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歌姬便親自走到屋腳的一個立櫃前,打開從裏面拿了一瓶琉璃瓶子裝的色澤鮮紅的酒倒入杯里,鮮紅如血,又像女人的紅唇,滿滿斟了一杯遞給路陸文安。陸文安咪著一雙醉眼接過來,伸手過去摟住了歌姬的腰肢。說道:「你也喝一杯。」
這人正是韓青,跟幾個朋友在天外天玩耍,他有事出去,剛好到門口見到了陸文安。他知道陸文安從來不進風月場所的,今天卻不知怎麼突然想通了,便想幫幫這老頭。
韓青趕緊拉著他的手說:「既來之則安之,我知道讀書人很少願意跟做生意的往來的,生怕沾上銅臭。我叔叔韓琦也是這德性,要不這麼著吧,我單獨開個房間,咱們倆喝喝,叫幾個歌姬跳舞聽聽曲子。好不好?」
「沒關係的,他們自己玩他們的,我跟他們說一聲就行了。」
兩個門衛見到他都忙躬身說:「原來是韓公子的朋友,真是失禮了。」
說罷也喝了一杯,兩杯女兒紅下肚,陸文安很快覺得熱血奔涌,眼前的歌姬說不出的嫵媚。
陸文安安一聽,立刻腦海中靈光一閃,想起來了,說道:「你是宰相韓琦的侄兒韓青,是嗎?」
「女兒紅?好哇,拿來,老朽品嘗一下是什麼樣的味道。」
兩位侍女知趣的便起身退了出去,拉上了房門。
於是韓青便親自陪著兩個受傷的朋友到醫館去治傷去了,傷勢還比較麻煩,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處理好的,韓青就呆在醫館。
「可是和-圖-書你的朋友……?」
韓青忙對陸文安拱手,陸文安擺手說道:「你去吧,趕緊去看看你的朋友。不用管我,我再待一會兒就走了。」
隔壁一間叫秋水居,坐下之後,擔任主持的那胖子眉開眼笑的進來招呼。韓青熟練的點了幾樣精緻的菜肴,酒水瓜果,又進來四個侍女分別跪在他們身後伺候。
「是,跟幾個朋友來玩。閣老沒有入門腰牌沒關係,我請你,客人就不需要腰牌了。——這裏一個人來的時候是需要腰牌的,包括我都得要出示腰牌的。但是如果是已經有腰牌的人邀請來的朋友,那就不需要了,走吧。」
現在他更有一種破罐破摔的想法,心想自己已經幾十年守著老太婆,放過了多少嬌艷美女。而現在自己成了平民百姓,又何必再去在乎這個呢?
歌姬抿嘴一笑,眼睛火辣辣的說道:「那奴家可就捨命陪君子了。」
歌姬說道:「這杯酒保管叫老太爺稱心如意,奴家先一飲而盡。」
兩人一邊喝酒一邊說話,正喝得高興。一個龜公慌慌張張跑進來,對韓青說道:「韓公子不好了,你的幾個朋友打起來了。」
那龜公臉上的笑容更歡了。說道:「當然歡迎,不過天外天的規矩要入門費,而且還要人推薦,如果您老找不到人推薦,我們可以介紹,讓你去找,找到之後讓那位爺給你一封推薦信,你就可以辦入門腰牌,也就能在裏面瀟洒了。」
很快兩個和*圖*書歌姬都進來了,韓青有他自己相好的,還特意給陸文安叫了一個可以侍寢的。女子長得十分妖嬈,心想,這老頭幾十年老實本分,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到青樓瀟洒,總不能讓他見不到真佛。所以刻意的跟那個歌姬做了交代,讓她主動點,歌姬會意,把陸文安伺候的簡直是只慕鴛鴦不慕仙了。
於是他把心一橫,邁步就往裡走。門口就被龜公給攔住了,和顏悅色的問他找誰,他奇怪的說道:「你們這不是青樓嗎?我到裏面玩不行嗎?」
不知何時,屋裡的樂師舞|女都已經退出去了,只剩下兩個侍女還跪在身後。陸文安全然不顧了,深吸一口氣,如猛虎撲食一般將歌姬撲倒。
屋裡春光蕩漾。
陸文安哈哈大笑,也喝了一杯,覺得這酒甜甜的,回味無窮。便說道:「有這等好酒還不早點拿出來?」
所以成親以來他再也沒去過青樓,當時主要考慮是妻子一旦知道會跟他吵鬧,一旦傳到官家那印象不好。可是現在他已經正式退休了,也就不用再在乎皇帝有什麼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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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瓶酒也就只夠倒四杯瓶子就空了,說道:「老爺子可真還想喝一杯嗎?」
韓青回到原先他的那屋子,只見兩個朋友打得頭破血流的躺在地上,不過看樣子不至於要人命,趕緊讓龜公攙扶著他們上馬車送去醫館,這兩個受傷的跟韓青關係都不錯,眼看他們倆頭破血流的慘樣也不好。
韓青說和_圖_書:「閣老,這是你使喚用的,你要不如意我就給你換掉。」
陸文安想了想,既來之則安之,要不再待一會兒,等到他回來。於是便點點頭,揮手讓他去,韓青這才匆匆的離開。
陸文安正想說出自己是龍圖閣大學士,正三品的官。可是話到嘴邊打了個轉又回去了,現在自己都已經退休了,什麼都不是了,拿以前的威風還嚇誰呢?他頓時又覺得很沮喪。正準備轉身要走,忽然有人在院子里高聲道:「閣老!是你呀,怎麼在門口?」
特別是韓青給他找的這個歌姬,不僅人長得風騷,而且特別溫柔,可謂百依百順,加之很會說話,很能討老爺子喜歡。因此陸文安簡直好像找到了紅顏知己,一杯接著一杯的喝,喝得都有些大了,看人都成了兩個,韓青卻一直不來。陸文安便把龜公叫來,讓他去看看。
陸文安扭頭一瞧,這兩女子雖然談不上貌美如花,但是也清新可人。他只是之前曾經跟朋友去過青樓,之後就再沒去過,轉眼幾十年過去了,而以前那些記憶早就忘光了。而現在到了頂尖的青樓天外天,連侍女都是百里挑一的,自然是看得心髒亂跳。連回答都忘了,只是傻傻的望著。
陸文安點點頭,色眯眯的瞧向那歌姬:「他說的不管什麼費用是指的什麼意思?難不成你們這還有什麼除了酒水之外的其他費用嗎?」
那人走到門口,在廊下兩盞紅燈籠照耀下,他只覺得這年輕人有些面熟和*圖*書。但一時想不起來是誰,含含糊糊的點頭說道:「是你啊,你在這兒玩呢……?」
龜公卻陪笑說道:「韓公子說了,讓您老盡情的玩,他朋友傷的比較厲害,送到醫館去了,他得陪著。所有的費用韓公子都包了,不管是什麼費用您都不用管的。」
韓青趕緊說:「別呀,你好不容易來了,今天玩個痛快。我去處理一下就回來,你放心,這所有的費用跟他們說了,都算到我的身上,你不用管。而且我馬上就回來,你可千萬不能自己走,咱們才剛開始喝呢。」
話說陸文安幾十年之後第一次逛青樓,又是京城最頂尖的青樓。熱情而不失禮儀,風雅卻不淫|盪,恰好符合他這種文人的愛好氣質,所以特別對他的胃口。
韓青微微笑了笑,吩咐去叫兩個歌姬了。另外叫樂師和舞|女。
韓青大吃了一驚,說道:「怎麼回事?跟誰打?」
見陸文安剛才很少說話,只是在瞧那歌姬掉口水,看那些火辣辣的舞蹈,眼睛都綠了。看來這老頭今晚要開殺戒,自己還是讓他單獨一個人相處,差不多了再去陪他喝兩杯,送他回家。老頭臉皮薄,幾十年了第一次上青樓,自己在旁邊他或許不方便,也不好意思,所以還是讓他一個人待著更合適些。
陸文安有些生氣,自己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逛青樓,竟然要什麼介紹人,還要入門費?他指著自己的鼻子對那龜公說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來了居然還要這麼多規矩嗎?」
和-圖-書於是叫龜公給他開了一間房間,就在原來卓然他們睡的那間屋子旁邊的一間。那間屋子現在已經成了卓然的專利了,卓然不來,冰霜就寧可讓它空著,以防卓然突然想來,然後又被別人佔了。而且卓然待過的地方,冰霜就不願意別的人再待,好像怕弄髒了似的。
那歌姬故作羞澀模樣飛了個媚眼。說道:「奴家珍藏一瓶女兒紅,味道香甜,老太爺可要嘗嘗?」
陸文安是龍圖閣學士,尊稱為閣老。既然這人準確的說出了自己的稱謂,應該是熟人,不過光線不大好,陸文安沒看清楚到底是誰。
那龜公陪著笑說道:「老爺,這是東家訂的規矩,我們做下人的沒有權利更改通融,您老多擔待。」
陸文安趕緊擺手,說道:「不用不用,我其實不大想進來,只是悶得慌,想找地方喝喝酒就來了。對了,你那些朋友我就不見了,你知道我很少跟商人打交道的,更不想這方面的應酬。既然你忙你就去忙吧,要不我就回去了。」
韓青拉著他往裡走,說道:「我有幾個朋友都是做買賣的,可從來還沒有見過您這樣的高官,待會一起見個面,叫幾個美妞陪你好好聊聊。可惜這兒的掌柜冰霜姑娘病了,所以現在沒在樓里,不然把她叫來跟閣老見一面。」
「當然,老朽憋屈了幾十年,今兒個要好生痛快喝。」
「相互打起來,好像在爭什麼生意上的事,說著說著就說毛了,就打起來了。怎麼勸都勸不住,你快去看看吧。」