錯。聽他這麼說的人卻都嗤之以鼻說:「衙門都說了他無罪,你還在這亂說,仔細衙門治你的罪。」王瘸子一聽,趕緊閉嘴,不敢再說了。
私塾先生又是一個勁表示感謝,蔣峰吃了一驚,原來自己的行為都已經悉數落入到掌門的眼中了。幸虧自己沒有做什麼違背宗派的事,趕緊躬身說道:「這個案子倒也好辦,先前有個叫齊大郎的,曾經供述他殺了人,就由他來頂就行了。」
蔣峰嚇得趕緊撩衣袍跪倒在地,磕頭道:「屬下知罪,屬下再也不敢了,屬下立刻就將案件存疑,把他們倆都放了,在緝拿真兇。當然不可能真正把本門中人抓來治罪,和_圖_書屬下也不會另外再去抓人來頂罪,破不了就破不了吧,也不是每件案子都能偵破的。」
再有幾天就過年了,衙門裡要到大年二十九才會正式放假,但是衙門裡的人早就已經心不在焉,沒有幾個在正兒八經的當差辦公了。當然,這也主要得益於現在衙門的代理知縣卓然。
那些人家沒想到,他們只是一念之間,已經決定了他們孩子的未來。
老先生拱手謝過。
蔣峰趕緊一躬到底說道:「是,屬下拜見掌門人。」
天仙兒冷笑說道:「你好歹在天池宗中的地位也不低了,怎麼能夠如此草菅人命呢?我已經告訴你,殺死那女人的人另有其人,你卻還要找一個人來頂罪。你要是這樣,天池宗只怕也容不下你了。」
天仙兒拿出了一塊黃色的玉牌說道:「我現在已經恢復了掌門之職,現在我以掌門身份跟你說話。」
村裡的人見教書先生回來,一個個臉上都露出鄙夷而又疑惑的神情。卻原來是王瘸子回到了村裡,已經將教書先生侮辱那個女瘋子並將她掐死的事情說了。
蔣峰左右看了看,湊上前,壓低聲音說道:「這到底怎麼回事?」
所以天池宗行事都比較低調,招收門徒更是隱蔽,雖然有不少朝中官員也加入了天池宗,但對外都是隱瞞不說,保持隱秘的。因此外人其實並不知道懷州的這位推官蔣峰竟然是天池宗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