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跟他幾次起衝突,我,我是實在氣不過,他幾次三番的辱罵我,還打過我孩子,他又不讓我家的牛羊在那草地吃草。我跟他打了一架,又打他不過。我一氣之下,前天喝了點酒,一時衝動,知道他晚上要燒火做飯,會出來抱柴火,就拿了磚頭在圍牆外等著,等聽到他搬柴火聲音后,便爬上牆,給了他後腦一磚頭,他就倒地死了,我把磚頭扔了就回來了,事情就是這樣。」
那人不禁一愣,緊張的後退了半步,他娘子嚇得抱住了他的胳膊,望著卓然道:「你們是官府的,怎麼沒見你們穿官服呢?」
那侍衛答應了,快步往院子去了,過了一會兒,見他用一柄刀子,用刀刃平端挑著那塊磚過來了,卓然笑了笑說:「你倒真有辦法。」
卓然說道:「那說明這裏原來有一塊磚,結果磚被人拿走了,磚上的雪當然也就被抖掉了。而磚的空處被昨晚的雪覆蓋了,但是昨晚的雪不大,所以只是淺淺的蓋了一層。」
侍衛回頭看了一眼遼道宗,他是皇上的帶刀侍衛,可不是衙門捕快,卓然要想派遣他,必須要得到皇帝的點頭。遼道宗微笑點頭說:「卓大人有什麼吩咐你們都要照辦。」
侍衛答應,轉身朝著那老漢一家走去了。
卓然馬上擺擺手,示意她不要再往下說,因為侍衛已經帶了一個中年人和一個婦人還有兩個孩子出來了。
他從和_圖_書懷裡取出了一方手絹,蓋在磚頭上,拿了起來,翻開看了看底部,上面還有少許的泥土,凍得硬邦邦的了。這粘土是粘合用的,塗在磚頭表面,把另一塊磚壓到上面,幹了之後就能把兩塊粘連在一起了。如果強行把磚掰下來,就會在這一面留下乾涸了的粘土瘢痕。
遼道宗眉毛一挑:「哦?此話從何說起?」
卓然搖了道:「這個說法很牽強。」
卓然又轉頭對侍衛說道:「麻煩你進去把這家主人叫出來,——所有的人。」
「這老者雖然老態龍鍾,可是看他滿面紅光,並不像長期吃野菜度日的樣子,他的媳婦和孩子也都是這樣。」
蕭觀音道:「如果兇手殺了人之後逃走了,我們把這些人抓來拷問,屈打成招,那豈不是放縱了罪犯,冤枉了好人嗎?」
「多謝陛下。」
卓然道:「老爺難道沒有注意到嗎?先前這老頭的夫人和兒媳去廚房找碗,居然不知道碗已經被人借走,廚房根本就沒有碗,這就很可疑呀。」
卓然指著斜對面死人的那家院子,說道:「你跟那家主人有沒有什麼矛盾?我警告你,必須說實話,我們真的是官府的,你要不說實話,我們可真的對你不客氣了。」
遼道宗道:「好了,案子破了,咱們可以回去放心大胆的喝酒了。」
卓然將那斑痕瞧了瞧,然後用手拂開了牆上缺損的那塊和_圖_書磚,看了看上面的痕迹,笑了,回頭對遼道宗說道:「老爺,您過來瞧瞧,這上面的痕迹是不是一致的。」
「兩天前,我,我沒幹什麼呀,就在家裡。這天寒地凍的,哪都去不了,牛羊都快死光了,只能少活動點,免得到時候耗費體力。」
遼道宗搖頭:「這話我倒不贊成,長期餓飯會變成什麼樣子我沒見過。不過我倒覺得這個要慎重,不能夠以偏概全呀。」
卓然點點頭說:「我要到村裡各處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你還想狡辯。」卓然回頭又對侍衛說道:「你去把那塊磚拿來,小心點,用什麼東西把它託過來就行了,不要用手碰,免得損害了上面痕迹。」
中年人打了個哆嗦,害怕地望著護衛,搖頭說:「我明白了,你們問吧,我會好好回答的。」
卓然回頭看了看,只見先前那老漢帶著家人遠遠的在門口站著往這邊瞧,但也沒敢過來,卓然低聲對遼道宗說道:「這家人有些不對勁,老爺還是要謹慎為好。」
他邁步走了出來,沿著街道慢慢往前走,他貼著院牆邊,不時的看看院牆上的積雪。
卓然只用了一會兒的功夫便輕鬆的破了這案子,讓遼道宗真是大開眼界,欣喜地對卓然低聲道:「要是我大遼也有你這樣才思敏捷斷案如神之人,那可就是朕的福氣了。要不要朕跟你們皇帝商量一下,就讓你永遠在我www.hetubook.com•com遼朝為官好了,你意下如何呀?」
「哦?什麼可疑之處?」
卓然又接著說道:「還有個可疑之處,在剛剛進村的時候我就發現了。」
卓然冷笑說:「真的沒什麼嗎?」伸手指著牆上缺了一塊的地方,說道:「在這塊缺的這塊磚到哪去了?」
村子的院牆基本上都是就地取材泥土燒制的土磚修建的。他一路看過去,忽然,他站住了,看見一間屋子上煙囪冒著炊煙,應該有人。於是回頭望向月朵說道:「你剛才說的,斜對面問的是否下雪,是不是這家?」
「她說碗筷都借給村東頭的,我們就讓她帶我們去看看,是不是真有其事,她就岔開話題了。」
卓然說道:「我們是官府來的,你斜對面那家有人死了,是被人給殺害的,我們想問你幾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
護衛手腕一翻,手裡已經多了一柄亮錚錚的匕首,說:「這就是我們的官服,你要看嗎?」
蕭觀音點點頭,說道:「那說明了什麼?」
「她先前不是說她回娘家去了,所以不知道情況嘛。」
遼道宗聽得津津有味:「太有意思了,那我們把村裡剩下的人挨個都抓起來拷問,就能搞清楚是誰了。」
他們來到門口,瞧了一眼遼道宗等人,見他們衣著華麗,卻不認識,皺了皺眉道:「找我有事嗎?」
里正連聲答應,趕緊叫來村裡的兩個民壯,將人綁了帶走。和-圖-書又派人去收埋那具屍體。可憐那人家就他一人,死了兩天也沒人知道,只因為村子大多的人都已經逃荒去了,村裡已經沒剩下多少人,也很少有人走動。
「到底怎麼回事?如實招來。」
里正是這村的大戶,也是唯一的大戶。遼道宗沒有表露身份,只是由一個護衛亮出了腰牌,告訴他自己出來公辦,查辦了一件殺人案,已經查清楚罪罰,讓里正把這罪犯移交給當地官府治罪。
卓然指著矮牆說:「你看到沒有,這一處的雪要比旁邊的雪明顯矮了許多,很淺,說明這上面的雪只是昨晚那場不大的雪留下來的,而兩邊的雪則是這麼長時間以來累積降下來的,因此要厚的多。」
遼道宗點頭:「你的擔心也未嘗沒有道理,那好吧,先不提這事,不過朕會記在心中,以後有機會再說。你在這三年之內輔佐朕,多破幾個大案。」
遼道宗查看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果真一樣,兩塊的痕迹完全吻合。——那家主人就是被你用磚頭從矮牆這邊砸死的,趁他抱柴火的時候,你還準備狡辯嗎?不知死活的東西。」
中年人想了想,點頭道:「是有些矛盾,不過也不厲害,就是吵了幾下而已,因為牛羊吃草的事。——我們後山有一塊草地,那的雪比較薄,牛羊可以用腳刨開雪找到草吃。他們家把著草場不讓別人去,我很生氣,跟他吵了一架,就這事,也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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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宗吩咐侍衛去把村裡的里正叫來。
卓然趕緊躬身施禮說道:「這個還得從長計議,微臣畢竟是宋朝派來的官員,若是來了不回去,只怕官家會有想法。」
卓然道:「兩天前你在幹什麼?」
那漢子頓時吃了一驚,忙說道:「我不知道啊,可能哪個小孩拿走了吧。」
月朵點點頭說:「是呀,這附近就這一家還冒著炊煙,其他家我沒去敲門,就徑直到這來問了。」
遼道宗聽了不禁有些尷尬:「還是皇后想得周到,沒錯,那就請卓大人繼續偵破吧,務必將真兇抓的。」
遼道宗的話中充滿了威嚴,讓那中年人嚇得魂飛魄散,他倒不是被他的話嚇到,而是被他說的內容,就好像遼道宗親眼看見他拿著磚頭在外牆後面,趁著對方抱柴火的時候,從後面一磚頭將對方砸死的情景。他頓時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道:「饒命。」
「怎麼牽強了?」
「你這麼一說倒還真有些可疑。」遼道宗回頭對侍衛說道,「你去問一下,他們把碗筷都借給誰了,讓他們帶著你們去把碗筷拿回來。若是拿不回來,就要問清楚,他們為什麼要編謊話,到底是什麼目的。」
蕭觀音不禁眼睛一亮,喜道:「我明白了,這就是說,這家主人很可能是……」
三個侍從趕緊躬身施禮答應,侍衛立刻邁步走進屋裡去了,卓然則蹲到牆邊仔細觀瞧。蕭觀音在他身邊問道:「大人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